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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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鹿鼎记-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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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道:“我不依,不准你扔下皇帝哥哥。”

  韦小宝道:“那你就一个人留下来就是了。哼哼,你当你真的是金枝玉叶哪?小心天地会的人一会儿寻了来,捉了你去扒光了衣裳,大伙儿轮流拿称做老婆,哪滋昧可呱呱叫,别别跳。”

  公主叫他吓得不敢吭声,可又实在不忍心丢下康熙不管。她素来与另外六位夫人不大和睦,也不指望有人帮腔。

  就在这时,苏荃道:“小宝,我也觉得,这么一走了之,不是办法。你想,待会儿不管是官兵寻了来杀了天地会的人,还是天地会的人寻了来杀了皇帝,这笔烂帐都要算在我们的头上,不细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儿罢。”

  韦小宝打着唱戏文的腔调,道:“卿言甚是,计将安出?”

  苏荃笑道:“附耳过来。”

  苏荃在韦小宝的耳边说了几句,韦小宝喜得拍掌道:“妙极!妙极!诸葛亮七擒孟获,水淹七军,比起我荃姊姊来,也太过差劲了。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荃姊姊不得了,了不得!诸位娘子,快随荃姊姊乔装改扮去吧1

  六位夫人,嘻嘻哈哈,跟着苏荃去了。

  忽然,一个身影,一阵风似地掠了进来。身法之快,比起韦小宝所佩服的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白衣神尼长公主,委实不相上下。韦小宝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然站立了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

  韦小宝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惊骇道:“你是甚么人?”

  也不见那人双脚如何移动,身子却如影随形,依然与韦小宝近在咫尺。

  那人眼里放出咄咄逼人的精光,低声喝问道:“快说。皇上在哪里?”手一伸,便锁向韦小宝的琵琶骨。手法又快又准,使得对手极难闪避。幸亏韦小宝得了白衣神尼的真传,学了三成“神行百变”的功夫,身子—闪,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避了开去。

  那人口中“咦”了一声,道:“阁下原来是会家子,倒是多有失敬了。”十指又随即抓出。这—回他留了神,使出了全力,不要说韦小宝那半瓶醋的武功,便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也是绝难躲避。

  韦小宝武功不济,脑筋来得极快,打眼之间,见那人头戴花领,身穿朝服,一身御前侍卫的打扮,心中寻思道:“看样子他是个御前侍卫,可老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再说,御前侍卫一个个的都是松包软蛋。武功稀松平常,比老子实在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哪里冒出这等武林高手?莫非是江湖人物假扮的罢?”

  他心中打鼓,然而间不容发。性命交关,也来不及仔细揣摩,便赌性大发。暗道:“管他是真是假,老于索性大赌一尝杀便通杀,赔便通赔!”

  韦小宝拿定了主意,猛地拔出削铁如泥的匕首,瞪圆了眼睛,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喝道:“不留你是甚么人,要想伤害皇上,那是万难1

  果然,那人虽说蓄势待发,口气却是缓和了许多,问道:“阁下莫非是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么?”

  韦小宝见一宝押中,索性演戏演他个十足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性,赏穿黄马褂、—等鹿鼎公韦小宝的便是。你有种便毙了老子,若要伤害皇上。须得经过你韦爷爷这一关!”

  那人惊喜道:“果真是韦爵爷,韦爵爷精忠报国,名不虚传。韦爵爷,皇上在哪儿?”

  韦小宝上下打量着他。慢腾腾地说道:“你到底是谁?难道就凭你轻飘飘——句话,我就将皇上交与你不成?”

  那人立即打了个千,道:“卑职糊涂,卑职该死。一等侍卫、钦封巴图鲁、赏穿黄马褂、江宁织造曹寅,参见韦爵爷。”

  韦小宝淡淡道:“原来是曹大人哪。”心里却驾道:“他奶扔的,辣块妈妈不开花!你姓曹的小小的一等侍卫,是个甚么东西,江宁织造?比起老子,可是差了十七二十八截哪,也罗里罗嗦地报了一大堆名头?”

  (庸按:韦小宝之不学无术,于此可见一斑。据《清史稿》载。江宁织造曹寅与康熙形是君臣、实为心腹。他居官虽说不大,然而常常向康熙“专折密奏”——用现代的话来说,也就是打小报告—一是以在朝廷炙手可热。王公亲贸,当朝一品,无不礼让三分。韦小宝身居高位,却不知朝中大臣的亲疏。也算糊涂得可以了。)曹寅却不糊涂,别看远离京城。身在南京,朝中人物、大事,无不了如指掌,是以早就知道康熙一时一刻也离不开韦小宝这个弄臣。当下立即说道:“韦爵爷这等称呼,卑职不敢当……啊,皇上!”

  曹寅做梦也不敢想象皇上会遭人暗算,躺倒在地。这一低头,才看到了,急忙扑了过去,抱着康熙,叫道:“皇上,皇上,你醒醒,你醒醒啊1

  韦小宝忙道:“嘘,曹大人噤声!这里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地处。”

  别看曹寅不显山不露水,其实足江湖一流高手。一搭上康熙的脉搏,便知道他仅仅是中了蒙汗药,并无大碍,放下心来,恨声问道,“韦爵爷,是谁用了这等下三烂的手段,谋害皇上?”

  韦小宝心里骂道:“这等既高明又实用的武功,除了老子我,还有谁会用?他奶奶的,你姓曹的祖宗十八代才是下三烂哪!对,他姓曹的祖宗有曹操、曹丕,一个个的都是花脸大奸臣,下三烂,下六烂,下九烂的货……”

  心里骂了个够,嘴上却说道:“是啊是啊,江湖成名人物。哪里会使这等……手段?唉,真正一言难尽!好在曹大人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曹寅久在民间,对江湖人物所知不少,仔细一看,地上躺着的,除了康熙和侍卫总管多隆及其他三名御前侍卫外,还有玄贞道长一众人物。他惊讶道:“韦爵爷,难道下毒手的,是天地会么?”

  韦小宝道:“不是他们,世上谁有那么大的胆量!也不知他们怎么得知皇上要来的消息,赶来杀了个天昏地暗。若不是皇上大材雄略,多总管善抓善挠,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曹寅一楞。“大材雄略”想必是雄才大略,可“善抓善挠”就实在不知道是个甚么东西了。他知道朝廷亲贵之中,这等不学无术之流比比皆是,也就一笑置之,道:“韦爵爷素来足智多谋,也是大有功劳的。唉,玄贞道长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头的人物,想不到行事也这等卑鄙。天地会自陈近南死后,也真正的越来越不成话了。”

  可是,若真的是玄贞道长他们下的蒙汗药,怎么将自己也蒙翻了?这是个天大的破绽,好在情急之中,曹寅也不及细心揣摩。

  韦小宝深有同感,道:“是啊,天地会除了陈总舵主,他奶奶的以下竟没有一个好玩意儿!曹大人,事不宜迟,你赶快将皇上送到一个安全的处所,这里有我来应付。”

  曹寅一想。护卫皇上是当务之急,而韦小宝的武功显然不济,非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可。便道:“如此,卑职便护卫星上先走一步。韦爵爷料理之后,可速来江宁织造衙门,面见圣上。”停了一下,曹寅接着又道:“韦爵爷,圣上这番冒险。全是为了你老人家。他原本在江宁巡视,听到密报,说你在扬州,大喜过望,连禁卫军也来不及调集,只带了几个御前侍卫,便匆匆赶来了。这等知遇之恩,真正是旷古难逢啊!”

  书小宝极为感动、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小玄子,小玄子,小别子有了你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枉了在世上走一遭儿。”

  就在这一刹那,韦小宝似乎立誓为康照“鞠躬尽瘁”,以报“知遇之恩”了。

  曹寅道:“韦爵爷,你说甚么?”

  韦小宝醒过神来,道:“没甚么。曹大人,事不宜迟,你快护送皇上走罢。”

  曹寅背起康熙,向外疾奔。到得门口。却与一个虬髯胡须的威猛汉子撞了个满怀。韦小宝一看,不由得又是大急,心里骂道:“操你十八代祖宗的茅十八!你又来添甚么乱子了?”

  茅十八不是天地会的人,但他对天地会群豪,特别是对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疾恶如仇,孤身一人闯荡江湖,独往独来,快意思仇,专与朝廷为难。十年前,就是在扬州这所丽春院里,素昧平生的茅十八遇到了“小乌龟”韦小宝,并将他带入北京,混进了皇宫大内,一连串难得的机遇,使韦小宝这个市井小流氓,成了朝廷大官。

  茅十八厉声喝道:“留下鞑子皇帝!”双掌齐出,击向曹寅。曹寅身上背着康熙,只得腾出一只手来,仓促间硬接茅十八一掌。

  茅十八站立不动,曹寅却“噔噔噔”后退数武,直到重回大厅正中,方才拿桩站稳。

  论起武功,茅十八与曹寅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无奈曹寅身上背的是皇上,投鼠忌器,不敢硬拼硬挡。茅十八又是双掌齐出,曹寅只以单掌去接,力道上又吃了亏。

  茅十八得理不让人,冷笑道:“要走么?放下鞑子皇帝来。”身子滴溜溜旋转起来,倏地站定,又是双掌齐出。这一回却不是击向曹寅,而是直接袭击曹寅背上的康熙。

  曹寅久经阵仗,当茅十八身子旋转之时,便已知通敌人的目标乃是康熙,便稳稳站立,以静制动。

  其时茅十八已转到了曹寅身后,猛地双掌击向康熙,眼看着康熙在自己的一击之下绝无生理,茅十八不禁狂喜,大叫道:“满清鞑子,你也有今日!茅十八替扬州、嘉定数十万生灵报仇!”

  岂知一击之下,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朝自己袭来。

  猝不及防,茅十八“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了五六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胸口却翻江例海,难受异常,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曹寅的高深内功,当世武林几乎无人可敌。他运用“隔山打牛”的上乘内功心法,将内力从自己的身上,传导给了康熙。因此茅十八一掌虽说击在康熙身上,实际上与曹寅对掌无异。

  茅十八的功力与曹寅实在相去甚远,加之这一次是他大意轻敌,求胜心切,是以一击之下,受了内伤。幸亏曹寅急于使康熙脱险,不为已甚,只是想逼得敌人知难而退,没有乘胜追击,茅十八才免除一死。

  茅十八功力不深,然而临敌经验甚丰,屏息运气,片刻间已然恢复如初。他立志驱除满清,又曾被康熙亲自判了死刑,国恨家仇,今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茅十八怎能放过康熙?

  茅十八内力稍一回复。冷笑一声,道:“好硬的鹰爪孙!哼哼,可惜空有一身武艺,却甘心为鞑子卖命1

  说着,手中多了一把短刀,立刻又猱身扑上。这一回他学乖了,不与曹寅掌力相接,只是展开十八路六合刀法。一招紧似一招地朝康熙身上报呼。

  茅十八浸淫六合刀法已达数十年的时间,烂熟的程度足以弥补内功、外力的不足。那刀法使得呼呼风响,不要说康熙武功平常,又在昏迷之中,便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只要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硬气功,血肉之躯哪能挡得了钢刀利刃?

  场上顿时险象环生。

  曹寅大急,腾出一只手来,冒死抵挡。忽然他大喝一声,五指如钩,以“空手入白刃”的上乘武功,径拿茅十八的腕脉。

  茅十八粗中有细,两度与曹寅交手,已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哪能让敌人抓住兵刃?身子闪处,曹寅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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