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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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 第一部-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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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为什么不说他还念一些往日的情分呢? 
是不敢这样想,如果做了这样的设想,那我的心等于又一次陷入了对往日背叛的伤心中。 
周桥和龙泱在我的心中总也无法合成一个人,他们就像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但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记忆和现实像两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们的联系。 
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看外面的天亮的不是很透亮,就知道今天是阴天。因好象听见外面隐约有人说话,听不真切,于是高声问,谁在外面?有人赶紧进了屋来,是凤玉。 

爷,起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外面说些什么,好象有外人在。 
宫里的苏袖苏公公来了,说郑王要召见。 
我一听赶紧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报。 
其实刚才小童以为大人醒了就进来刚想报,可大人又说想睡一会,他就赶紧退了出来。苏公公说,是郑王吩咐的,要是大人没有醒是不能叫大人起来的。 
听到这里越来越感觉有一些不寻常。子蹊自持身份,不可能在天没有亮的时候召唤外臣入宫,即使亲近如我也是断然不可能的。既然不是子蹊就是朝廷的事了。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凤玉。 
苏袖没说是什么事吗? 
凤玉则摇了摇头。 
没说,再说这事我们也没身份问,也就没有问。爷睡的时候我们把苏公公让到里屋也歇了会。给他端了杯定神的银杏茶,然后派了人在身前伺候着呢。等伺候您换好了外衣,收拾停当后就着人去请他去。 

我看了镜子里的我,头发散着,一直披满了后背,衣服已经整理停当了。 
不碍事的,叫人们请苏袖过来,我这个样子也许见不了外客,可苏袖是郑王近身侍臣,不算外客,再说君命不可误,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不能再耽搁了。 
凤玉听了这话赶忙出去叫了个门外听候差事的小童去请苏袖过来。 
爷,已经叫去了,您先放心。我现在去厨房把今天早上煮好了粳米粥端过来,先让旁的小童侍侯您盥洗。 
我听她说的很有理,于是让她走了,身后的小童给我梳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虽然总是说服自己要冷静,等苏袖进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总也无法平静下来。 
那小童拿着紫檀木做的梳子在慢慢的梳理,因为要进宫,所以头发必须梳的工整方可带上官帽。今天他的动作也格外的慢,如此持续的动作增加了我的烦躁。 
好了,你先下去吧,头发不用梳了。 
我突然说了一句。 
可,…… 
那小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一说,登时呆了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见他这样反而不好发作了。于是换了口气,平静了一些。 
你先下去吧,一会等凤玉回来了,叫她进来好了。 
是。 
他把梳子放在我的面前就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眼前没有了一个侍侯的,到感觉有些空,反正怎么都感觉不是很舒服。于是高声问了一下外面,苏袖,苏公公怎么还没有请来? 

还是那个刚出去的小童有些惶恐的声音。 
已经去请了,因为早上的时候苏公公来的早,所以凤玉姐姐叫开了客房让苏公公休息一会。客房在另一个院子里,本身离这里就远,请大人耐心等一会,马上就到了。 
我一听,自然知道客房离这里少说走也要一会的工夫,可我就是没有耐心,与其在这里焦躁不安索性就直接过去找苏袖好了。于是我拉开了门,看见门外站了一排人,有我周府的侍童也有一排御林军。他们见我突然拉开了门很是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衣冠不整的见过外人,在外人面前我永远是仪容整齐,纤尘不染。 

见到御林军到把苏袖的事情给放在了一边。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是郑王派你们来的吗? 
什么时候到了,几时到的? 
你们和苏袖一起来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他们有些木呐,幸好一个看上去是个头的人走了出来。 
周大人,我们是连夜奉命来保护大人的,这是郑王的手谕。 
说着捧出了一个白色的锦缎封皮的手谕,我打开来一看,果真盖着子蹊的玉玺,就给了他。而他见我相信了,就接着说。 
这几个月东边出了点什么事,闹的很乱,而最近有很多的难民突然涌进了京里,也许有乱民乘机做乱,所以郑王为了防患于未然,就派驻了一些御林军到朝中重臣府里。 

我们也是到了半夜方才受命,这不就赶到大人家里来了,我们和苏袖公公不是一起来的,想必苏公公找大人是另传旨意的。 
东边,乱民,…… 
他的话中有话,我好象可以听出一些什么。 
郑的东边如渤海和黑河一带,一直是边境交叉处,北方游牧的昊族,南边的封国,还有郑的很多民众都集居在这一带,很久以来难以维护清楚。 
可现在国家正是多事之秋,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就棘手多了。 
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我问。 
大人,这,…… 
这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喊,苏公公到,…… 
然后那个人躬身施了一礼,就退了开去,我转身看见苏袖走了过来。 
一身白衣显的清爽干净,没有一丝的褶皱,看来,他即使在客房中也未必休息了,也许仅仅是坐了一下,等待我的清醒罢了。 
苏公公,……,让你久等了,…… 
我也只能这样说了。 


23 

苏袖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带了宦官不常有的一种威重。 
周大人,……,他轻微的叹了口气,郑王宣诏。 
我点了点头,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个不是我可以问的,……,大人也是明白人,就不要问了。 
惶惶不安的等了一个早上,最后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他一定要这样说,明明知道他不会告诉我,明明知道即使他知道他也一定不能说的,可,……,心中的波澜不曾少了分毫,一样的焦急也不曾平静半分。 

但是,我却依然知道自己到了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公公,我们也耽搁了不少时辰了,现在我们赶紧进宫面圣。 
苏袖抬头看了看我,说到,大人说的极是。苏袖就在这里等大人更衣。 
听他这样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官服还没有穿好,甚至连头发也没有梳好。 
好,那就还得烦劳苏公公等一会了。 
说完这些,我赶紧进去,关上了门,继续穿戴。这时候凤玉从外面端了东西进来,转身放在了桌子上,就过来帮我带帽子。 
今天不是大朝,郑王即使召见也不一定在正殿,大人不用如此穿戴的。 
凤玉声音柔柔的。 
我听了,没有说话。 
朝中一定出了事,这个时候再见子蹊不同半夜单独见他,肯定要面对朝臣的。假如此时我不着朝服,那百官如何看待? 
凤玉看我不说话也自知失言,然后赶忙说。 
这些补品是凌晨的时候后橱炖的,文火炖了几个时辰了,很是不错,大人一定要尝尝。 
是什么? 
只是燕窝,加了些冰糖。 
……,好,…… 
凤玉,以后不用燕窝了,这些都不便宜,省些好了。 
感觉她的手在给我梳头发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她幽幽的声音。 
是。 
怎么了?我轻轻的问她。 
没有什么,大人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诗,可用在这里不合适,……,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的,…… 
在镜子中看着她已经把头发束好了,精致的丝线紧紧束在头上,没有一丝的紊乱,于是抬手拢了拢头,自己伸手把冠帽拿了过来,戴在头上,凤玉在身边看着。 
凤玉那熟悉的容颜片刻中显出了些须的陌生,不禁叹了口气,我有多久没有看她了? 
这些时候事情多繁杂,好久没有照顾家里了,不知道她这些天可好? 
凤玉,你喜欢些什么呀? 
我突然问她。 
是丝绸,珍珠,还是奇珍异宝? 
她秀致的眉挑了一下,然后过来继续帮我整理。 
都喜欢。只要是大人给我的都好。 
看她弄好了,我转过来。 
这些天,我也没有在意家里,烦劳姑娘了。 
她盈盈一笑。 
多谢大人挂心。 
她端了那燕窝送我的面前,而我拿了过来,一饮而进。忍不住想到,我们之间过于客气了,真像是,……,朋友一样。 
打开了门,苏袖他们工工整整的站在那里,于是我躬身。 
苏公公久等了,我们走吧。 
大人请。苏袖自己就站后了半步,而他身后的御林军没有动。 
苏袖看见我看着那些御林军,赶忙说。 
周大人,这些人是郑王命令保护大人府邸的,门外另有一队人马,另外刚才在大人更衣的时候,周府里的随行护卫已经准备好了,也在大门外等候。 
我看了看外面,心想,要是周府的随行护卫都出动那也是几百人呢,如此招摇反而容易招致祸事。 
这是郑王的意思,还是周府管家的意思? 
问苏袖,是想知道,如果这是子蹊的旨意,那于公于私我都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如果这是凤玉他们怕我出事而特意安排的,那我就撤了他们,由苏袖带来的御林军护我出去。 

是郑王的旨意。 
苏袖的语气很平稳,像是早知道我有这一问。 
我听了也只好点了点头,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禁宫进发。 
我带的人实在太多,况且走的又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只看见两旁的百姓都静静的站立两旁。路上安静的很,只有马蹄声很有节奏的回响着,我甚至连远处人咳嗽的声音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周相,…… 
我听见苏袖叫我,赶忙转身答应了,什么,公公?我今天骑马,苏袖也是,所以我勒了一下缰绳,可以和苏袖并驾。 
周相今年入朝已经是第五年了吧,…… 
……,是,差不多五年了,……,公公怎么想起了这些? 
苏袖看了我一眼,就看向了前方。 
郑王这个时候应该在薇音殿议事。一会周大人到了宫中请先到御书房等。郑王议完了就会过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都是周府的家将。近卫军分了两部分,排在了最前面和最后面。心想,有些话要是到了禁宫就不好说了。 
公公,……,可否告知,这次急召永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论理,这些话不该我讲,我也不配。……,其实郑王没有单独召周相进宫,在四更的时候,郑王召见内阁的各位大学士,他们已经进了宫。 
郑王只吩咐我到周相府中,并吩咐要是周相还没有醒是不可以惊动的。 
子蹊召见了内阁中的所有人,可他为什么不叫我呢?正常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在半夜醒的,除非是彻夜没有安寝。……,难道子蹊没有睡?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子蹊在半夜叫起了所有的机要重臣? 
想着这些,赶紧答话。 
那是郑王体恤臣下。 
……,呵,…… 
苏袖轻笑一声,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我沉默了,体味着他的笑,那其中带了一点的失望。我知道苏袖可以说出刚才的话是真正的敞开了心,不然,以他的身份是不会如此多言。事实正像他说的那样,他的职责是传诏书,至于郑王是否还有其他的旨意不是他可以多嘴的,也不是我应该问的。 

我也只问了这次子蹊召我有什么事,而他回答的却是子蹊的全部旨意。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愧疚。 
……,公公是否对永离很是失望? 
不敢。周相怎么可以如此菲薄? 
我也还以一笑。 
……,今天天还早,怎么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 
我看着周围,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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