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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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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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燃问,「想好没有?」
                          
反正烫手山芋已经入怀。
                          
我痛快地说,「让她去考。」
                          
包厢里众人暗地交换眼色,小白兔不用说,当然仰望我,如仰望天神。
                          
安燃说,「你还真挺护着她。」
                          
看,我就知道,欲加之罪。
                          
「我没护她,为安老大你着想而已。」我说,「如果她考不上,反正没地方去,又要赚钱给她妈妈看病,九成还是会回来。她脸蛋不错,又够清纯,说不定以着会帮你赚不少。脸蛋现在就划了,太可惜。」
                          
安燃的表情,看不出个子丑寅卯,问,「如果她考上呢?」
                          
「也不错。」我说,「出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典型,说不定有助娱乐中心的社会形象。」
                          
我纯粹胡扯。
                          
大家明白,安燃也明白。
                          
但他大笑。
                          
笑到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爽朗地绽放笑容,看似心怀舒畅。
                          
仔细看,垂在大腿侧边的手,却屈起一指,缓慢地,轻轻扣动。
                          
极放浪形骸的大笑,和极冷静的缓慢扣指,交错而成诡异的被算计的危机感。
                          
我深呼吸,等着。
                          
「好,就照君悦的意思去办。」安燃终于笑完,很有风度地加一句,「订金不需要还了,送佛送到西。」
                          
打发了感激涕零的小白兔,接着的当然是我。
                          
他把目光转向我,和颜悦色,露齿一笑,「君悦,明天开始,这间娱乐中心交给你打点。」
                          
我还在愕然。
                          
安燃目光已经扫了包厢众人一圈,轻轻问,「都清楚了?」
                          
「清楚了,老大。」
                          
散会着,我被安燃带上车,还在迷迷糊糊。
                          
我说,「安燃,我不会打点生意,从没干过。何况是这么大一家娱乐中心。」
                          
安燃笑着侧看我一眼,「放心,你一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对我这么有信心?
                          
简直难以置信。
                          
在他心中,我从来都挂着一无是处的标签。
                          
我疑惑,「怎么忽然之间,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
                          
「你魅力大啊。」安燃轻描淡写:「不过叫你赌两手,立即让整个二楼赌场都轰动了。」
                          
安燃淡淡地笑,「连宁舒都被你引了出来,可见君悦少爷真的太不简单。」
                          
他抚着我的脖子,问,「是不是,君悦?」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听他这个可怕的温柔语气,今晚我必定死无全尸。
                          
可怜我连宁舒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死得冤枉。


                        
(下)

                        
第一章

                          
经过这么多的教训,我已经懒得再期待什么奇迹。
                          
不是颓丧,做人该识趣。
                          
安燃覆盖的范围内,怎么可能有奇迹?
                          
如果有,那就是陷阱。
                          
我知道,应保持这个警觉。
                          
我做到了,才发现后果没什么不同。
                          
该倒霉的时候,一样倒霉;该死无全尸的时侯,索性痛快点死无全尸,万万不要死去活来,还保持清醒,晕不过去。
                          
真的。
                          
夜深人静,那么几个来回,落个热汗淋漓,我竟然还出奇清醒。
                          
如果不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人是我,哭着叫着救命的人是我,我一定万分激赏营养针、爬山、补品的综合功效。
                          
安燃的体能极限到底如何,我不知道。
                          
当然,更不想知道。
                          
这样又冷又热,又动人又绝望,不是什么好滋味。筋疲力尽之际,我叫够了徒劳无功的救命,便开始无骨气的哭。
                          
这几招用得多了,连我都觉得厌烦。可惜没有新招,不得不用。
                          
哭得厉害了,安燃往我脸上轻轻吹一口气,柔声问,「哭什么?」
                          
我说,「安燃,好难受。」
                          
安燃不置可否,「是吗?」
                          
他还是那么懂说话,口气恰到好处,不尖酸刻薄,那份视你如蝼蚁的淡漠,从尊贵从容里直透出来。
                          
有时候,我真奇怪他的血统。
                          
安家的人,怎么出这样一个异类?
                          
隔一会,安燃又问,「谁难受?」
                          
我愣看着他。
                          
他说,「你刚刚说安燃,好难受。谁难受?君悦,你?还是我?」
                          
很心平气和的语调,彷佛谈心。
                          
我这个经常被修理的,却恍如惊弓之鸟,不敢乱说一个字。
                          
安燃目光,盯在我脸上。
                          
他忽然压低声音,「君悦,你怕我?」
                          
好问题。
                          
至少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
                          
我连忙点头,以表臣服,表情一百二十分配合,唯恐他觉得我不够诚恳。
                          
安燃只是笑。
                          
他笑得又那么温柔,挨近来,对我耳语,「君悦,我们再来。」
                          
我倒抽一口凉气。
                          
他要取我小命,我知道。
                          
看见我的神色,安燃竟然体贴入微,行事前,还问一句,「有话要说?」
                          
反正都要完蛋,我想,还是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我斗胆,问他,「宁舒到底是什么人?」
                          
别说何君悦一点都不懂兵法,这个怎么也算新招,叫置于死地。
                          
惹毛恶魔,是否可以后生,希望不大。
                          
只盼他一时恼了,下手稍微失个轻重,不小心给了我一个痛快,真的一了百了。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结果证明,论兵法,十个君悦都不是安燃的对手。
                          
安燃不但没有恼,他还笑。
                          
忍俊不禁的笑,看着我,如看一个笑话。
                          
他问,「君悦,你以为我吃醋?」
                          
如果我胆子够大,一定反问「你说呢?」。不过胆子不够大,我只能摇头,虚伪到十成,回答得很违心,「没有。」
                          
说得多,错得就多。
                          
话一出口,安燃就敛了笑,悠然地,叹气,摇头,露无奈之色,「君悦,你又说谎。」
                          
这个「又」字,绝对毒辣。
                          
提醒我已经错过百万次,现在再度咎由自取,就算被人拆骨煎皮,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精彩。
                          
我虽然没有昏,但体力消耗过多,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还要遭他翻来覆去戏弄,一加二加三,早到了欲晕未晕,眼冒金星的胜境。
                          
于是,不但又说谎,而且,又开始犯错。
                          
我说,「安燃,对不起。」
                          
这句话,当然错。安燃何等人物,得寸进尺,从不放过,我主动退一步,他立即侵前三步。
                          
果然,安燃立即问,「为什么说对不起?」那语气,还很无辜。
                          
每次和他玩对白游戏,我就痛苦不堪。
                          
偏偏躲不过。
                          
我思考。
                          
与其一句一句被逼问,不如化长痛为短痛,一次到位。
                          
所以我也来个痛快坦白,「因为我痴心妄想,以为你还像从前那样爱我,以为你会为我吃醋。对不起,我做了好美一个,白日梦。」
                          
这句话,也是错的。
                          
本来地位就不高,还要妄想期盼,这种人,连我自己也不屑。我知道,那些营养针、爬山、补品、娱乐中心管理权,通通不算什么,代表不了什么。
                          
安燃一直提醒我不要以为过去能重来,我却仍盼望。
                          
这不能怪安燃,只能怪我,他的的确确,一直提醒我,用各种方法。
                          
安燃看来早猜到答案,居高临下俯视我,目光丝毫未变。
                          
他不恼,也不高兴,甚至不鄙夷。
                          
他只怜悯轻叹,「君悦,既然是白日梦,就不该去做。」
                          
这人一开口,总如宝剑出鞘。
                          
若是冰冷的话,则如冷刃,寒透人心;若不冰冷反而柔情万分,则如抹毒的温柔一剑,轻轻插进去,抽出来时还不沾血,不太痛,只是要了你的命。
                          
来来去去,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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