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流风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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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流风回雪-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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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到,端靖竟会下定这样的狠心,将自己逼到绝路。 



这一夜,宇文拓和斛律安一起度过。 

为了确保公平,自然不能放宇文拓回去向端靖通风报信。 

长夜漫漫,若要相对无言,气氛未免尴尬。 

于是便喝喝酒,聊聊天。 

抛开以往的宿怨不谈,两个人居然还聊得很投机。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 

宇文非。 



明日午时,宇文非的去留即将揭晓。 

无论是去是留,他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会面对长久甚至是永远的分离。 

乘此夜晚,不如好好地温习一下,宇文非的微笑与泪水,宇文非的美丽与哀愁。 



腰斩的一幕,实在是少有的惊险。 

宇文拓和斛律安混杂在人群中,看着宇文非被押上刑场,看着端靖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不改变决定。 

按照计划应该出面阻止的宇文拓,却被斛律安捂住嘴,出声不得。 

眼睁睁地看铡刀落下,宇文拓心中闪过千百个可怕的设想。 

下一刻,却见人影一闪,斛律安和宇文非已好端端地站在铡刀前。 



铡刀入槽,发出一声钝响。 

乍逢奇变,万众同声惊呼。 

然而,紧闭双眼的端靖看不到这一切。 

他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当时的场面,混乱得无法言喻。 

围观的百姓争先恐后的蜂拥上前,想要一窥究竟。 

刑场上的守卫刀剑出鞘,向斛律安和宇文非步步逼近。 

端靖身边更是围满了惊慌失措的大小官吏。 



这种时候,便要宇文丞相主持大局了。 

一方面宣读特赦宇文非的圣旨,一方面派人护送端靖回王府,局势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与此同时,斛律安带着宇文非一掠数丈,不知所踪。 

第五十五章 



宇文拓将经过草草说了一遍,也用了不少时间。 

自从听到宇文非和斛律安的约定,端靖就一直惨白着脸。 

他哪里想得到,宇文非竟会作如此安排? 

然而此刻才明白其中究竟,已经太晚了。 



过往种种揣测不透之处,现在想来,都豁然开朗。 

那个疯狂而又令人崩溃的夜晚,宇文非用尽手段,求的不仅仅是自己饶他一命,更是关乎两个人的未来。 

——可是他亲口拒绝了。 

后来宇文非投案自首,更是以命来赌。或许他不愿相信,他爱的人真的会那样狠心。 

——可是他真的就这么狠心,可以亲口说出那个“斩”字。 



端靖闭上眼睛,惨然一笑。 

他完全可以理解宇文非的选择。宇文非怨他恨他离开他,都是他咎由自取。 

狠心的人是他。绝情的人是他。 

所以他理应为这遗憾的结局负起全部责任。 



至于他的挣扎,他的伤痛,就不必再提了吧。 

没有人会在意的。 

宇文非,尤其不会。 



宇文非,宇文非,你若对我有半分怜惜,又怎会设下如此残忍的局,用作考验? 

是的,这是你刻意的考验。 

原先我并不知晓,但此刻心知肚明。 



我不明白啊,宇文非,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要我爱你么?我爱了,毫无保留,永不改变。 

或者你还想要我的身体,我的尊严,和我彻底的臣服,这些我都已经双手奉上。 



可是你仍不满足。 

你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想要从我这里逼迫出更多。 

你还想要什么呢?宇文非? 

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有些事情,我至死都不可能妥协。 

如果这令你不满,令你不惜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我,报复我,那我也只能默然承受,无话可说。 



极力忽略胸口的剧痛,端靖从床上起身,整顿衣冠,向外走去。 

“宇文非和斛律安,可是住在行馆中?” 

宇文拓点点头,迟疑道:“你……想去找宇文非?” 

还是不要吧! 



端靖昏迷之时,他几次派人去请宇文非过来,都无功而返,想必宇文非气怒已极。 

如今端靖送上门去,天晓得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可怜他这些天来受尽煎熬,早已心力交瘁,再也受不得刺激了。 



像是明白宇文拓的担忧,端靖转过身来,漠然而笑。 

“既然要分开了,总得有个了断。” 

就当他是自取其辱也好。 

他一定要见见宇文非。 



长久以来,宇文非总是安静得让他无法捉摸。 

他堪不破宇文非的心意,更解不开他隐隐流露的一丝丝爱恨情仇。 

或许,如他这般天资驽钝,注定了般配不起惊才绝艳的宇文非。 



宇文非压抑了太久,隐忍了太久,这次被他冷酷地伤过之后,不知会是怎样的激怒和伤心。 

而这正是他将要面对的。 

一个不必再沉默,不必再委曲求全的宇文非。 



他不在意自己会被怎样对待。 

他只想见一见宇文非。 

见一见真实的,不再隐藏情绪的宇文非。 



嘲讽也好,羞辱也好,相对于他带给宇文非的伤害,都不值一提。 

甚至,恰恰是他所需要的。 

若非如此,他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死心? 

第五十六章 



斛律安受皇上召见,暂时离开了行馆。 

临行之时,交待不准任何人打扰宇文非休息。 



然而,端靖亲王亲自驾到,谁敢阻拦? 

穿越一片叩拜行礼的人群,端靖悄然抵达宇文非所在的院落。 

房门虚掩着。 

宇文非正在沉睡。 



卧榻上,那抹雪白的身影显得如此脆弱而又忧伤。 

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展颜。 



端靖慢慢地靠近床边,颤抖的大手轻轻抚平宇文非微蹙的眉头。 

紧接着,在他自己能意识到之前,已经将宇文非的身子搂进怀里。 

宇文非微微蠕动一下,没有醒来,只是将脸颊贴上那片熟悉的胸膛,轻轻磨蹭。 

亲昵而又依恋的举动,令端靖的喉头一阵哽咽。 



明明是还爱着彼此的两个人啊,怎么会走到今日不得不分别的地步? 

端靖绝望地抱紧宇文非,在他的长发上印下一个告别的轻吻。 

除此之外,他不认为自己还有权做得更多。 



宇文非似乎被惊动了,埋在端靖怀里的脸微微侧了一下,模糊地轻唤:“安?” 

端靖的身子猛地僵住。 

他听到了什么? 

宇文非呼唤的,是谁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答,宇文非疑惑地追问:“安?你回来了?”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在端靖的眼前分崩离析。 

颤抖地松开双臂,端靖在宇文非渐渐清明的注视中,一步步退向门口。 

然后,在宇文非开口前的一刹那,转身夺路而逃。 



不,他没有勇气去听宇文非可能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在来时的路上,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伤害的准备。 

然而此刻,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仅仅因为,宇文非靠在他的怀里,呼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宇文非静静地躺着,看着端靖离开的方向。 

门外,斛律安一边摇头,一边走了进来。 

“宇文非,你真狠心。” 



宇文非微微扬了扬眉。“我狠心?” 

对于这一点,斛律安回答得毫不犹豫。“你当然狠心。事实上,我还从未见过比你更狠心的人。” 

宇文非的眼神黯了一黯。“那只是你没有见过而已。” 



斛律安叹了口气,在宇文非的床边坐下。 

“我当然见过许多心狠手辣的人,甚至连我本人也可以算一个。” 

“但是,所有这些人的残忍都是针对敌人的。” 

“唯有你,宇文非,会对自己所爱的人那么狠心!” 



宇文非扭转头,避开斛律安咄咄逼人的注视,却避不开他的逼问。 

“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你为什么故意叫着我的名字?还叫得那么亲昵?” 

“因为你知道,这是伤害一个爱你的男人的最好方式。” 

“他爱你越深,就受伤越重。” 



深深地叹息一声,斛律安疑惑而又无奈。 

“究竟为什么呢?宇文非?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你很清楚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实上,如果异地而处,我会做同样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放慢了声音,一字字道:“你也会。” 



宇文非猛地回过头来,像是要反驳,却终究不得不承认。 

是的,端靖没有做错什么。 

是的,自己是在故意折磨他。 

因为…… 

第五十七章 



因为,他接近端靖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仇恨。 

因为,端靖或许无辜,但是除他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接受他的报复。 

因为,悠悠岁月中,他淡忘了最初的目的,爱上了不应该爱的人。 



当漫长的隐忍和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当他成功地虏获端靖的身与心,当他可以悍然揭示所有真相,目睹端靖的震惊与绝望,将一切了结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的不忍与不甘心。 

因为爱了,所以不忍心伤害,不甘心分开。 



有谁明白他经历了怎样的矛盾与挣扎,才能决定咽下所有的秘密,将黑暗的真相禁锢在心里,让深深的负罪感折磨他永世不安的灵魂。 

这是没有人知晓的痛苦的牺牲,所以从不奢望对方有相应的回报。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嘲弄着他的痴与傻。 

那柄锋利的,毫不犹豫的划破他颈项的长剑。 

那个冷冷的,将他踹倒,推开的男人。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恨极,伤透,再也无所留恋了,却又被他从不示人泪水与脆弱打动,妄想着再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即使经历了生死关头,即使感念于斛律安的情深意切,这心意依然不变。 

他依然愿意为了端靖放弃一切——只是这一次,他必须确定端靖同样的深爱他。 



回顾过往的恩恩怨怨,宇文非扬起一抹凄凉的笑意。 

枉费了这些心机,结局依然如此不堪。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不该爱端靖的。可是他爱了。 

他不愿恨端靖的。可是又不得不恨。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宇文非疲倦地叹息,靠在斛律安怀里。 

“皇上找你去干什么?” 

不想再纠缠在回忆里,宇文非随口一问,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们皇上在和我商量,能不能把你还给端靖呢。” 



“什么?!”宇文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皇上竟然亲自过问他的事?还找斛律安要人? 

怎么可能呢? 



最初的惊讶过后,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了胸口。 

斛律安……答应了吗? 

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的身不由己,永远会被牺牲舍弃? 

想要有一个懂得珍惜他的人——如此平凡的愿望,对他而言,却是遥不可及。 



“皇上亲自向我开口,我当然不好驳他的面子。” 

像是感受到了宇文非的惶惑不安,斛律安安抚般抱紧他,微微一笑。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轻轻扳过宇文非的小脸,确定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斛律安才继续下去。 

“斛律安自幼习武,出道以来,从未遇上过旗鼓相当的对手,深以为憾。” 

“我向皇上允诺,只要中原有人能接我两百招,我便将宇文非双手奉还。” 



“这么嚣张?”宇文非嘻笑一声,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 

以斛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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