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酒间花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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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酒间花前老-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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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吃了妤姑娘做的饭菜,发现每次都有意外和惊喜,感觉到刺激无比,相形之下以前吃的东西就无味至极。所以在下已经把府中火灶封了,决心姑娘在一日,就叨扰一日。”程怡平一脸正色,对着机心拱了拱手。 


                    “你……”机心被此人如城墙般厚重脸皮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一拂衣袖,“今日未曾准备知府的饭菜,请回。” 

                    “无妨无妨,在下食量甚小,吃几块槐花糕就可……”程怡平笑嘻嘻地转过头,刚想要伸手去拿槐花糕,却看见—— 

                    冯衍真仍旧拿着书目不转睛,而桌子上的那盘槐花糕,已经跑到了他的怀中,用一臂牢牢护住。 

                    程怡平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眼中流露出失望。 

                    要知道,他一大早就忙着过堂办公事,忙完后就直朝马家冲去,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下回,看来要记得随身带几块馒头。 

                    “啊哈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反正本知府最近腰腹稍嫌粗胖,减一减也是好的嘛……啊哈哈哈……”但这种失望神情只在程怡平脸上出现片刻,马上又换上副欢喜嘴脸。 


                    青砖小院门外的屋檐下,一片早夭的树叶飘过。书童三儿和一个衙役听到从屋内传来的笑声,不由得长长打了个哈欠:“老爷每次来这里,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嘛。” 


                    “听说静王不久要亲自带兵西来,攻打牵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衙役拥了捅三儿。 

                    “是啊,要不然老爷怎么会亲自天天往这里跑,还加紧了对马先生的看守,防他不告而别?”三儿在地上捡起片树叶,绕在手指间玩弄,“不过,看来那马先生啊,倒是真真无意仕途,妤姑娘又是那般精灵古怪,整得他次次死去活来……老爷这又是何苦。” 


                    “国家天下江山社稷……他们这些人,在乎的都是这个。你还小,不懂的。”衙役叹了口气,摸了摸三儿的头顶。 

                    “咦,那你懂喽?”三儿翻起眼睛。他平生最恨,就是别人拿他当小孩子看。 

                    “我……我当然懂……”衙役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这么了不起,上回赌牌九的钱,现在还我。” 

                    “啊哈啊……其实那个,我也不太懂啦……今天天气不错……” 

                    如一大块通澈碧玉的天空上,几缕浮云悠悠飘过。 

                    12 

                    这年夏末秋初,正是凉风骤起之时。 

                    当朝皇帝发表了讨伐牵萝的檄文之后,静王自皇城许昌率四十万大军西下,准备攻打牵萝。 

                    虽说军队号称有四十万,实际上却只得二十余万。但就凭这二十余万大军,相信踏平牵萝应该是绰绰有余。 

                    小至一个城、大到一个国家,是无法养活超过其人口总数十分之一的军队的。如果硬要穷兵黩武,只顾发展军事力量,不顾民生经济的话,最终不等别人来灭,自己就会体制崩溃步入毁灭。 


                    当然,也有异族不事农耕经济,专以强壮兵马攻占别国或城池,夺取粮食金帛为生。但这种类似于山匪盗贼四处抢劫的行为,只能使历史发展倒退,令天下陷入蒙昧黑暗,纵然得了天下,也绝非为皇正道、百姓福祗。 


                    牵萝和北方异族都久受天朝影响,其思想体制与天朝大同小异。所以,静王对其大约战力有所估计。 

                    静王大军进入天水城内时,是正午时分,夹道只见森森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寒光甲胄,黑色蛟旗飘扬于风中,军容焕发、军纪严明。 

                    静王身着银色甲胄、骑着白色骏马行走于队伍前端,神情冷竣、风姿英发,也不知羡煞多少青年,成就多少闺中春梦。 

                    “呀,静王殿下!”三儿捧着束花,于人群中骑在某衙役的肩膀上大声尖叫。 

                    “三儿啊,我都推掉公事,偷偷带你出来了……你怎么闹都行,别再把口水滴到我头上就成。”衙役苦笑一声。 

                    “既然这样,上回赌牌九的钱还我。”三儿威胁地抛下一句后,目不转睛地望着静王远去的背影,神情一片向往,“静王殿下好威风哦……天水全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他……” 


                    “不是吧……这天水城中,还有人根本就不知道静王来了呢。”看三儿这副花痴模样,某衙役多少有些吃味,小声嘀咕,“至少马先生一家,就被瞒得死死的……” 


                    不过,衙役这小小的不满嘀咕,淹没在喧嚣一片、群情激昂的人群中,谁也没有听到。 

                    今日那程知府破天荒的没有上门,倒也算是落得清净。不过,奇怪的是自早晨起床,就没听见街坊四邻的动静。 

                    冯衍真坐在青砖小院的门廊下,此时槐花已凋,抬头只见一片绿多黄少的繁叶。他只觉得内心隐隐泛上丝不安,但那种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却无法确定。 


                    归晴蹲在冯衍真面前,将他修长匀称、却没有丝毫力度感的小腿抱在自己的膝上,一寸寸轻轻揉捏。当初在谯城的那个名医说过,冯衍真的双腿注定是不能再行走了。而且,如果日后不注意活气舒血,小腿的筋脉血管很容易坏死萎缩,不如截去小腿来得干脆。 


                    当时冯衍真自己都认了,归晴却死活不依。他语气坚决地告诉那名医,他一定会照顾好冯衍真的双腿。 

                    归晴也真是这么做的。半年的时间里,他日日替冯衍真揉腿热敷,保持血气畅通,从未间断。 

                    “先生,此处可还会疼痛?”归晴的手指拂过那深深凹陷的双膝处,心中一阵颤抖—— 

                    还记得那时,冯衍真曾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连床单都被抓扯破了好几条。 

                    “不疼了。”冯衍真轻轻一笑,“归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着别人面叫我大哥,私下称我拂霭就好。先生这一称呼,不必再提。” 

                    “拂、拂霭……”归晴抬起头,终于怯生生地轻唤,美目中一片柔情荡漾。 

                    半月前,他与冯衍真已经初试云雨。人都说无论男女,第一次皆是疼痛难当,此言果然不虚。 

                    但由于冯衍真的温存体贴,他第一次相与,竟未曾落红,次日就可如常行走。而且,多试几次后,越发体会得其中好处。 

                    冯衍真被他目中柔情所惑,自忖四下无人,轻轻扳起他优美下颔,吮上那鲜红湿润唇瓣,与他唇齿交缠。 

                    一阵夏末凉风吹过,满院槐叶如雨坠落。 

                    马蹄声声迈入庭院,却未曾惊了两人春梦。白色骏马上,白衣银甲的英挺男子正目光如电,将这番旖旎景象尽收眼底。 

                    为了收服那清高怪癖的隐士,拒绝天水知府陪同,未带任何侍从部下孤身相访……如今看来,竟是对的。 

                    静王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胸口,他从未试过,心脏跳动得如此猛烈——不是梦吧……拂霭,求求你,不要是梦…… 

                    那清俊面容上的道道纵横交错,是利刃留下的伤痕……拂霭的样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但是,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来不及探究他为何仍然活着,但看到他与那美貌少年吻得情深缠绵,想到自己相思刻骨,心痛他容貌尽毁、形容消瘦之余,不由得无明火起。 


                    静王纵马上前,弯下腰去,伸手一把揪住归晴的后领,将他硬生生从地面上提起。 

                    冯衍真感到归晴唇瓣骤然离开,不由得讶异睁眼。 

                    静王一手拽着马缰,一手将归晴悬空提着,直直望向冯衍真,目光说不出是悲是喜是爱怜,唇边泛起个冷笑:“拂霭,你瞒得我好!” 

                    冯衍真看到静王骤然出现,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但片刻间,他便恢复从容冷静:“在下马行,表字之世,阁下认错人了。那是舍弟马青,请放下他,有话慢讲。” 


                    听到熟悉的清朗声音,静王微微眯起了深黑的眸子,却依言放下了手中归晴。 

                    拂霭,你是在打定主意不认我么?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陪你玩下去。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将你保护得很好…… 

                    冯衍真望着静王忽而带上戏谑的眸子,神情沉静如深渊。 

                    无论如何……我再不能回头。此番,就算保不住自己,也要护得归晴机心周全。 

                    归晴望着这互相对峙、皆散发出强烈气势的两人,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马先生是么?”静王忽然勾起唇角一笑,翻身下马,对坐在机关椅上的冯衍真抱拳,“此番前来,是请先生加入本王帐下,为攻打牵萝一事出谋划策。” 


                    “好,我去。”冯衍真沉静如渊,对他投来的目光未曾有半点闪躲,回答得更是干净利落。 

                    如果说静王是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冯衍真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潭。太阳所散出的光芒到达他那里,就全数陷落,连一点反光都瞧不见。 

                    静王对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半分气恼。 

                    拂霭……看你能避本王到几时。 

                    13 

                    “快进来尝尝今年的糖腌玫瑰……” 

                    机心推开门,笑盈盈地望向院门外,却看见归晴孤零零地蹲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在他的对面,是张空荡荡的机关椅。 

                    “好兄弟,这是怎么了……先生呢?”机心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沉,连忙上前扶起归晴。 

                    归晴抖抖嗦嗦地站起身,脸色惨白,满脸泪水:“静王来了……拂霭被静王带走了……我、我没有办法……” 

                    权势、智谋、甚至体格……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无法与静王抗衡。所以没有办法留下那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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