刘一笑默默的看着郑文森奔向杜辉的背影。
他有没有瞧见他眼里的哀伤？
……
杜辉利落的点齐了菜，两个人坐在包厢里坐等着上菜的时候，杜辉开口了。
“龙哥上次跟我说，有一个工程，想叫我一起去搞。我考虑了许久，我觉得还行！”
郑文森呐呐的开口：“那你是不是要到外地去了？”
杜辉帮他倒上了茶：“那是当然……你把工作辞了，跟我一块出去罢！”
郑文森低垂着头，弓着背，显得神情疲惫。
自从跟杜辉在一起之后，他什么都听杜辉的。杜辉让他这样那样，他都觉得无所谓，也没有什么不适，甚至觉得那样过下去，他还安心一点。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离开家乡，他喜欢呆在这里，喜欢自己的工作。
“……家里爸妈怎么办？我爸他身体快不行了。”他不敢说自己，只能拿出家人当籍口。
“你家里，不是还有三个兄弟在么？更何况上次你妈还扬言说，不承认你这个儿子……咳，也许到外地去，关系会有缓和也不一定。”
郑文森咬着下唇，似在思忖，半晌才道：“……那什么时候走？”
“今天早上，我已经将离职信交给行长秘书了，可惜不能当面交给他，还有手续等以后有时间回来再去办理，方才，我跟龙哥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已经定好在这个星期六早上坐九点钟的飞机——龙哥已经订买机票了。”
“原来，你都安排好了。”他算什么？算什么？杜辉只是跟他陈述一件事，一件他必须去做的事而已，如果他不去，是不是表示，他将失去他了呢？
“你别担心，一切有我。怎么菜还没有上？”
杜辉正欲起身按铃催服务员的时候，郑文森突兀的出声。
“下个星期五，刘一笑订婚，我已经答应他当他的伴郎了……”
“刘一笑？他要结婚了么？……哪里有人结婚会让离过婚的人当伴郎的，他究竟是何居心？”
“可……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推掉他。”
郑文森没有回应，他低垂着头，削长的头发贴着脸颊。
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在手背上。
象一个少年一样的哭泣，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背后的杜辉会发现。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出去？！”杜辉低低的隐忍的问。
郑文森不敢开口，他怕一出声，泪水会更止不住。
门打开了，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杜辉出去了。
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靠在合上的门边，长长的叹一口气。
文森他根本就不想去……他早应该想到的……
总是喜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去面对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池塘里的小鱼是会害怕大海的。
怎么办？
杜辉茫然的离开了餐馆，他接通了龙哥的手机。
“机票买到了么？”
“已经买好了——跟文森说好了么？”
“退了它。”
“什么？！”龙哥的叫声已经震蒙了杜辉的耳朵。
“把我跟文森的机票退了罢。”
“天哪！”
当杜辉交待完回到餐馆时，文森却不见了。问服务员，说客人什么也没吃，已经结帐离开多时了。
他心里大急，连忙拔文森的电话，通是通，一直没人接。
急忙驱车到文森的单位，他也不在。
文森会去哪里呢？
他又匆忙的赶回家里，大厅里面静悄悄的。
这时，卧房里却传出声音。
杜辉瞪大眼，看着文森从衣橱里将衣物都拿出来，扔在床上，旁边一只皮箱正打开着，里面已经搁了好些换洗衣物了。
“你收拾衣服干什么？……你要离开我么？”杜辉冲上去，双手死死的捏住郑文森的双臂。
文森要离开他了么？不……不行！
郑文森仰着头望着杜辉狂乱的神情，眼睛红红的。
“你……不是说星期六就走么，只有二天时间，行李总要收拾罢，啊～”杜辉捏痛了他。
“什么？你……”文森是打算跟他一起走么？他要跟他在一起，纵然，他自私的打算带他去面对所有的险难，但是，他还是愿意跟他一起走？！
杜辉狠狠的吻住了他，急切的要解开两个人的束缚。
“文森，我爱你……爱你……”胸口几乎要炸掉的感觉，充盈着的这一切，爱意满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渲泻。
“杜辉……我也是……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床上一片凌乱，衣物四下乱堆。但是两个人心满意足的相拥在一起。
“杜辉，你真的不去了么？”
“是啊！要攒钱，多的是地方，咱们这小城市正在变成海洋，只是有些人看不清而已。”
“那你的辞职信……”
“我早打算这样干了。”
外面的门铃响了。
杜辉拥着文森，二个人一动不动，不去穿衣，不想开门，不想被打扰。
但是门铃固执已见，几乎要被按到爆。
这样吵着，除非屋里的两个人都聋了，才会安心睡觉。
一直以为会是龙哥杀过来的杜辉，在开门后见到代理行长的时候，表情那个惊讶。
那封辞职信被原封不动的扔回到杜辉身上。
“那天我留下你，是想告诉你，已经决定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调走了——事实上，我之所以到这里，主要是来观察你的，我们的银行不是那种小门面的银行，它将面对世界，所以让我们思想更加的开放——好好干吧！”
象一阵旋风刮过，又疾速离去。
杜辉哑然失笑。
意思是说，他杜辉终于得到他想到的职位了。
谁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恭喜杜先生，这回真的是志得意满。
（完结）
番外 调查问卷
夏日的炎热让站在街角手持调查问卷的女生直冒热汗，刚刚大学毕业，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她，接到了报社的临时工作，就着一股热血，纵然面对着刀山火海……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让她感到大汗淋漓……呜，好想逃开。
听从珊姐吩咐的小蕾，要让各个阶层的人填写调查问卷，填写的人可得到一份小礼品。不管怎样，从工人、教师、公务员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直到遇到眼前的男子。
“我赶时间，请让一下。”眼镜后面冰冷的眼神让小女生瑟缩了一下。
“真的只打扰一会儿，勾几下就行了……” 看着眼前快要哭泣的女生的脸时，杜辉恶狠狠的抽过来一张，飞速的浏览了一遍，水笔快速的勾几下，又塞回女生的手里。 当小蕾回过神之际，杜辉早已快步跨入银行了。
“你的小礼物——”拿着小礼物挥动的手臂无奈的放下，没人理会的她仔细查看了刚刚男子的填写。
名字是杜辉，从上面填写看来，显然是位白领哦。
但是小蕾很快的脸黑下来。
因为调查问卷的答案全部是否定的。
“你对目前的工作满意么？对目前的收入满意么？对目前的人际关系满意么？对目前的生活满意么？你觉的幸福么？”
为了调查整个地区人们对生活的满意度，从各个地区不同阶层，同时进行调查，到目前为止，负责此地并且已经做了上千份调查的小蕾，得到了唯一一份满意度直逼零的问卷。
可恶啊，她还是被敷衍了！
三年之后
三年虽然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的格局整整拓宽了三倍有余，而所有的一切正向一个大中型的城市迈进。整个城市的GDP指标达到新高，然而越来越多的自杀事件让整个社会显然压抑不堪。
果不期然，新一轮的社会调查，人们对于生活的满意度再一次下降。人们生活的更好，却越来越少的人感到幸福，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小蕾……不，三年的岁月对于女人来说是那么的珍贵，她已经从小蕾差一点升级为蕾姐了。当新进报社的小男生这样戏谑的称呼时，几乎让她发飚。
但是时间对男人来说却那样的仁慈，小蕾难以致信的望着刚从轿车里下来的男子，这个男子让她印象如此的深刻，因为在三年前，这个男人交出的那一份如此突出或者说仅有的问卷也足以让她记忆犹新了。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比之以前看起来更为年轻了，总觉得有一股春风在这炎炎夏日婉转流荡……真是可恶啊！
当问卷交到男人手中的时候，小蕾的脸笑的都几乎僵了，她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杜辉再一次浏览了问卷，奇道：“这个以前似乎做过！”
小蕾小心翼翼陪笑道：“但是很多人每一次回答的都不会相同的。”
杜辉不再言语，他拿起笔。
“你对你目前的工作感到满意么？”
杜辉想起自己终于成功的坐到了行长的位置，这也是多年的愿望，就现在来说，应该是满意的罢。
“你对你的收入感到满意么？”
虽然比起一般的员工，他的收入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但是对于他的许多自己当老板的朋友来说，这样的年收入真的不足一晒。杜辉刚想勾上不满意，却想起郑文森小心探问他每月工资的神情，不想反而被他问出了可怜的薪水价码。对比了两个人的收入，男人可怜兮兮的神情差点让杜辉当场笑出声来。
唉，这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差强人意了。于是勾上一般。
“你对你现在的人际关系感到满意么？”
虽然银行里面勾心斗角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当中，但是一回到家却感觉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每一天都能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也足以让他应付许多突发事件。
现在出去的应酬或许更多了，大多都是公事上或私下有所求的。
但是朋友却显得越来越少，许多的虚情假意有时候让他真的再无法忍受。除了龙哥那一班好朋友之外，去酒吧的喝酒的次数直线下降。晚上打麻将的地点也从阿南家改成他家，昨天晚上，开了两桌。开着空调却抽香烟，搞得一屋子乌烟瘴气，后来又喝酒又送外卖，他和文森两人收拾到半夜。可恶的家伙！
但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中秋节快要来临了，他和文森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他的老妈至今还想给他找对象——
这个应该算是不太满意了。什么时候，他才能提着礼盒大大方方的和文森一起去看看现在依旧躺在病床上的郑老爹呢？
“你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满意么？”
跟文森在一起生活，虽然有时候也会感到无聊和烦闷，但是这仅仅是有时而已。想起昨晚上，那个家伙把财神误打出来的时候，那脸上痛苦的表情以及低低的惨叫声，让他取笑了很久。真是个傻瓜！
“你感到幸福么？”
幸福？！应该是罢！
小蕾拿着问卷反复看得N遍还是觉得难以致信，这个男人觉得幸福啊！
在人们对生活感到如此不满意的时候，他却偏偏感到幸福？
可恶啊！她再次被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