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情 (恶德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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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情 (恶德馆之一)-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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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说什么?’陆雁擎以略带怀疑的目光看着秦戒,他听不懂秦戒话里的涵义。
  秦戒知道陆雁擎一直很怕外面的人,才总将恶德馆当作是避风港,出了恶德馆,面对任何人都必须戴上面具:爱上男人,这件事只能在恶德馆内发生。
  ‘若想要他的话,就别拒他于千里之外。时代不同以往了,只要你们彼此感情坚定,你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在恶德馆里和外面又有什么不同?’
  秦戒的笑意是轻轻柔柔的,像一阵微风,吹拂在陆雁擎如初春融雪的心园里。
  而陆雁擎仅是略略扯动嘴角,没有说什么,线条柔细的容颜上,有了一点愁云惨雾外的情绪。像是被说服了,又像是依然顽固。
  ‘你是要我对他好一点,把我想要的跟他讲清楚,是吗?’陆雁擎的语调有些酸涩,如果事实能这么顺利,他又怎么会弄到这般田地?
  ‘嗯。’秦戒点了头。
  秦戒懂得讲理,却不懂得爱情的微妙。
  ‘他爱的人并不是我,我对他好又有什么用?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和他亲吻,不能为他生育后代,不能在台湾的法律上和他正式婚配,这些我都明白,也都有心理准备。
  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太过天真。如果我没有先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他一定放不开。时代的确是不同了,但那是指国外不是台湾。真正掌握这个时代的当权者,仍然没有变,他们口中说不歧视,心里的想法谁又看得见?就这样断了也好,我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他也能追求他真正想要的女孩。’陆雁擎低垂着头,话语里有着浓浓的无奈。
  ‘你是认真的吗?若是真的,我就不再管了。但若是违心之论,我劝你不要想太多,路是人走出来的。’秦戒凝视着陆雁擎颓然的身影,举手轻拍他的肩头。
  秦戒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对感情太过懵懂,还是有其他原因,让他觉得只要两人相爱就好,何必担忧太多。然而他怎么也无法想像,平时坚强霸道的陆雁擎,和此刻颓丧的陆雁擎会是同一个人。
  难道一旦遇上了感情上的挫折,任何人都只能举手投降,无法可想?
  高霖是这样,所以选择了死亡;陆雁擎也是这样,所以决定放弃。
  而他呢?至今仍不曾悸动的心,若是为一个人动了心,他会怎么样?放弃或是‘如果你还想要他,在他回寝室前,把东西先收好吧,我会帮你拖住他的。’秦戒优雅地起身欲走,看着地上的照片,他低声对陆雁擎说道。
  ‘不是我不要,是要也没有用,感情这种事,要两个人都需要、想要才行。我要,他不要啊!’
  秦戒临走前,听见陆雁擎的低语,微弱的声音里竟是无奈。
  一地照片里,散落着柳研宸的笑容,还有一张柔美微笑的脸,而陆雁擎那张无奈扭曲的面庞竟显得有些讽刺。
  似乎还记得初春的阳光明媚,不知怎地,这么就入冬了。

第八章


  灯光柔和的室内,放置着一组华丽的八人座方桌,木质的纹路,予人温和舒适的感觉。
  柳研宸正坐在方桌近门的一角,目光冷峻而略显呆滞地看着秦戒在室内穿梭着。
  秦戒将早先买奸的甜食整齐地放在桌上后,熟练地从柜中拿出壶来泡了绿茶。
  适度地泡出茶香后,他便将茶壶和茶具放在托盘上端上了桌。
  ‘抱歉,因为我还不想吃饭,所以要麻烦你等一下再吃。’秦戒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放在柳研宸面前,随后又倒了一杯给自己,这才缓缓地坐在柳研宸的对座。
  坐在餐桌前的柳研宸,却没怎么搭理秦戒的话。
  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近中午时陆雁擎的话,和那张狂的眼眸。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上课、下课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只知道片刻前,才刚下课,即看见秦戒面带微笑出现在第一排的窗口边。
  柳研宸也知道秦戒来找他所为何事,自然没有过多的反应,无视于全班同学惊讶而艳羡的眼神,他失神而沉默地拎著书包,便和秦戒离开教室。
  没多久,他便和秦戒来到恶德馆地下餐厅的一角。
  说是一角,事实上又不是如此。
  餐厅里,有个专为招待来宾和师长而开辟的包厢,想当然耳,身为学生会会长的秦戒也有使用权,而现在他们就在这里。
  ‘我跟陆雁擎谈过了。’秦戒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说什么?’柳研宸的口吻有几分疲惫,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的他,甚至不知道等会儿怎么和陆雁擎见面。
  天色,将暮了。
  ‘你爱陆雁擎吗?’秦戒浅啜了口茶轻问。
  ‘不是不爱,只是……’太过直接的问话,令柳研宸有些犹豫。
  ‘只是更爱另外一个人?’没等柳研宸说完话,秦戒便接了下去。
  秦戒看过那些照片,照片里的面庞和陆雁擎太过相似,相似到他也开始质疑柳研宸的心意。
  ‘不,不是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不只是现在,还有过往的每一分钟。陆雁擎走得太快,我追赶不上。他们不只是面孔相似,就连感觉也很像,仿佛只要我一转身,就会消失在人海中。’想起她和陆雁擎的相像和相异,柳研宸无奈又哀伤地闭起了眼。
  秦戒闻言没有回应,仅以澄澈的眸子凝视着柳研宸,试着透视柳研宸的心。
  在他的眼中,陆雁擎和柳研宸太相似了,两个人都透过对方,在看着另一个人:陆雁擎有高霖,而柳研宸心里有另一个女子。两个不安定的人要怎么相守、相知、相惜?
  ‘你的心里有陆雁擎吗?’秦戒疑惑地问,他不懂爱,仅知道人会因爱而发狂。高霖是,此刻的陆雁擎和柳研宸亦然。
  ‘如果不爱,就不会留在恶德馆了。’柳研宸失笑道。
  ‘雁擎他……’
  ‘他心里也有别人。’不等秦戒说完,柳研宸便理所当然地接下去。
  语毕,柳研宸像想压抑住什么似的,快速举起杯子饮了一口茶。
  秦戒没有应声,用眼神传述着不解。
  ‘雁擎常常做恶梦,我问过他很多次,他从不讲他梦见了什么。只是每次梦醒后,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在确认有没有东西一样。我……’柳研宸轻柔地说道,语气里有着极度的哀伤。
  秦戒依然没有回应,他当然知道陆雁擎梦到了什么,但他不知道他能否跟柳研宸说,又该说几分。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从不说梦话,我也无从猜测什么,可是有一天,我听见他说了高霖两个字,那是唯一的一次,他也只说了两个字。我本来不能确定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不是很在意,可是次数多了,我终究还是去查了。高霖是三年前的学生会会长,至今还有很多直升班的同学记得他,当然,还有传闻中,他死在陆雁擎怀里的事。’柳研宸的脸因痛苦而有几分扭曲。
  多么可笑,他还想着她,而陆雁擎则有高霖,表面上相爱的两人,各自恋着心底逝去的人。对于这场爱情,谁也没认真过。
  ‘高霖已经是过去式了。’秦戒轻声开口,要提起那两个字,对他而言是有些困难;
  可以的话,他是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提及,那个名字是他和陆雁擎共有的伤痛。
  ‘还没有过去,至少在陆雁擎心里还没有过去。’听见秦戒的回答,柳研宸像是安心又似决绝。
  ‘你知道陆雁擎多少事?’明明是不客气的话语,秦戒却用最温和的口吻问道。
  柳研宸无言以对,除了各式各样属于恶德公子的传闻外,他对陆雁擎的事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恶德馆内的长期住客,多半都是有钱人。有钱,有很多好处,但也有等量的坏处。
  钱,对每一个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危害,而对陆家,则可说是妻离子散。
  雁擎就读国中时,他的父母已经各自在外包养了一个情人。之前好像还发生了很多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们认识时,陆雁擎已经是终年难得回家了。当然,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住在恶德馆。’提及高霖,秦戒还是小心地选择了别的词句来说。
  柳研宸只是静默的倾听着。
  ‘我没有问过他家的事,不过听说他父亲的情妇还公然住到家中,后来和他母亲大打出手,他被接到爷爷家住了一阵子,后来他爷爷住了院,他又升上国中,才读了完全住校制的仁德。’
  ‘嗯!’柳研宸轻应了声,失去焦点的双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也不知想些什么。
  ‘雁擎他恨我。’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柳研宸,秦戒带着微笑开口道。眸子里没有任何特异的情感闪烁,对于这件事,他已看淡。
  柳研宸却用不相信的眸光回视秦戒,说陆雁擎恨秦戒,除了当事人外,只怕说出来没人相信。
  ‘高霖爱我,我谁也不爱,陆雁擎和你是一样的。’
  不用柳研宸说,秦戒光凭感觉,即知柳研宸和她之间,必然是她变了心。
  ‘他因此而恨你?’
  柳研宸了解陆雁擎,如果陆雁擎因此就恨秦戒,那么他可以理解陆雁擎为何至今仍忘不了高霖。
  ‘说来话长,那不是主因。’秦戒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那些事他和陆雁擎知道就可以,柳研宸需不需要知道,留给陆雁擎决定。
  ‘雁擎他是爱你的,他只是不安而已。’秦戒饮起笑容,表情却依然温和。
  闻言,柳研宸无语。他的心里还想着中午的事,还有每一次在午夜梦回时像在找寻什么的陆雁擎,以及……离他而去的她。
  情路依然漫长,而他再也不知道尽头在何方。
  ‘他和高霖在一起是为了填补不安,高霖的死,对陆雁擎来说,与其说是失恋,不如说是令他更加不安,何况人就死在他怀里,他会一再的梦见也不奇怪。可是跟你在一起,虽然不安,他依然极力忍耐着。我说过他恨我,所有我们之间的一切,皆是我主动帮他做的,只有和你同寝这件事,是他开的口。’秦戒微微地漾开了笑。
  虽然陆雁擎对他有心结,可是最懂陆雁擎的人依然是他。或许,最了解对方的,真的是敌人。
  秦戒继续说道:‘雁擎还爱不爱高霖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他,这件事情我不能帮他回答。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高霖已经死了,和陆雁擎相似的女孩也走了。陆雁擎现在的情人是你,你也只有陆雁擎。’
  秦戒端起杯子,看似不经意地啜饮着即将冷却的茶。
  听着秦戒的话,柳研宸依然无言。稍梢晃动着杯中微冷的碧色茶水,柳研宸放弃饮尽的念头,静静地起身,打算离去。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陆雁擎他会开锁……’秦戒柔声地道,口吻轻松得一如在讲述晚餐的菜色。
  说完,秦戒优雅地执起小茶壶,为自己添了点热茶。
  正要起身离去的柳研宸顿时愣住,虽然秦戒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他听得懂他未说完的话。
  陆雁擎会开锁!意思是说陆雁擎知道他藏在衣柜里的秘密了吗?他是否已看过那本日记……还有那叠照片,所以陆雁擎才会做出那种事来::‘雁擎是很容易不安的。’知道柳研宸懂了他的暗示,秦戒仅是淡淡地加上这句听似无心道出的话。
  听着柳研宸快速离去的脚步声,在秦戒正经而略带犀利神色的脸庞上,又绽开了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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