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老人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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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老人茶 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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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趁海渊不在的空档,阿茶尾随医生过去对面病房探视日清的伤,日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身体已无大碍,只要等他醒了就行了。 
  海渊回来过了一阵子,医生跟护士帮海渊把新开的药包拿来,说他的脑袋看起来很OK,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再观察个两三天再走,阿茶则是没什么事情,随时要出院都可以。 
  阿茶去厕所把医院的病人服换下来,他想要先回宿舍去,然后把海渊留下来继续给医生跟护士照顾。 
  医院不是他喜欢的地方,这也许跟他以前都是遇上不好的事情才来医院有关。 
  记得很久以前,他阿爸帮佣那个家的大少爷海难死掉,尸体被打捞回来就是放在医院;他阿爸肺病也是在医院咳血咳到死掉;老婆玉蝉生孩子走掉也是在医院;还有望来他们夫妇…… 
  总之阿茶很讨厌医院就是了。 
  阿茶在盥洗室里东摸西摸还上了个厕所,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坐在病床上正看着电视的海渊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把便服换回来了。 
  医院的病人服被他随便丢在沙发上,折都没折。 
  “你干嘛换衣服?”阿茶问。 
  “回去啊!”海渊说。 
  “,你是没听见医生刚刚说你要留下来观察喔!”阿茶说:“只有我可以回去啦,你要留下来。我回去以后会每天都带东西来看你、给你吃不会让你饿到的啦,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啦!” 
  海渊把遥控器扔到床上,走到阿茶身边推着他就往门口走。海渊觉得自己只是头还有点痛,右手裹着绷带有些碍眼而已,其它什么事情也没有,不需要待在医院。 
  阿茶拗不过海渊,虽然脚站着不动,却因为亮亮的石材地板太滑溜了,就算用力抵抗,也会被推着不停往门外移出去。 
  “等等啦,你的药不要了是不是?”阿茶喊道:“还有小桃啦!” 
  “什么桃?” 
  “猫啦!”阿茶吼了声。海渊总是说不听的,现在不把身体用力顾好,以后老了就知道惨! 
  阿茶跟着闪过身,跑进房里把海渊的那些止痛药跟消炎药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捧着小灰猫跑出来。 
  “要回去可以,不过你以后得照三餐吃药,吃到手跟头都好知不知道?”阿茶转头对着海渊,仍是不放心地叮咛着。 
  “口水喷到我了。”海渊觉得阿茶话真的很多。 
  “为了你身体好,口水喷到就喷到啦,擦一擦就好了。”阿茶不高兴地说着,举起手往海渊仍上随便抹,帮他把口水抹掉。 
  他们两个讲一句回一句,慢慢地在医院的长廊上走着,直到来到大厅办理出院的地方,阿茶开始在身上掏钱打算付住院费。 
  他从口袋里拿了几张被捏得皱皱的千元大钞出来,海渊也拿出皮夹把里头的两千块全拿给阿茶。 
  “够了够了!”阿茶看了护士拿出来的明细表,发觉自己全部的钱拿出来还不太足,就跟海渊拿了一千,其余的又塞还给他。“你的钱留着用,我这里还有,剩下的我来付就好了。” 
  阿茶觉得海渊一个小孩要读书还要养活自己实在很不容易,这些钱应该他来付才对。 
  “我再领给你。”海渊说。 
  “三八,不用啦!”阿茶拍了海渊的肩膀一下。 
  付完钱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的电梯当的一声,门打了开来,走出一男一女。 
  阿茶把护士打印出来的明细表随便折了折,塞进短裤口袋里面跟着海渊就走。他的裤子左边塞了海渊的药包,右边塞了一堆纸,两边鼓鼓的看起来很滑稽,连柜台的护士小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茶不晓得护士小姐在笑什么,他只是不停念海渊要注意伤口,这几天洗澡最好注意一下,不然受伤的地方弄到水,发炎就糟糕了。 
  顾着和海渊讲话也没注意到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结果阿茶就这么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吓了一跳,海渊则立刻将他拉开。 
  “拍写、拍写!”阿茶连忙道歉。“我没有看到你。” 
  阿茶转过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穿着暗色西装还打了条酒红领带的男人笑了笑,眼神从阿茶身上扫过,目光在阿茶的短裤和夹脚鞋上稍作停留,而后将注意力转移到海渊身上。 
  男人见到海渊,优雅地笑了起来。“小渊啊,怎么不等爸爸来就要走了呢?” 
  海渊打了个呵欠。“谁知道你要来。” 
  “蛤?”阿茶睁大眼睛。“小渊,你爸喔?”他问着。 
  “哼。”海渊不是太愉快地回答。 
  阿茶立刻想起来惠美那个当黑道大哥的第一任老公,他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戴了副金边眼镜,头发往上梳起来,还笑容满面。 
  只不过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商人面孔阿茶看过很多,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虚虚的,就是做事情不会很踏实那样,与其说他是黑道大哥,不如说他比较像做生意的,而且还是很会占别人便宜的那种。 
  男人身边站了个女人,穿着套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她从一开始就没讲话,很安静地待在男人身边。 
  “你是小渊的同学吗?”见海渊不理会自己,男人转而问阿茶。 
  “我是他厝边(邻居)。”阿茶说。 
  “走了。”海渊按下电梯按扭,拉着阿茶就要离开。 
  “小渊,日清在几号房?”男人笑笑地问着。 
  “自己去问护士。”海渊口气一直都很不好。 
  “听说你们还把房子也烧了,兄弟俩,每次打架都是这么激烈啊……”男人叹气摇了摇头。 
  另一台电梯来了,里头还有个被护士推着,坐轮椅吊点滴的欧吉桑病人。 
  海渊拉着阿茶走进电梯里,然后按了下关门的按扭。 
  电梯门缓缓关上,阿茶最后见到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见很要不得的事情,那个男人海渊的爸爸居然说,他和日清是兄弟?! 
  真的假的? 
  阿茶目不转睛地看着海渊,话都说不出来。 
  这两个人的脸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唉…… 
  阿茶再想了想。有啦,暴躁的脾气这点有像。不过也只有这个地方一样而已。 
  “看什么看?”海渊瞪了阿茶一眼。 
  海渊火气很大,脸色凶恶非常。同电梯里的护士和老迈病患从刚刚海渊走进电梯里时,就面有惧色地往角落挪动了,海渊现在又口气差到想杀人般地喊了出来,那两人紧接着就是一抖,脸色有些苍白。 
  “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和日清是兄弟?”阿茶稍微回过神,双眉凝着,摇了摇头。“亲兄弟是不可以打架的,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才可以。” 
  “你又没问。”海渊左手插进裤子口袋,身体往后一靠,电梯瞬间晃动了一下。 
  “就算我没问,你也是可以说啊!”阿茶说着:“我很久以前就在想你们为什么这么爱打架,现在我知道了。” 
  阿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你妈妈跟着你爸爸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然后你才会觉得日清很可恶。” 
  阿茶自己在那里凭空推想起来。“对,一定是这样。电视上也常常会演,所以我都可以了解。小时候不懂事被欺负,所以长大以后就会欺负回来。”跟着阿茶看了海渊一眼,盯着海渊额头上的伤口,眼眶突然有些红,然后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随即沉默下来。 
  “别随便瞎猜!”海渊不是很在意阿茶说的那些,他只是又用鼻子哼了声。 
  “啊不然咧?”阿茶问。 
  “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海渊说。 
  “单纯看不顺眼就打成这样?” 
  “啊不然咧?不能打吗?”海渊用阿茶讲话的怪台语音调回应。 
  有时候海渊真觉得阿茶实在吵,而且还爱胡乱猜想别人家的事情。是不是没事做的老人家都爱这样?海渊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年纪的欧吉桑,有时难免也受不了这样的唠叨杂念。 
  “嗨呦,你们这些小孩子,偶都搞不懂……” 
  “你现在也是小孩子,别在那里小孩小孩念个不停行不行!”海渊的头被阿茶念得越来越痛,他受不了,吼了出来。 
  电梯终于停在一楼,门打开后,里头的护士像逃命般推着坐轮椅的欧吉桑冲到外面去,不想在电梯内部多作片刻停留。 
  “好啦好啦,不念就不念。你也不要生气,你现在有伤口,生气不好嘿!”阿茶闭上嘴。其实他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海渊的,但看海渊脸色也白白的不太舒服那样,就很用力很用力地给他忍下来了。 
  不过日清跟海渊两个人同一个老爸这件事情,阿茶还真的是被吓着了。 
  如果他有兄弟姐妹的话,他才不可能打他们的咧! 
  他家从很久以前就是都只生一个的,他阿公跟阿公的阿公也都是这样,所以亲戚很少,家族的人也不多。 
  假如他有弟弟或是哥哥,他会开心到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所以他实在无法想象两个跟仇人一样的人,居然会有血缘关系。 
  阿茶又看了海渊一眼。 
  海渊也再度瞪了过来。 
  阿茶拍拍海渊的肩膀,因为刚刚被叫闭嘴了,于是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跟着走到公车站牌前去等公车,然后搭车到昨天火灾的现场去把海渊的摩托车骑回来。 
  海渊找到他的摩托车后将钥匙插了进去,跨上车子就发动引擎。但受伤的手才一转动油门,海渊的眉头就拧了拧,脸色又更加白了。 
  “啊你这样要怎么骑车啦!”本来决定闭嘴的,这下看到右手骨头裂掉还包着绷带的海渊居然要把车子骑回去,阿茶又忍不住叫了出来。 
  “可以。”海渊逞强说着。 
  “坐到后面去啦!”阿茶摇了摇头,把海渊往后拉,跨上机车前方的位置说着:“你载你回去比较妥当,不然你骑一骑又摔车犁田那还得了。” 
  “你没问题吗?”海渊狐疑地看着阿茶。 
  “当然,载个人都不会,你以为我五十几年是活假的吗?”阿茶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车子的脚架往后踢起来,然后慢慢地转动油门让摩托车缓缓前进。 
  “……”车子移动不到五十公尺,海渊就有些后悔让阿茶骑车了。 
  这个老人家时速只有二十……连旁边的脚踏车速度都比他快…… 
  阿茶有些紧张,因为他没有骑过这么大台的重型机车,而且重车高度又比较高,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都快踩不到地一样,骑起来怕怕的。 
  “还是野狼一二五比较好骑。”阿茶嘴里喃喃念着。 
  跟着阿茶又想起来自己该闭嘴了,继续这样念下去海渊等会肯定又要抓狂。 
  后来他骑啊骑,路经一条小吃街,阿茶瞥见猪心冬粉的摊子,想了想就停下来。跟着牵着海渊去吃猪脚面线,希望可以去霉气。 
  阿茶开口说了“老板两碗猪脚面线”以后,嘴就又闭了起来。 
  整个晚餐时间都过得很安静,安静到海渊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阿茶满脑子都想着海渊和日清的事情,还有日清手里那条红线。他边吃着晚餐,边用力想着,偶尔还会叹口气才继续啃猪脚。 
  当阿茶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和海渊说话,发觉耳边实在太过于安静的海渊,这下子又郁闷了起来。 
  阿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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