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 外传 东君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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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 外传 东君问柳-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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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问柳进了宫求见庄之蝶,他是新一任的长侍郎,掌管著都城与皇宫的安危,求见皇后也是情理之事。当谢问柳看见一身素装,娥眉淡扫的庄之蝶由宫女们扶著走进厅室,缓缓地坐到正上方的榻上,端起旁边的描金白骨瓷碗淡淡地道:「你就是新一任的长侍郎谢问柳?」她虽然淡妆素描但却更显威仪,不苟言笑时更能令人望而生威。
  谢问柳心里也不禁抖了一下,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头皮上了,应了声是。庄之蝶微笑著吩咐坐,谢问柳抬眼刚想开口,却见庄之蝶正慢条斯理用茶盖撇著茶浮沫子,若有所思看著他。谢问柳本能地觉得一股压力,这不同亦裕所给予的那种压力,让人战战兢兢,庄之蝶给人的压力是令人窒息,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此次君上能够安全归来,还多得於你的相助,你没来之前,我就在想是何等英雄少年呢。」庄之蝶笑语盈盈。
  谢问柳接著她的话,将话题引了过来,笑道:「回娘娘,其实救君上的另有其人,臣不敢冒领救驾之功。」他抬眼见庄之蝶面不改色,便接著道:「君上中了西域的奇毒,幸亏奴才在山谷中遇见了一名医术高明之人,仰仗他的医术才能将君上安全救回。」
  庄之蝶抬起头看著谢问柳微笑道:「是吗?」
  「是,君上让我们四处追查此人,想必也是欣赏他的医术!」谢问柳被她冷冷的目光一盯,只觉得额头上不禁有细汗冒出,他大著胆子站起身来,走前几步递了一块白帕子给庄之蝶,道:「奴才有一样东西大胆进贡给娘娘。」
  庄之蝶伸出纤长的手指接过那块帕,翻开一看,不由眸子一动,笑道:「你的这个礼物确实不错!」她合上帕子,微微挺起胸,淡淡地问:「谢大人如此贴心,看来本宫将来依仗大人的地方很多。」
  谢问柳跪道:「不敢。。。。。。只是奴才实在找不到那位神医,君上御下极严,奴才只怕没命活著再替娘娘效劳。」
  屋子里沈默了片刻,庄之蝶方才淡淡地道:「谢大人的面相我看福寿长得很,不必多虑。明儿我看什麽时候有空,写这两个字赏你。」
  谢问柳心中一松,一连给庄之蝶跪了好几个头,喜道:「娘娘是旷古第一圣妃,奴才的命活得长长的,好替娘娘多办几件事。」
  庄之蝶轻笑了一声,道:「是吗?那就听我说个故事。」
  谢问柳一愣,庄之蝶已经看著厅外随风而飞的腊梅花悠然开口:「从前有一个女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送去一个大户人家寄养,他们是巴望著那个女孩子将来能嫁进大户人家,挑上一位显贵的女婿。。。。。。自古侯门深似海,那个女孩子其实住得很不快乐。没有如她父母期望,女孩子认识的第一个男孩子是那户人家家臣的儿子,他聪明绝顶,惊才绝豔,见过他的女子无人不倾倒。」
  谢问柳隐隐约约听出她说的是谁,他想过庄之蝶必定与陆展亭有渊源,却没想到如此之深,他有一点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听下去,可是庄之蝶接下来的话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有一阵子,女孩子甚至期望将来能嫁於他,做个平常妇人。可是她很快认识了第二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是这户人家的宠儿,因此骄纵霸道,对人凶狠无礼。可是女孩子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去关心第二个男孩子。因为她发现他是如此寂寞,所有人都在巴结他,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付出真心。别人寂寞痛苦了可以落寞,他再寂寞痛苦都要扮出一副洋洋得意、春风满面的样子。女孩子总是看著他因为冲动做出令自己痛苦的事,却不愿意承认他後悔了。」
  「谢大人。。。。。。」
  谢问柳听得呆呆地,忽然庄之蝶叫自己,猛然醒来,道:「奴、奴才在。」
  「人总是要爱上给自己痛苦的人,对麽?」
  谢问柳想了许久,才道:「奴才不知!」
  庄之蝶微微一笑,道:「是啊,人有的时候自己做的事,回首起来都想不明白,何况让别人看。。。。。。在那个女孩子的眼里,那个男孩子就像一个总是会误入荆棘的动物,看著他受伤,又一人舔伤口。於是她就想去拨开荆棘,不要给男孩子受伤的机会。可是她却发现,最後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而那个男孩子想要的却是那份惊才绝豔、绝顶聪明。可那个女孩子是如此平凡,如此卑微。。。。。。她後来觉得自己越来越累,她不怕去拨荆棘,不怕被刺伤,却怕他匆匆而去,留下没有一点怜惜的背影。」
  她看了呆若木鸡的谢问柳,微笑道:「也许那个女孩子很早的时候就应要知道,爱上一个荆棘里的男子,她是否能承受不断的伤口。」
  她见谢问柳半天没吭声,便笑道:「谢大人莫非今天不用当值麽?」
  谢问柳慌乱的跪安,扶正自己的帽子匆匆离开皇后寝宫,他的背後是庄之蝶深深的吸气,又长长的叹气。
  谢问柳还没到亦裕的书房,就看到有两个侍卫奔来,道:「谢大人,君上震怒!他、他让我们立刻押你去见他!」
他虽然知道亦裕必定气急,但没想到他是如此盛怒,亦裕原本清澈的眸子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道:「谢问柳,是你让侍卫们全数收队的?」
  谢问柳咽了一下唾沫,小声道:「是!」
  「是谁给你的权力?」
  「当然是君、君上。。。。。。」他答得更小声了。
  「什麽?」亦裕气急。
  「君上让我统管兰都城内的军士,我才能让他们回来。」谢问柳脑袋嗡嗡的,自己也不晓得说什麽好,他这话一出口,跪在另一边的葛儿察都替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亦裕气急反笑,道:「你是在说我识人不明,用错了你?」
  「不,不,不!」谢问柳慌忙摇手,道:「我的意思是,天山山谷四千士兵已经搜了快十天,每一寸都踏遍了,那陆展亭已经绝没可能躲在哪里。如果再继续搜下去,纯属浪费兵力,所以我才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判断,将兵撤回。」
  上书房一阵冷清,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亦裕冷冷地问:「谢问柳,你是在夸自己英明果断,是不是?」
  「臣、臣果断英明,就是君上英明。。。。。。」谢问柳越说声音越小。
  「好,我既然是一个英明的君上,自然判决也是英明的。」亦裕喊道:「来人哪,将谢问柳拖下去,打四十棍!」
  谢问柳一听,腿一软,他虽然出身寒苦人家,可是父母四十馀才有了他,宝贝异常,从未挨过一根手指头,如今四十棍打下去,只怕半年起不了床。他吓得连求饶都不会了,倒是葛儿察硬著头皮替他求了几句。
  谁知亦裕反而怒道:「给我打,就在外面院子里打!」
  谢问柳被按在上书房门外的院子里,太监很快就拿来了两根红漆杖木,将谢问柳摁在长凳上。谢问柳拉长了脖子拼命扭头看,只盼庄之蝶立刻现身,可却始终未见她的身影。太监小声说了一句得罪就拿起杖棍轮番狠狠击在谢问柳的臀部上,只一二棍下去就打得谢问柳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十棍下来谢问柳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才听见一声皇后娘娘到。
  庄之蝶穿著银丝的素裙走了进来,诧异地道:「这不是谢大人吗?这是犯了何事?」
  她走进上书房,柔声道:「君上,你前阵子不是还夸过他为人忠厚,憨实可信吗?」
  亦裕扫了一眼耷拉脑袋的谢问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庄之蝶又接著道:「说来这谢问柳也有救驾之功,我也还未赏过他,他还有多少板?」
  葛儿察连忙道:「三十板!」
  庄之蝶转头求道:「裕哥哥,这三十板就算我的赏赐,免了可好?」
  亦裕不吭声,但是不耐的挥了挥手。庄之蝶微笑著又走出了房门,走到谢问柳身旁道:「这三十板君上饶了你,以後可要记得仔细当差。」
  谢问柳抬头刚好看见庄之蝶似笑非笑的脸,忽然明白她是故意等自己挨了十棍才出来求情,这十棍与其说是亦裕打的,还不如说是庄之蝶打的。庄之蝶必定是教训他,不要以为自己抓了她一点把柄,她就教训不了自己。谢问柳忍著痛爬起来,跪了个头,道:「臣谢过娘娘。」
  葛儿察扶著谢问柳出去,谢问柳一动後面绽破的皮肤就生疼,他深吸了一口春天清新的空气,里头夹杂著青草味,他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长出了一口气,道:「活著就是好。」
  葛儿察抹著眼泪道:「小的知道大人这顿棍子是为我们挨的,什麽也不用说了,以後大人叫小的往东小的绝不会往西,大人差小的向西小的绝不向东,以後一切都听大人的。」
  谢问柳原本忧虑以自己的背景武艺无法收服这些北国贵族子弟,没想到阴差阳错得到了葛儿察的支持,他高兴地拍拍葛儿察的肩。
  谢问柳在家趴了三天,前来慰问的络绎不绝,珍稀的创药堆满了他的房间。葛尔朗家也是请了最好的大夫来替他诊治,谢问柳这几日静下心来一边吃著天山甘甜马奶葡萄,一边翻著三国,只觉得这日子就这麽过下去就好了,只是偶尔有一点想亦裕。他虽然打了他,可是谢问柳总是对他恨不起来,每一次想恨,就会想起他第一眼见到亦裕时,他那双发红的双眼,心里的怒气都化作了怜惜,不由又思念起亦裕来。
  可他没思念多久,第四天亦裕就让人喊他去当值。谢问柳只好穿上官服,後臀虽然上了最好的药,还是一挨著衣服,就火烧火燎的疼。谢问柳啮了一下牙,硬撑著一瘸一拐地来到上书房,却见书房内还坐著一个白衣金冠、汉室装扮的年青人,长眉凤目,长相甚是英俊,只可惜脸色有一些苍白,细瞧之下有一些病态,皮层极薄,底下的青筋清晰可见,谢问柳心想此人若是动怒,那副尊容必定狰狞得很。他坐在亦裕的对面侃侃而谈,亦裕很专注地听他的话,似乎对他也很礼遇。
  年青人见谢问柳低头哈腰进来,连忙笑问:「这位是?」
  亦裕转过头淡淡地扫了谢问柳一眼,道:「不用去管他,楚天暮你继续说。」
  楚天暮犹疑了一下,道:「君上。。。。。。」
  「没事,你说了,他也未必能听懂。」亦裕拂了拂衣袖道。
  楚天暮歉然地朝谢问柳点头示意了一下,谢问柳跪下请安,但亦裕却不再理他,谢问柳只好跪在那里不吱声。
  「君上,这些有军权的贵族都已年老,家族中凡是具有实力的子嗣也都在军考中被我们清除,剩下的那些不过都是一纨絝子弟,不足为惧。。。。。。」
  亦裕微笑道:「你这一个连环计确实布置得不错,我原本该好好地赏你,只是碍於这计谋不能为人道。」
  谢问柳听得心头狂跳,没想到山谷里的惨祸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的楚天暮设下的计,他们杀了想杀的人,再把这件事嫁祸於呼儿金家。他想到自己在谷内的凶险都是拜这个人所赐,不由心里对这个人没了好感。
  「臣连累皇上遇险,实在是十恶不赦之罪。。。。。。」
  「诶,这是意外之事,岂是天暮你可以料到的。只不过我并不认为此事可以就此甘休了,既然障碍已除我们就该乘胜追击,一举收回所有的兵权,完成皇朝集权。」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如果把他们逼反,联合起来造反,再加上南边的威胁,恐怕会外忧内患。。。。。。」楚天暮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下额头,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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