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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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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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冷。”
姬任好忽然道。
“这床被虽厚,睡觉还是寒的很,陪我躺躺吧。”
瑄分尘自觉成了暖香球的代替品,不过代替品就代替品吧,两人也很久没聊过天了。
除了外衣,躺进被子里,姬任好要进来,他很有暖床自觉的道:“等一下,还没热乎呢。”
姬任好忍不住笑了。
一同靠在床头,瑄分尘想的是如何应对大劫,他想的却是另一码事。
原想慢慢磨着,把那一根筋磨开了,如今看似乎没有时间。他苦恋十五年,迟迟不敢说出口来。这世上的美人,他恐怕没有弄不到的,弄不到也会想方设法弄,只有瑄分尘,想出方法来,也不敢用。
瑄分尘修道已久,早已清心寡欲,既然不喜欢女人,哪轮的到男人?他只怕自己心思被人知道,二十七年情谊不再的画面,他不敢想象。
心中本定了,看看就好,就这样一直到老也好,偶尔偷偷的,亲昵一下。但这全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瑄分尘是单身。
他总有不祥之感,如果对方与一个女人成亲,他无法保证自己不提剑上喜堂。
心思转了又转,终于把身子转过去,道:“你可喜欢那女孩子?”
瑄分尘听了叹道:“你何必又提,我清心修道,早没想过婚姻之事,如今真是,惊喜惊喜,有惊没有喜。”
“即使她喜欢你?”
瑄分尘继续摇头:“只有更惊,她都可当我女儿了。”
姬任好眼神飘动,在他下颔处游移着,终于道:“那你可喜欢我?”
“你是我毕生好友,我自然喜欢你……”
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似觉得问的怪,殊为不解。
姬任好就知会如此,他心跳的快了些,一下一下仿佛传到耳膜里。他按住瑄分尘手腕,深吸一口气,道:“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先告白,正要表明心迹,忽然响起敲门声,很轻很快,鼓点似的,居然是急事的报告信号!姬任好一口气就堵在喉咙里,瑄分尘率先爬起来,把外衣给两个人穿上,急忙打理好了,掀了帐子。
姬任好喘了喘,心里怒火高燃,平平道:“进来!”
吱呀一声,若颦匆匆进门,低首道:“阁主不好了,金刀门主死了!”
屋中和熙温暖的气氛随着这阵冲进来的寒风,转眼儿降下去。
“他们将信送到后,按阁主的吩咐,急候答复的。岂知才两个时辰,金刀门主便死在住所里,其他人……自然没有一个回信。”
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害怕着。
  心血寒
他一死,别人哪还敢回信。
“也是中毒而死的?”
瑄分尘忽然道。
若颦垂着头道:“不是,是死在刀剑之下,被割了喉咙。”
他看了一眼姬任好,却见那人定定望地面,没有说话。
次日瑄分尘出去,姬任好也没有拦。
虽然没有拦,他依然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潜入伏青主住宅中,才转了几座房,要摸进对方卧室时,看见门上挂着一块木牌,道:瑄隐者爬墙劳累,还望及早考虑亲事。
…………………………
对方早有准备,他翻进去,恐怕也找不到解药。
伏青主很幽默,但瑄分尘回来时,心情很沉重。
他走进客栈里,却并不想回去,甚至想坐下来喝点酒。虽然是中午,太阳挂在头顶,也没有暖和多少。
还是那样的冷……
姬任好这段时间受伤太重,身体仿佛有些虚了,难怪手脚冰冷。昨天晚上抱着他,自己的确暖的快,而对方的手,握在掌里,指尖才渐渐热了。
共躺着时,挨的极近,他隐隐见对方额心处黑气浮动,是毒盘桓之现。除了一遍遍传入纯元道真,温和平缓的梳理经脉外,他做不到什么。
轻叹了口气,正要叫东西,忽然见右边一人被着斗篷,十分眼熟,匆匆进里面去了。
姬任好静静坐在房里,坐久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若颦默默在身后候着,她生了好几个火盆,烘着暖暖的。又把兽头香炉里熏起了,淡淡气息飘散着。若蕊去了后,没有收进新的丫鬟,所有的事都一手包了,她也绝不会说什么。
姬任好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外面有人声。若颦出去之后,仿佛吃了一惊,随后进来,说了句话。
姬任好也微微吃了惊,起身出去了。
伏青主的师妹,韶破雪居然来了。
她坐在偏厅里,斗篷帽子搭在背上,一张俏脸雪白,又冻的有些红,十根春葱似的手指握在一起。姬任好见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漂亮,是那种少女的漂亮,带着无限青春与未来一般。
只是再漂亮,他也讨厌的很。
“韶姑娘来此,有事么?”
姬任好坐下了。
韶破雪眨了眨大眼睛:“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别再缠着瑄哥哥!”
……………………
姬任好心脏一阵紧缩,房中沉默了一阵,淡淡道:“姑娘就是要说这个吗?”
“瑄分尘又不是东西,又不是猫狗,他想干什么,自己自然会干,哪轮的到我来管,姑娘不必担心。”
若颦给两人上茶,他端起来轻吹着,表情仍然平淡,话语也礼貌依旧,但这都归功于极好的修养。他苦恋瑄分尘,除了亲近之人知其一二,再无人了解。毕竟这种事,在江湖上也足够人嚼大半辈子舌头了。
但听那个缠字……韶破雪……
幸好少女没有再说出暧昧语句,只是冷冷道:“他娶我就可以换一家性命,他自然会娶的。不久武林就是青竹天下,只要归顺,师兄也不会滥杀,不过是把你的位置换个人坐而已,他为什么还拖三天,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
姬任好淡淡道:“也许是因为他喜欢。”
韶破雪怔了怔,张了张嘴,忍不住啐道:“谁像你那样无聊,喜欢干这种事。”
“他为什么拖着,我不知道,姑娘要想知道,自己去问他罢。”
姬任好已经不耐烦,但韶破雪的话,还未必能惹他生气。
“你最好别再阻挠……”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最好是放下你那武林至尊之位,乖乖的给我师兄罢。”
姬任好一面喝茶,一面想的是,她孤身前来,胆子倒不小,人自然是要抓住的,但送上门的东西,常常会有刺。
他眼神甫动,韶破雪似察觉到。
“你休想!”
她站起身来,大声的抢先道:“师兄废了我的武功,他说,我一嫁出去,就是别人的人,我和青竹,已完全没有关系,你抓了我,半点用也没有!”
说到这里,她眼里有奇异的光,忽然道:“你真漂亮,一个男人,居然生的这样漂亮,不过还好……你已经老了。”
姬任好长眉一动。
韶破雪恍然不觉,只盯着他道:“你再漂亮,也终于比我大上十七八岁,男人总是喜欢小姑娘的,八十岁的喜欢,二十岁的也喜欢,瑄哥哥虽然不喜欢我,但他是个大好人,日子久了,无论如何也会有感情的,终归我还年轻。”
而你已经老了——
姬任好拂袖起身,冷冷道:“颦儿,送客!”
她一进来,若颦的秀眉就未曾舒展,此时举袂上前,道:“请回罢!”
韶破雪冷笑道:“你……”
若颦连上几步,道:“出去,阁主让你出去!”
韶破雪退后几步,眼神转下,忽然挥手,几道极细的影子射出,直奔姬任好!若颦蓦然回首,嫩黄袖袂一卷,一柄软剑飞弹而出,叮叮几声,四面飞散。若颦一回手,软剑抵到了韶破雪颈前。
她也年轻,也美貌,而且武功居然很好。
“韶破雪,我抓你是没有用,但那些中毒的人,急着要用。”姬任好语气狠厉,忍不住憎毒道,“砍手还是砍脚,由他们说了算,他们也快死了,不如临死前干一次青竹之主的师妹,还可以赚回来!”
门外忽然有脚步,韶破雪反而扑了过来!若颦一惊,软剑上撩,恰好削在对方脸上。门骤然打开,出现的,宛然是瑄分尘。
满堂寂静。
只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若颦的软剑依然在手,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韶破雪,尤其是她颊上那道伤口,更不可能时光倒流。
韶破雪忽然转身,扑进了瑄分尘怀里,痛哭道:“瑄哥哥……他说你约我,他骗我来这里!他想抓我去威胁师兄,想要折磨我!但师兄也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了……”
姬任好指节掐的发白,若颦怒道:“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抢先发暗器偷袭阁主,你还有脸说,你……”她回身往地上一摸,脸色忽然变了。
那几枚东西,居然是冰针,现在已化成了薄薄的水,干在了地上。
韶破雪躲在他怀里,抖的如初生小鹿。瑄分尘抱着她,手从她腕脉上垂下来,看向姬任好,道:“她没有半丝功力。”
姬任好唇抿的极紧,瑄分尘默然半晌,叹了一声,道:“她既然能来,显然伏青主并不在意,我虽然欲除青竹,但不想折磨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我的脸……我的脸……”
韶破雪一直按在脸上,意识过来,手也开始抖了。
“姬任好,你好狠毒!”
这显然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声音都罗嗦了,年纪轻轻的少女,总是爱美甚于性命的。她忍不住的尖利,道:“姬任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东西有多龌龊!我想一次就要恶心一次!你居然喜欢男……”
姬任好蓦然拂袖,若颦手中软剑飞起,一瞬扑向韶破雪!他未曾顾虑自己的毒,也未曾犹豫半分,下手更是十分功力,因此这剑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寒气已触到肌肤,软剑却停在半空。
瑄分尘赤手握在剑身上,一丝鲜血流下来。
韶破雪一句话掐在喉咙,竟被吓呆了。
在有一个人以上的地方,寂静总是很难堪。
瑄分尘首先开口,却是对韶破雪道:“我想是误会了,大概有别的因由,我送你回去罢。”
他将少女抱了起来,韶破雪紧紧捂着脸,把头靠在他肩上,低低的道:“我的脸会好吗?”
瑄分尘叹道:“会的。”
她又道:“我变丑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他摇首道:“不会。”
韶破雪眸子里发出光来,微微的闪烁着,她的声音也动听起来,如春鸟一般婉转。
“瑄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愿意陪你过一辈子,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师兄把我赶出来,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会要我吗?”
下面的回答,姬任好没有听见。
因为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他衣袖末端微微的抖着,缓缓转过身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手指发冷,一口心血堵在胸前,吐不出来,有说不出的难受。他抖着手摸到几上的茶盘,忽然用力一挥,哐的一声巨响,一套价值千金的纹蓝景德镇精烧茶具,摔的一地粉碎,溅满了屋里每一个角落。
瑄分尘把韶破雪的斗篷戴好,缓缓走回青竹大院,没有说一句话。
守门之人见是她,立即迎接进去。伏青主没出来,只让人传了句话,道:“真的要拖到第三天?”
瑄分尘只是道:“你真不给解药?”
伏青主再没回答,他便去了。
走在路上,暗暗叹气,韶破雪的确功力全无,但他抱人时,捏到衣袖下角,隐有硬物,似是机括。
房里发生什么事,他没有看见,只是韶破雪未必那样天真。
姬任好现在想必已气的心火倒窜了。
他忍不住想笑,又笑不出来,准备回去哄哄那姬大阁主。此时已近黄昏,他在路边一家店里坐下来,想吃些东西。
还没点菜,忽听临座低低有哭声,转头一望,是一位深衣云纹的少年,伏在桌上,肩膀耸动。他身旁是一位五十好几的老人,衣色也深,容貌清癯,留着长须。他认出老人是“天风长袖”的掌门,但这门派收徒极严,因此渐渐稀少,不闻名于江湖了。
“师父……呜呜……你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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