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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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药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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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就让景儿上来吧,他还是小孩子,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况且,让小孩子睡地板,对他的身体不好。”虽然沉夜拒绝他的好意,那他总不该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受苦吧。再说,他自己也真的是因为景儿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呢,他舍不得让他睡地板。 

  沉夜因为颖越陵的话而沉默,最后,他抱着熟睡的景儿走到床边,越过颖越陵,把景儿轻柔地放在颖越陵空出的床位上。 

  沉夜倾身的同时,他披肩的长发顺势滑落在颖越陵的面前。 

  在沉夜的发滑落的那一刹,颖越陵同时嗅到了淡淡的药香,这是不同于他闻过的任何花香胭脂味,它比它们更加深入他的心,淡淡地,让人留连的味道。 

   第三章 

  晚夏不是秋,但已经染上了秋的凉,站在空旷的城楼,风满楼心中一阵凄凉。 

  登高远望,他入眼所看到的尽是连片的黄沙,被风吹起的黄沙飘起那生涩的味道,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国破山河在,这句诗不禁在他心中闪过,令他低头苦笑。 

  就算现在的国未破,但又离亡国有多远的距离…… 

  ——不过七年时间,他就亲眼目睹了两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家族被轻信贼臣谗言的皇上处于极刑,全家上下皆被抄斩……这种泯灭良知的事情,就如同抽走了一幢房子的顶梁柱—— 

  帝君宠信奸臣,残杀忠良,现在的国已经全是背信弃义贪赃枉法的贼人当道,现在的国家不过就是剩下一具空壳苦苦撑着罢了,吹过的风只要再大点,它就会被吹翻。 

  啊,一个朝代经历兴盛之后,最后真的只要步向衰败一途? 

  放眼各朝各代,没有一个例外,这难道就是上天的指意? 

  如果是,那它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风满楼抬眼望着那无境的苍穹,叹息、叹息,唯有无能为力的叹息…… 



  “报——!” 

  洪亮的声音镇破了风满楼心中的凄然,也让他敛下神色,看着蹲跪在他身后的士兵,他沉声问道:“什么事?” 

  本低着头的士兵抬起头,语句清晰地回答:“回——风都护,已有消息传回,在西南一带寻得药王踪影!” 

  风满楼一听,微微蹙眉,“消息准确吗?” 

  “回——风都护,这是密探发回的消息!” 

  这样的话,也真的是有几分可信喽。 

  风满楼内心矛盾地回过身子望向城外的远处。 

  不一阵,风满楼冷静的声音清楚地传来,“那就派人到西南地区去找药王,记住,不可以胡乱找人,骚扰百姓。” 

  “是!”士兵听令后退下,城楼处,又再是风满楼一人。 

  而风满楼此时的心情已经可以用烦杂来形容,他身为朝廷的都护官,他必须听令于朝廷,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找到药王,一点也不想那个昏庸的君王得到医治,他所犯下的种种过错虽罪无可恕,但他最不该的,就是在七年前下令杀了他…… 



  颖越陵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一对米粒大的黑珠子正紧紧贴在他的眼前,要不是早已习惯,颖越陵还是会像刚开始时一样,吓一跳。 

  颖越陵抽手把雪团圆滚滚地身子提高,虽然已经习惯,但这么近的距离看东西,他感到有点头昏。 

  “雪团,我不是说过不要把身子贴到我的面前吗?我会窒息的。”颖越陵轻柔地把雪团放到一旁后,慢慢坐在床上。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可是还是不能下地的废人一个。 

  简陋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跟雪团这只小动物,颖越陵不用想就知道沉夜跟景儿是到山上去采药了。因为他过重的伤势,需要用到大量的药材内服外疗,因此常常造成草药不够用而让沉夜必须每隔两三天就上山采药。后来景儿想帮父亲多采一些药草,不让他一个人这么累,也跟着去了。 

  颖越陵靠在床头,手轻轻地抚着景儿特意留下来说是要让它照顾他的雪团,因为想起景儿说这话时认真却极为憨厚的可爱样子,颖越陵忍不住温柔地笑了。 

  雪团见到颖越陵的笑脸,觉得不解地歪着小脑袋。 

  看到它这副跟景儿极为神似的样子,颖越陵笑了出声:“呵!你跟你的小主人好像啊!” 

  雪团一听,发出吱吱的抗议声,像是在说,它一点也不跟景儿相像。 

  颖越陵一见,笑得更大声了:“天啊,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必有什么样的宠物——” 

  颖越陵的话因为想起某个人而突然停下,笑容也在此刻消逝。 

  他想起了沉夜,那个穿得深灰色麻衣的冷漠男子,还有像是他与身俱来的淡淡的药香…… 

  颖越陵用指腹轻轻抬起雪团的小脑袋,玩弄它的下鄂。 

  “雪团,你的大主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静静地问,问的却不是它,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雪团只是一只动物,它不能理解人内心那极其复杂的思维,在颖越陵越来越慢最后停止的抚摸下,雪团干脆爬上颖越陵的大腿间,舒舒服服地缩成一团睡觉。 

  其实,人有时候自己也并不理解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就像现在的颖越陵,他只知道那个名叫沉夜的冷漠男人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却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4 

  颖越陵并不晓得他神游了多久,他是听到景儿那由远到近兴奋的叫喊声后回过神来的。 

  “陵哥哥,我们回来啦!” 

  听着景儿未脱稚气的童音,颖越陵原本微微表露在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当知道他们父子回来的那一刻,奇异地,竟使他觉得高兴起来。一直谧寂到几乎令他喘不气来的空气也在瞬间变得活跃、生动。 

  灵巧的雪团也在听到景儿开心的叫喊后苏醒,它乐吱吱地叫着,蹦蹦跳跳地溜窜到屋外。 

  看来,得知景儿他们回来后而愉悦不已的,并不是只有他而已。 

  想冲到屋外迎接他们父子回来的,也不只是只有它,他也是啊。 

  看着雪团消失在屋外的影子,颖越陵有点失落——真想快些摆脱这具重伤缠身的身体。 



  “陵哥哥!” 

  “嗯?” 

  颖越陵笑看着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趴在床沿开心地望住他的景儿,而他小肩膀上则靠着似在找盹的雪团,好像景儿的肩膀就是它的暖床。 

  夜已经全暗,本该是小孩子上床睡觉的时间,景儿却一点睡意也无。在昏黄飘荡的油灯光芒中,狭小木屋里的气氛因为景儿的不断询问而没有变得凝持。 

  这孩子,总是有着旺盛的精力,不知疲倦地向他盘问他所好奇的一切。颖越陵不由得在心里怜爱地想着。 

  “你是说你三岁就开始习武了吗?” 

  “对啊。” 

  “啊,景儿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武功可以练呢!陵哥哥好厉害啊!” 

  景儿小小的脸蛋中,深黑色的大眼睛因为颖越陵的话而变得忽闪忽闪的,那纯真干净的色泽令颖越陵感叹。 

  这么纯粹清亮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他头一次见到。 

  在这乌烟瘴气、满目疮痍的年代,他由衷的希望这双眼睛不会因世俗的摧残而变质——像他。 

  心想着,颖越陵忍不住伸手在景儿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抚摸。 

  攀附在颖越陵的手上,景儿兴致勃勃地再问:“陵哥哥,你为什么三岁就开始习武了呢?是不是你也有想保护的东西啊?” 

  景儿讲到这句话时,颖越陵抬头望了望呆在木屋子的角落整理今天傍晚前才刚刚采摘回来的药草的沉夜。 

  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景儿曾说过要习武来保护他——这名对他总是那么冷漠的男子。尽管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名男子并不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并且不屑于别人保护的人。 

  他很强,不是那种体能上的强,他的强发自于他的内心,渗透于他的灵魂。这些,由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孤傲清冷的气质,以及,他的眼中那不时显露出来的蔑视中可以看出来。 

  这样的人,要想让他屈服于其他人——还是直接杀了他,让他不为他人所用这个想法实际些。 

  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摇晃,低下头看时,才知道是因为他的迟迟不回话而面露担心的景儿在晃着他的手。 

  “陵哥哥,你怎么了?” 

  欲回答景儿前,颖越陵瞄了一眼一直无言的沉夜,有些意外地,他对上了他的双眸。 

  淡淡地一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沉夜错开了他们对视的眼睛,继续忙他手中的活。 

  在沉夜这么一个故意冷落的举动中,颖越陵发现他的心变得沉闷…… 

  “陵哥哥?” 

  颖越陵的持续沉默,让景儿的动作变得有些用力。 

  “啊?”这才发现自己一再忽视了景儿,颖越陵忙展露笑脸赔罪,“对不起啊,景儿。刚刚我在想事情,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景儿歪着脑袋窥探笑着的颖越陵许久,确定他没有伤口复发后才安下心来继续问他:“陵哥哥,我是问你,你是为了什么才想要练武功的啊?” 

  看着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可爱得不得了的景儿,颖越陵想了想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对他说:“景儿,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了好吗?” 

  “咦?”景儿因为颖越陵的话而疑惑。 

  “你爹应该也不会大我多少岁——景儿,你就叫我焱影叔叔好了。” 

  “咦?”景儿这会儿已经因为不解而皱起了他那对秀气的眉。 

  景儿此时锁眉不解的样子可爱到让颖越陵不顾自己的伤势,有些费力地把他带到床上,抱到自己怀里。 

  让景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双手则搂住景儿小小细细的腰身,颖越陵笑着对他解释:“炎影呢,是我的另一个名,这个名字因为是我的|乳名,所以呀,很少有人知道的哦!可是因为景儿是特别的,所以,要让记景儿知道并记住它。” 

  可能,不仅仅是让景儿知道而已——颖越陵不由得把目光放到景儿身后仍在忙碌的男子身上。 

  “就像景儿的这个名字一样吗?”景儿仍有些不解地问。 

  “咦,‘景儿’这个名字也是你的|乳名吗?”这会儿轮到颖越陵不解了,“那你还有别的名字喽?” 

  “嗯!”景儿听到他这么一问,兴冲冲地大力点头,“景儿的另外一个名字叫‘沉沐宇’。” 

  “‘沉沐宇’。”颖越陵重复这个名字,“呀,好好听的名字哦。是你爹帮你取的吗?” 

  颖越陵笑着问在听到他夸赞他的这个名字后,明显的显得更加高兴的景儿。 

  “嗯!”景儿又是一个用力的点头,绚烂的笑脸足以照亮这间不算宽敞的木屋,“这是爹跟娘一起取的名字!” 

  如同什么东西梗塞住了自己的心,在那一刹,颖越陵发现他很难再笑出来。 

  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只有这对父子住在这深山野林中,而孩子的娘,沉夜的妻子呢? 

  “景儿,你娘她人呢……”颖越陵急切地想知道,也不去想这是不是他该问的——他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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