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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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丹心-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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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人如此围攻,厉南星此刻已是几乎脱力昏厥,再难以压制的蛊毒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此刻当真是痛彻心扉,再也把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便跌倒在地上。

魏忠贤看准时机一掌抢来,厉南星要忍住发作的蛊毒已是万分辛苦,连站都无法站起来,更无力抵挡,危急间却忽觉有人窜到他面前,魏忠贤这凝聚了七八成功力的一掌竟是扎扎实实落到了金逐流背上,他一口血,尽数喷在厉南星的衣上,星星点点,直透衣重。

“我没事!”金逐流生怕厉南星担心,却是忍住甚重的内伤,一口啐掉口中的鲜血,转身挡在厉南星跟前,冲着魏忠贤挑衅道,“阉贼,你这一掌打不死我的,我们再来!”

厉南星心知,即便是他们两人连手,也不是魏忠贤的对手,金逐流这么说,无疑是要拼了性命的。

痛得神志已有些茫然不清,一抬头,却瞧见那人眼里的关切,心下惊醒,若是落败,自己本是将死之人,也就罢了,逐流岂非也要被那魔头魏忠贤所杀,不禁如此,还有山上的众多兄弟,还有正在闭关修练的姑父……所以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天魔解体大法!

刹那间,心中百转千回,已暗暗下了决心。

眸光一闪,厉南星突然分外平静,竟仿若无事一般缓缓站了起来,淡淡一笑道:“魏老贼,你不是要我交出百毒真经吗?那就冲着我来,和别人斗有什么用?只要你赢了,我自当将百毒真经双手奉上!”言罢,以箫遥指,一时间,竟满是杀气!

苍白若纸的面颊,没有丝毫血色的双唇,唇畔却竟是微微的上扬,虚弱的、淡若止水的笑,仿佛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他。

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死生亦不足惜。 

40

天魔解体大法,天魔教中最为狠毒古怪的内功,也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它可以将全身的精力都凝聚起来,作雷霆万钧的一击。当年,金世遗和厉胜男连手决战孟神通之时,厉胜男就曾用过这个方法,在重伤之后一举而击毙了大魔头孟神通。

但这天魔解体大法虽甚是厉害,可使人在短时间内功力暴涨数倍,但极是损耗本身精血,若然发挥到了极至之时,的确是可以取了魏忠贤的性命,但厉南星自己,也必定要当场呕血而亡!

“不!”金逐流岂会不知道厉南星心中所想?叫喊着想要阻止。

厉南星苍白的面容上却是出奇的平静自若,他似乎是瞥到了金逐流眼中升腾起的一抹骤痛,幽黑的眼底只掠过一刹那间迷离,仅仅是一刹那间的踯躅,便平复如故。

青灰的天,褚黄的地,纷飞的叶,肃杀的风,萧索的雨。

直望着魏忠贤的眼,洞箫闪耀着的流光,倏然而落,耀亮了他双眸,身体深处一阵激狂的痛楚,心中早已清楚地知晓发生了什么,却是全然不在意地露出淡淡的浅笑。

看着厉南星仿若自信满满的笑容,原本得意万分的魏忠贤却不由得心虚起来,思量着他是否心中有什么计谋,一时退缩不敢出手,却不知,他早已漠然于生死。



千钧一发之时,却突然听得一声长啸,竟是金世遗带着江海天等人已然赶来。

一跃至厉南星身前,金世遗挡住他低声说道:“二十年前,你姑姑为了我,不得已使出天魔解体大法来对付孟神通,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法阻止。二十年后,我不想看到悲剧再次重演!我跟他还有二十年的旧帐要算,这魏忠贤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言罢,金世遗慢慢朝魏忠贤走过去,大声喝道,“魏忠贤,要打要杀冲着我来,欺负个小辈算什么?!何况,我们还有不少旧帐要好好算呢!”

“金世遗,果然是你!二十年前,本宫就想与你决战,可惜你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溜走,做了二十年的缩头乌龟啊!哈哈哈哈……” 魏忠贤见是金世遗突然出现,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先前得到贺大娘的消息,说他已经不行了,不由得又得意起来。“我以为这一次,你又要做缩头乌龟了,现在你终于出现了!那我们就好好打一场!” 

“二十年了,想不到你这个阉贼还在继续祸国殃民。魏老贼,今天你我之间就来一个痛痛快快的了断!”

“好!本宫今天就跟你做个了断!”

魏忠贤言罢抢先出手,金世遗见状也飞身迎上,一时间但见烟尘滚滚,飞砂走石。

金世遗已经练成了百毒真经,武功早已今非昔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百十招下来,魏忠贤已落到下风,两人一个对掌,金世遗旋地一声大喝,掌力化成了一道火龙,破空飞去,两道光华在空中相碰,竟发出了一声霹雳一般的巨响! 

硝烟过后,金世遗纹丝不动,魏忠贤却已然连退数十布,一口鲜血猝然喷出,显然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金世遗慢慢走上前去道:“魏老贼,到现在,你还不投降?!”

“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投降,就算你赢了我又怎样?我手上有东厂,还有朝廷的大军,你们这些叛贼又能奈我何?等着乖乖被我剿灭吧!哈哈哈哈……”魏忠贤仰天狂笑道。

却听得一声“圣旨到——”,一个公公和侍卫带着圣旨赶来。

“魏忠贤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阉人魏忠贤专权擅政,无恶不作,横行不法,营私结党,图谋不轨,着急拿下,押入天牢,听候三司会审。钦此——”

魏忠贤一时不能置信,一夕之间,他由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变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九千岁啊——”魏忠贤疯了般狂笑着大叫道,“我是九千岁——我是九千岁——”摇摇晃晃地逐渐走远。

其他人欲追上去,却被金世遗拦了下来:“他疯了,已经得到报应了……”

和金世遗一起赶来的江海天正力战贺大娘,而阳浩方才已经死在他手上,见魏忠贤已疯狂至此,江海天喝道:“贺大娘,阳浩也死了,你还不投降?你不看看魏忠贤的下场?!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金逐流也厉声喝道:“贺大娘!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乖乖投降吧,赶快帮南星解毒!”

贺大娘看着魏忠贤疯疯癫癫走远的背影,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的确,我已无路可逃了,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了,死就死!不过,即便我死也要拉厉南星替我陪葬!想我为他解毒?做梦!哈哈哈哈……”却听笑声减弱,只见她突然间脸色变得分外诡异,嘴角一丝黑血蜿蜒而出,慢慢地倒了下去。

金逐流大惊之下连忙扑过去查看,却已经晚了一步,贺大娘嘴角带着一抹佞笑,已然气绝。

失却了这最后一丝希望,金逐流一时间如被抽空了一般,茫然不知所措,一转头,却见厉南星方才已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破败不堪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再难支撑,颓然地倒在地上,任凭点点滴滴的雨将他打湿,没有丝毫动静。

慢慢地走到厉南星身侧,缓缓跪倒,痴痴望着那苍白俊秀的容颜,惨淡的唇边蜿蜒而下的鲜红混合着汩汩流淌的雨水,与那苍白的肌肤相映分明,却是分外怵目。

手指轻柔的抚过他微蹩的眉,紧阂的眼帘,冷玉般的颊,为他拭去唇畔的鲜血,却怎么都无法擦尽。

尽管已是生生压制,手却还是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痛楚自碰触的冰凉肌肤上点点渗过来,宛如一把冷锐的尖刀,刹那间撕裂了身心,止不住的寒冷,止不住的心痛,止不住的悲恸,一波波蔓延开来,充斥了心头。

“南星!南星!南星你醒醒啊!”将他抱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手掌抵在那单薄的背心之上,内力已是源源不断的传输出去,却只觉仿若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难道,我自己的悲剧,又要在我的下一代上重演了吗?”金世遗喃喃地念道,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淹没了他。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我以为它只会留在我的记忆里,不会再来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了。没想到……却又在我的眼前发生了。” 

“历史又走过了一个轮回,可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不想面对,心里只会留下永远难解的结。要永远忘记过去的事,只有面对它,它才不会成为你心中的刺。”谷之华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地走近金世遗,出言劝道。

“只是,现在却又添了一个逐流……”



许久之后,仿佛是对金逐流的执着有了回应,厉南星一阵急咳,然后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无法抑止地涌出,混合着雨水,渗入土中,直将那褚黄的地面都染成一片赤红。

被痛楚迫的紧紧蹙起的眉却忽然舒展开来,睁开眼来,似是毫不在意唇边涌出宛然的鲜血,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之人,一瞬不至地望着他,茫茫雨幕,却掩不去星芒凄清,苍白的唇畔晕开一抹笑意,凄凄若梦,浅的若有还无。

不是才初春吗?

为什么满山的叶已经全红了?

为什么连这雨也是红的?

满目的艳红似火,烧红如焰,茬茬令人惊动。

那诡丽的色彩,却灼痛了眼,也灼伤了心,忽地竟是一阵不舍。

一切仿佛都在远去,感到身上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只要闭上眼,一切都可以抛却。

自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就不惜一死,就不在乎生死。

只要闭上眼,一切就过去了——

原来,临到要失却的时候,才发觉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牵挂和眷恋。

后悔吗?不!

却是牵挂自己走后的他。

像是读懂了自己眼中的挂念,他倏然垂下头,贴近耳边,微微的细语,却是坚定的决绝。

这是他盟的誓。

“我愿意为你活下去,不管经受什么,我都会活下来!”

“我们今生无法共度,那么来生,来生再会!”

“我会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倾注我的所有,等待再次的相会……”

沉寂堕入黑暗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是安心和淡定,往事如过眼云烟,那些早已逝去的旧梦前景不过是临江照水的明日黄花。

彼岸,烟波流转,将有人寻我。

对岸,繁华三千,会有人候我。

心,便已释然。



碧海丹心谁人知?

焦尾琴,

碧玉箫,

剑挑落红无数。

更能消,

几番风雨黄昏后? 


最终章

看着他慢慢地磕上双眼,幽黑的光芒自明眸中逐渐敛去,明明还能感觉得到,怀中那人的心跳仍在继续,为什么却觉得,这世界已然坍塌?

执着地再次将真气输入,想维持那越来越慢的心跳,想继续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却是一声比一声慢,一声比一声轻……

然后,便是永恒的静止吗?

握紧渐渐失去温度的手,十指交叉,修长却坚强的手,慢慢地,将他贴近自己的心口。

我会为你活下去。

因为你在我的这里。

我活着就是你活着。



眼前早已一片迷茫,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猛然间面前伸出了一只手,一颗黑色的药。

惊惧地抬头,却发现竟是江南!

“快给他吃了,应该还来得及!”

毫不迟疑地将药喂入厉南星口中,运功以帮助无法吞咽的他,看着那药顺着小巧的喉结滑下,不多时,便听得厉南星低低地闷哼一声,死灰般脸色已稍微转好些,微弱的呼吸慢慢平复,原本几不可闻的心跳声也逐渐强健起来了! 

金逐流一阵欣喜若狂,正要谢过江南,他却摆手道:“不要谢我。这药并不能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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