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酒间花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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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酒间花前老-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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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登基以来,谏议立後立妃的奏折不断。他身为一国之君,留下後代,也是必须应尽的义务。 

                    但他,还是坚持在三年的时间内,令後宫空备。直到近些日子,方迎娶了右相女儿青青,册立为正宫。 

                    右相家族门阀势力庞大。一方面,巩固了政权统治;另一方面,鲍女无论德言功容,皆无可挑剔。 

                    老实说,轩辕奚并不爱她。他身上本就不多的激|情热爱,在得知衍真死询後,毁灭性的燃烧殆尽。 

                    但,她却爱她。她为他怀胎,为他操持整个後宫,竭尽心力。所以,对她尽到丈夫的体贴温存,同处理其它国事一般,也是应尽的义务。 


                    “才两个月,不碍事的。再说,臣妾就是想陪著陛下、看看陛下。”青青走到轩辕奚身旁,偎著他坐了,巧笑嫣然。 

                    “最近国事繁忙,好久没去你那里。有些委屈冷落你了。”轩辕奚站起身,将她温香软玉的身子打横抱起,笑道,“其实,奏折已批得差不多。今夜,朕亲自护送梓童回寝宫,如何?” 


                    青青轻点臻首,笑靥如花。 

                    秋至,夜深露寒。 

                    几名近侍太监,提著琉璃宫灯,跟在朝东宫行去的皇帝銮驾两侧,不时互相偷偷交换个眼色。 

                    明日,又将是一段帝後恩爱佳话传开。 

                    青青幸福地偎在轩辕奚怀中,和他说著话:“陛下说,这孩子到了出生时,取个什麽名儿好呢?” 

                    “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这麽急。”銮驾车辇中,轩辕奚轻轻吻了下她光洁的小圆额头。 

                    “臣妾一定能为陛下,诞下皇子!”青青急切道。 

                    转瞬,她看见轩辕奚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略带调侃的望著她,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臣妾近来爱吃酸,嬷嬷们都说酸男辣女。再说,臣妾和陛下都还年轻……纵然这回不是,将来也总会有皇子的。” 


                    “梓童,你说得没错。”轩辕奚伸出修长手指,微笑著,轻轻撩开她面颊上零落的一缕秀发。 

                    一心想诞下皇子的青青,不是为了巩固地位,不是为了争权夺势。只因为,她单纯的爱著轩辕奚,想要他满意、讨他欢喜,想要拥有两人最珍贵的结晶。 


                    她却无从得知,在轩辕奚的生命里,曾经有一个可以为之舍弃全部的人存在。她纵然为他诞下皇子,为他付出一切,也永远得不到那样的爱。 


                    轩辕奚,向来是个感情淡薄,再理智不过的人。 

                    一生,大概也只得那一次,失去理智、几近疯狂的迷恋。 

                    銮驾行至半途,静谧夜风中,飘过尾声悠长的破碎歌声,带著隐隐的异国情调── 

                    ……殷殷遥望,不见君回……新人颜色好,红绡帐里度欢笑……旧人徒伤悲,钗乱形销容尽摧…… 

                    “陛下,她又在唱了……臣妾有些怕。”青青朝轩辕奚的怀中缩了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是先帝的郁妃紫枢。在青青大婚当日,她便疯了,被关进冷宫严加看守。 

                    紫枢每日里痴痴傻傻,只知道反覆唱著这歌。 

                    轩辕奚三年未立任何後妃。虽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却给了她种种旖旎幻想。 

                    三年建构的幻想,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一朝破灭,足以击垮这个温柔懦弱的女人。 

                    “别怕,她在冷宫出不来的。”轩辕奚伸开双臂,将青青力度恰好的揽在怀里,“她喜欢唱,就让她唱去吧。” 

                    她是牵萝与天朝友好的证物,先帝的妃子。无论从天朝礼法还是伦常上来看,他都永远不可能和她有交集。 

                    这女子,为何总看不清。 

                    84 

                    天水城,程知府官宅。 

                    在皇后怀了身孕,举国同庆的时候。另一个小生命,也同时在机心腹中悄悄孕育。 

                    “到底是嫁了你啊……还怀上了这么个小东西。”机心与程怡平漫步在开满菊花的篱间,抚着微隆的小腹,轻叹一声。 

                    “怎么,娘子如今要悔婚?却已经迟了吧。”程怡平搀扶着他心爱的妻,笑声朗朗。 

                    “……去,谁却要悔。岂不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这比鸡狗稍稍强些的程大知府,也就罢了。”机心佯嗔的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神色又渐渐黯然,“先生在三年余前已经死了,而且死得那般惨……却不知归晴,流落到哪里去了,找了这些年,也没找到。我这当姐姐的,终究是没照顾好他。” 


                    “娘子,这并非你的错。时运交替,各有其造化变数,非人力所能及。”程怡平停下脚步,握住机心纤细柔滑的手,幽幽叹息。 

                    机心点点头,一颗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虽说还是有些难过……但程怡平的掌心,坚定而温暖,足以令她安心。 

                    这一生,从千里之遥的江南来到天水城,遇见他、随了他,也正是她的造化变数吧。 

                    北毗摩,落城,获王府书房。 

                    “你看这前殿将军之职,我们该如何为他争取?”归晴坐在案前,遇到难题,习惯性的开始问在身旁侍立的北奴。 

                    “依北奴看,殿下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做了,反而在旁人眼中着了痕迹。”北奴轻轻浅浅的一笑,“轩辕奚派来的人,必有其长才与独到之处,本身能力就足以担当此职。让他以实力胜之,岂不更好。” 


                    “你说得是。”归晴信服的点头。 

                    这北奴,竟像是天生出谋划策的料子。他平时倒不多说,偶尔提点一两句,必是关键要害。 

                    实在是难以相信,他在来自己身边之前,仅仅是个性奴。 

                    对这一点,北奴的解释是,前任主人学识渊博,对谋略兵法也有浓厚的兴趣。平素听的多了,也学了些在心中。 

                    胸口一块大石,被北奴轻轻几句话卸落。归晴站起身来,苦笑一声:“北奴,我的资质,真的太过平庸,却身处这般位置……你天资过人,却沦落至此,岂不是造物弄人。” 


                    “不,每个人身上,都有别人无可替代的的长处。殿下,也是一样。”北奴目光柔和的望向归晴。 

                    两年过去,他已经可以和自己平视。却,再不会孩子气的与自己比高。 

                    今年,归晴年满二十,完全脱了稚形。容貌只觉俊美坚毅,身上再看不到当初的半分柔弱。 

                    读诗书、学礼教、习剑法,样样都比照一名真正皇子……虽然资质仍旧平平,却薰陶出了一身矜贵之气。 

                    停住思绪,北奴轻声建议:“殿下,小王爷送了新的衣裳料子来,各种花色都有。偶尔,殿下也该换身别的颜色。” 

                    “这倒……不必了。”归晴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眉头轻蹙。 

                    这些年,绛瑛和北奴,都是极爱护自己的。但自己……始终对不住他们。 

                    心一旦交付出去,便再收不回。这一生,他注定要为那个人、那句承诺生死挣扎。 

                    “殿下,外面有客来访,说是殿下旧年好友。” 

                    北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小纳在外面扣门。 

                    归晴想了片刻,却始终没想起那旧年好友是谁,于是应道:“你们先在花厅好生招待着,我这就去瞧瞧。” 

                    “你也过来吧。”他现在已经非常依赖信任北奴。一转脸,又对站在那里的北奴吩咐。 

                    “是。”北奴应着,跟在他身后,走出书房。 

                    两人步入花厅,只看见一个魁梧高大、身着灰色土布袍的身影背朝他们,逆光而立。 

                    归晴上前,抱了抱拳,询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张英武、饱饮风霜的面容来,咧嘴一笑,露出排整齐白牙:“旧友来访,殿下敢是认不出了么?” 

                    “仇心?!”归晴看到这张脸,几乎跳了起来,连忙拉他坐下,支退了除北奴外的所有人,又惊又喜,“你如何到此?” 

                    北奴看到他,也是一怔。 

                    “我一直都在留意殿下的消息……好茶。”仇心喝了口茶,赞道,“像我们这般小人物,打探大人物的消息,总是容易些。” 

                    归晴殷勤道:“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多住几日,也好叙旧。” 

                    虽说当年没有选择,但总是拂霭与自己对不住他……害他痛失所爱。 

                    “正有此意。”仇心放下茶盏,又是一笑,“要在殿下这里盘桓几日,不嫌打扰便是。” 

                    “怎么会……北奴,你现在就下去,让小纳准备客房。”归晴转过头去吩咐。 

                    “是。”北奴朝归晴深深一躬后,依言退出花厅。 

                    仇心望着北奴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蹙,神情若有所思。 

                    85 

                    深夜,北奴服侍归晴睡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却看见仇心一身黑衣坐在屋内,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你是何人?” 

                    北奴愣了片刻後,掩上了门,望向仇心:“为何有此问?” 

                    “我这几年,都在做些无本万利的买卖,少不得变装。你脸上的人皮面具精致无比,倒似真的一般。归晴也许瞧不出,我却能看出来。” 


                    仇心又道:“其实无论你是谁派到归晴身边,只要与他无害,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倒也与我无关。” 

                    “我不会害他。”北奴深深吸了口气,给仇心和自己倒了茶,走到椅子上坐下,简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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