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红现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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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红现影录-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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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方云饿醒了过来,将牛敬神也惊醒了。方云轻声问道:“牛伯伯,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怎么这么饿?”

“你醒了便好,我这是带你去少林,治你的病。你呆着,我去替你拿些馒头肉汤来。”

“唉,算了,连牛伯伯你都治不好,别人又哪能治好。牛伯伯您便别再为我多花费时间了,只替我救活我那上官妹妹我便感恩戴德了。”牛敬神默不作声。

“你等着。”说完牛敬神便跑出了房去。过了一会儿,两个馒头便扔了进来,正好丢在了方云身边。方云正好饿了,便拿起来吃了,觉得口渴,便起身去桌边倒了口茶喝。又过了一会儿,牛敬神端了碗汤进来给他喝。

便这般到了第七日未时时分,已到了洛阳地境。这洛阳城自古以来便是个大都城,到了这明万历年间,已十分繁华了。现在才初夏时分,再一个今年热天来得迟些,虽比那昆仑山脚热了些,行人却也都还穿着长袖衣衫。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流动,整条街面全是肆铺。牛敬神方云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坐在一匹银灰色的骏马上。牛敬神本来买了三匹骏马,到得一个小镇便换了一匹,换下的自然便在离小镇不远的原野放了,还未到中原,那三匹马都早已换过,此时坐的这匹银灰色的马是在新安镇上换的,那个养马的老儿不会识马,这么匹骏马只十两银子便卖给了他。

马儿到了市集来,也懂得慢慢地行走了。其实,也不是马儿听话,只是即便马儿想跑路,也根本跑不动。此时在市集了,喧闹得多了,让本来沉睡着的方云又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瞧着这喧闹的市镇,问道:“牛伯伯,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怎么跟我家乡一样热闹,是不是将我送回家来了?”

“你傻呀,昨天才到华阴,怎么今日可能到你家来?”

“哦。”

“这儿离少林已不远,我们明日该到,现在已未时了,不如先寻家客栈,吃些东西,再在此住下了,明日一早起程,前往少林。”

“全听牛伯伯的。”

(少林寺山门傍晚时分)

“百草谷神医牛敬神求见方丈,烦请代为通报一声。”

“是,牛施主稍候”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样子,那小僧折回来了,道了声:“方丈太师伯正殿有请,且随我来。”

“请。”

约摸行了将近两刻钟,一行到了正殿。牛胡子不由暗叹:“少林弟子果然厉害,他先前来去花了只一刻钟,此间我们同行,居然花了将近两刻钟时间。他进去时也没见他施展轻功啊。一个三代弟子尚且如此,难怪少林执武林之牛耳,果然不同凡响。”

走进殿去,里面早已有数十个人侯在那儿。方丈玄厄大师正坐在“普度慈航”几个大字的前面蒲团上,身旁坐着的,大概是他的两个师弟吧。殿中十人分列两旁,瞧那模样,与先前守门弟子不太一样,大概是少林二代弟子,属“慧”字辈的吧。每名“慧”字辈的弟子后面又跟了几名“清”字辈的小徒。

“万法皆空”几个大字的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正燃着三柱尺许长的香。靠里面处是一大方台,三个小鼎也正熏着檀香燃着香烛。兀自不熄。

“方丈大师有礼了。”

“牛施主不远万里来我中原,不知有何见教呢?”

“久闻贵寺风景秀丽,武学更是武林泰斗,特来拜访拜访。”

“牛施主恐怕不是仅为欣赏鄙寺风光来的吧,若真如此,小僧太也感激不尽了。”

“呃,也不全为此而来。久闻贵寺童子功了得,我这个病人中了玉骨散之毒,这普天之下,除了他万兽教的独门解药以外,大概只有贵寺的童子功对其毒颇有疗效,因此在下才来中原,望方丈大师闵人慈悲,千万要救了这个小儿。”

“连神医都救不了的人,我少林寺又何德何能,要代为医治,牛施主取笑了。

“惭愧,神医便是没用只能求救别人。难道大师没听说过孔子还师郯子长弘师襄老耽么?”

“是呀,施主这叫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真不肯救人?”

“阿弥陀佛,施主,谁是你兄长,出家人六根清净,踏破红尘,哪有家室,又何来亲人,唯一的亲人怕不只有我这些师弟师侄们罢了,wωw奇書网你又是我什么亲人来着。施主说笑了。”

牛敬神大喝道:“牛封神,你当真不救。”

“放肆,禅宗祖庭,佛门圣地,岂容你来此撒野。施主若无其他事,请回吧。恕不相送!”

“哥,四十年前是我的错,你这便原宥小弟,只需教这小子童子功便可了。你该不会见死不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恕在下无能为力,若无他事,请速速离去!”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孩子?”

“既是你的,那便更无能为力了。”

“他是江南大侠的儿子。”

“请。”

“你!”

“恕不远送。”

“哼。”牛敬神哼了一声,便抱起方云,头也不回地按原路下山去。路上方云问道:“牛伯伯,怎么这个少林的方丈大师是你的哥哥,还有,他为何又偏不助你呢?”

“这事说来话长。我兄弟俩自幼便失去了双亲,一直是兄长将我抚养大。到了三十九年前,一个女子爱上他了。那个女子还未嫁给他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着了我。她见着我本没什么大事,反正以后迟早会见着的,只是坏就坏在那女子一见着我,便对我一见钟情了,不爱我兄长了,整天不给他好脸色看。那女子最终没嫁给我兄长。后来,我一次酒后,与那女子那个了。”

还没说完,方云便问道:“哪个了?”

“就是那个那个了。哎呀不懂别问。然后那女子便生了一个男孩,便是宏儿。那个女子便是你的现在的师父——天山老妖。我兄长一气之下,便出家做了和尚。我只道那女子会不再找我了,谁知那女子一找我便是几十年,骂我是负心汉。她找到过我几次了,每次被她找到都给我逃脱了。我一直想,我又不是故意的,为何一直纠缠不放。但一直到前不久,居然还是被她找到了。后面的事,你大都该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说了。”

“那,那,牛伯伯你自己喜欢我师父么?”

“说不清楚,应该是喜欢吧。反正每次见她我都会脸红。只是现在老了,便不再会脸红了。”

“那,那我每次见着一个女子时也会脸红,那我是不是也喜欢她呢?”

牛敬神听了这话,转过头来,问道:“是不是那个上官姑娘啊,小子,休得瞒我。”

“不不不,当然不是,她只是我妹子,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我对她只是关爱,又哪谈得上……,唉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说的是另外一个。”

“呵,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会摆弄女人,这么快便有喜欢的女子了,呵呵,在下自愧不如啊。对了,你怎知我说的是哪种喜欢,你自己心思不正,可与我无关,别又扯到了我的头上。哎呀,我说你这小子也真重,这些天来,若没有几匹骏马,你牛伯伯我只怕早就累死了,你下来你下来,自己走几步。这样气血流动了,好得快些。”

“那我可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我看是你欺负我吧。下来!”说罢便将方云从背上丢了下来。

“哎哟,我定要告诉师父知道。”

“你便告去吧,只要你还有命去。”这话一说完,方云脸色忽然又黯淡了下来,侧倒在地上默不做声了。牛敬神也知说错了话,便又走过来,道:“说着玩的,别担心,你毒会解的。”

“别骗我了,你治不好,少林的高僧也治不好,还有人治得好么?”

“当然还有,我去万兽教去偷解药,当然可以治好你的毒。”

“你可知解药在何处?”

“这个倒不知。”

正要说话,一个“清”字背的小僧赶了上来,叫住牛敬神。

“这位小师父,不知还有何事?”

“这个,没有牛施主的事,太师父说牛施主可以走了,但烦请那位方施主留下来。”

方云听了这话,问道:“为何我要留下?”

“这个太师父便没告知。”

牛精神当然知道有何事了,忙凑到方云耳边:“傻小子,你有救了,我大哥既要你留下,自然是要教你童子功来替你医治了,还不快去,记得要乖,听方丈的话,知道么。”

“是,既如此,那我便留下了,只是,牛伯伯你。”

“放心,他们不会亏待你的,你牛伯伯我现在立刻起程回昆仑山去。我走了。”

牛敬神哪里是回昆仑去了,他只是一直向东行去。大概,是去苏州吧,或许又不是。

江苏苏州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仅人杰地灵,还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去处。人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便是这苏杭的“苏”了。“杭”自然便是杭州。到了晚间时分,这座大城镇还如同一座不夜城一般,到处灯火辉煌着。人们便都在这灯火下完成着白天还未完成的事。现在还算不上热闹之时,真正到了六七月天,天热得紧时,那才是夜市热闹的时候,现在不过才刚刚从春天的温暖中苏醒过来罢了,却都已经是有些人潮了。

苏州张家便坐落在这个城镇的西北方向的府衙附近。那间院落比衙门的地方还大,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门口高高挂起四个大红灯笼,漆得油亮油亮的深红色香檀木大门,上面两边各有一个门神,连门环都是优质黄铜铸的,挂在虎口里,特别神猛。在这苏州城中大概再难找到能与它匹敌的了。牛敬神也不是吃素的,花了两天工夫从少林赶到这儿,早早便摸清了张家的府上位置,这便找了个晚间时分,便要摸进张府去偷“死不了”。他果然来了。其实,另一个人也早料到了。

牛敬神得知那书生张去天山取雪莲去了,到现今还未归来,现在大概都该在路上了,既如此,至少今晚该不会来了,这便可放心大胆地盗灵药了。

他苏州张家老爷早在几年前逝去,过了不久,夫人也逝去了,家里便只有书生张这个一脉单传的血统和他的后人了。另外的都只是些下人罢了。牛敬神心想:这么贵重的药该不会放在下人那里,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书生张的卧室,一个便是书生张的丹药房了。他书生张的丹药房不在别处,正在他书生张的书房内的密道里。少有人知,但牛敬神也打听得非常清楚了,便连书生张在苏州时常玩的几个妓女也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而这书房的地点,他自然是清楚的。此时,书生张家既然没有会武功之人,那么牛敬神要盗些药该不会是一件难事。只是要去他与他夫人的卧室,难免有些不便。当下便先去书房瞧瞧。

他一个翻身便跃进了那高达一丈左右的院墙,趁着朦胧的月光,摸到了正院的书房去了。才一推开门,立时便有两道白光闪过,向他袭来。原来是两个小金钱镖而已,好在他事先早有准备,闪了过去。他本料到他张家的东西不好拿,果然错不了。只是不知里面还有些什么机关在那儿候着他。才又走得几步,便又有两排竹签从两旁射来,听那风声,便可断出,是以又避了过去。避过之后不由暗呼一声“好险”。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那个进入丹药房的密道,这回他小心了些。先将那机关打开,再在门外侯着了一会儿,直到确认没有暗器了,这才进去。进去之后,那门便自动关了起来。他见这房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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