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周围好象很热闹啊。”在较为平坦的地方，玉无暇勒住了马。稍微休息一下。
“澹台二爷，你有何想法？”封释道抬头，问半眯着眼躲避刺眼阳光的灭明。
“没有。”懒洋洋地回答。天气真的太热了，再烤下去，他的皮肤就会变成烤肉。不就是几颗窥视的脑袋吗，有什么大了的？真有人现身的时候才是正题呢。其余的都只是过渡。别在意，别在意！
“看起来不全是黑道中人，有一些熟面孔呢。”玉无暇一皱眉，“到这里还有人跟着，真是不死心。我有点受不了了。”
“你有什么提议？”眼皮也不掀，灭明大致可以猜测到玉无暇在想什么，但是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受伤的心灵就恢复了？好强的复原能力啊！
“我有一个问题，用你那样的手法杀人的感觉怎样？”玉无暇侧头，眼中有不解。
“因人而异吧。你想试试？”不是才刚刚被那样的残酷吓破胆吗？怎么又对这个感兴趣了？
“很吓人，但是好象很好玩。”玉无暇似乎下了决定。“以前有人说过我的心还不够狠，所以他不要我，现在我要让他看看。”
“什么？”还没听清楚她的话，玉无暇已经从马背上飘了起来，半空中穿来她拔剑的声音，不久之后，道路两边的树丛里传来厮杀的声音。
“你不阻止她吗？”偏头，看向封释道，不太了解他的想法。
“为什么要？”封释道轻松地说，“以她的武功，没那么容易出事。”
“看不出她的脾气那么暴。”
“她受了你的刺激，需要发泄情绪。她的脾气不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成为‘天下第一庄’庄主之前，更差。”
“那样还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庄主？”
“天下第一庄不只是女儿庄，也是龙潭虎｜｜｜｜穴。不够硬的人也成不了首领。”
“真可怕。”吐了吐舌头，灭明深有感触。“从我娘开始，我碰到的女人大多数都狠悍。不论大家闺秀还是江湖女子都那么让人吃惊。所以我才不喜欢和女人在一起。”
“这也是你只爱男人的原因？”
“不，不算。我只爱男人天生的本能，没办法改变。但女人却是我看人的乐趣所在。等你看过女人之后，你就会知道，就算有一天这个世界都灭亡了，剩下的依然是女人。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不懂你的意思……”封释道一脸茫然。
“别想太多。”淡淡地说，眼睛已经看到玉无暇凌空而来。
美人如玉，轻衫如雪，衣摆上几滴红梅，添了几分艳色。只是眉宇间的煞气叫人心惊。
“很厉害嘛。”挥手，挥散随之而来的血腥气和沁入骨头的杀气。“不是高手还发出不了这样的气势，小姑娘，前途无量啊。”
“我不觉得她这样下去很好……”封释道倒有不同的看法，“女孩子这样太危险了。”
“只要记得别太轻易树敌的话，应该可以长命的。她至少不是短命相。”
“听你的口气，似乎你也没那么讨厌她嘛……”
“她，终究是司空唯一的女儿……”
也许是玉无暇下手真的够绝，直到他们来到“莫名谷”的时候，已经没人能再跟在他们的身后了。
莫名谷之所以叫莫名谷，是因为那个地方曾经住着一个叫“莫名”的女人。
“莫名”成名于京胡，很多很多年前，她是所有江湖侠少心目中的女神。每个人都想得到她，却没有一个人能最终靠近她。因为她并不只是一个绝世美女，同时，她也是江湖中少有的天才机关高手。没人能够突破她设下的机关接近她。她温柔的笑容，成为江湖多情少年们心中的痛。
“为什么你和师父要把宝藏藏在这里？”入谷之前，打量着与一般小山谷没什么区别的谷口。封释道不禁问。这里严格地说并不是个适合藏宝的地方。这里不仅山不够高，谷不够深，地势不够隐秘，最重要的是，这里太有名了。很多江湖人都想到这里来看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和司空最后剿灭的山寨就在这附近，所以来了。而且，你以为有人会傻傻地闯进这里吗？”
“狼山十二盗？那是师父和你下的手？”
“是啊。很奇怪？”斜眼望去，不解封释道的惊骇。
“那么那个‘福王’安承国也是你们杀的？”
“‘福王’ 安承国？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皇帝的表兄？”
“就是他。狼山十二盗之首。当今皇帝的亲表哥。”
“好象是吧，反正那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谁还记得？”挥挥手，不在意地说。皇亲国戚又怎样？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谁还管那么多啊。
“你连皇亲国戚都敢杀啊……”
“他不是人吗？”唇角勾起狞笑，不耐地说。“我记得狼山十二盗的宝贝还挺多的，你们不想要了吗？”
“要，谁说不要？”终于欣赏完风景的玉无暇插入话题，眼看着梦寐以求的财宝九要落入自己的手中，喜悦已经在她的脸上展现。
“那好，进去吧。”
（十八）
一路顺风啊。顺利得让封释道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莫名隐居的地方，不该那么毫无防备，更不用说刚刚一路走来时，封释道已经看到了一些不太陌生的机关设置了，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中流传已久的著名机关。可是看灭明东游西荡的走路方式，竟然没有引发机关，这不能说灭明运气太好，只能说事情完全不对劲了。
“道哥哥你在担心什么？”跟在封释道身边的玉无暇看到他的表情，不解。
“澹台二爷，等等。”封释道吸了一口气，唤住走在前头的灭明。
“什么事？”灭明回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太顺利了，不对。”
“你在担心什么？”
“这里有机关。”
“没有才奇怪。”灭明挑眉。“不过早就废了。”
“废了？”
“废了十多年了。我们埋宝藏的时候，废的。”
“可是……那些机关……”
“你想说它们很有名？很厉害？呵呵！”灭明抬起修长的十指，在封释道面前晃动。“太有名的东西往往很容易看出弱点。就算最好的也一样。我的双手，建设不行，破坏却是一流的。”
“那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很奇怪就是了。
“没有机关不代表没有屏障哦。如果不是跟着我，你们可能一辈子也进不了这山谷；就算进得来，也会困死在这里。”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狐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什么？”
“你们回头看看。”
依言回头，看到的东西让封释道和玉无暇都活活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片，无边无际无垠地绿！
绿得美丽，绿得狂野，绿得无拘无束，绿得让人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似叶，非叶，似草，非草，只一眼，便叫人心神俱乱，无法自己。
可是，明明在回头之前，那里还是自己走过的石板路，脚底下，明明还留有布履踏石的触感，怎么一瞬间就全都变了样？
这样的情景，极度诡异，也极度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回头，看到灭明的笑容，才发现背心手掌内已经渗住一层汗水。
“好看吧！‘绿野仙踪’！我大哥的杰作，天下最诡异的阵势。只要一发动，只要踏错一步，和再也出不来了。”
“你设的？”
“不，司空的作品，我把阵势书给他了。”
“师父的遗物中没有。”
“司空说这阵势太歹毒，把书烧了。现在，全天下没几个人能平安走过。”
现在的心情可没有当初的轻松了。
一想到身后就是一大片令人恐惧的未知的绿就有如芒刺在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不过脚底下仍然紧跟着澹台灭明，一步也不敢落下。
依然不知道灭明在想些什么，就算他看起来不象有害的样子，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却让人费解。甚至，不知不觉间落如他的圈套中，任他耍着玩。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谁会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山谷里会有那么可怕的阵势在等着人呢？灭明不说，是存心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嘛。
山谷并不太大，不一会，就来到一间门楣上挂着“小屋”牌匾的木屋前。
字，很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字。这里，就是莫名的住所吗？
“到了。”灭明招呼一声，当先走进这间其实占地很广很大的房子。
很江南式的建筑方式呢，在这北方是很罕见的。在绕过前厅回廊进入侧厅时，灭明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里，进去吧。”他微笑，倚着墙，看来有些懒散。
“你不进去吗？”封释道也停下来，问。
“我进去赶什么？物是人非，徒留遗憾而已。”
“里面没有危险？”
“有啊，你要怕的话现在放弃还不迟。”嘴角勾起嘲笑，“里面不过只剩下几个机关，都是司空设的，不会太歹毒。凭你们的本事，不能闯过就奇怪了。进去吧。祝你们走运。”
“怎样？”转头问玉无暇，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虚掩的门。
“进去。道哥哥。”玉无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尚有些稚气的面孔散发着铁打的决心。
“好！”点头，义无返顾似的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入……
“啊啊啊……”
很久以后，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澹台灭明坐在回廊之上，微笑着。也许是旅程最后一段路走得很愉快，他很自觉地把他们带进了莫名谷，甚至就连那恐怖的“绿野迷踪”都亲自带他们走过。。现在让他们独自面对那堆宝藏，不是太坏心肠的事情吧。
宝藏真的有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能不能拿到，有没有资格拿到而已。别以为来到小屋就算完，这里可是“小屋之心”，没有一点运气就智慧，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所谓“小屋之心”，是当年江湖中最有名的机关之地。当年莫名成名江湖时候的机关暗器都藏在了里面。天下间没几个人能平安走出那里。
当然，现在的小屋之心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可怕了了。毕竟被灭明和司空毁去了大多数的机关，剩下的大都又是司空的作品，只要小心一些，，出来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埋宝藏呢？除了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敢硬闯以外，莫名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原因之一。很少有人知道，司空非非的一身机关所学大都出自莫名，而莫名从辈分上说，是灭明的姨妈。
很好玩吧，就是因为这样，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司空一眼就看出了灭明的身份并被他所吸引。而且，他们都相信这莫名谷。
“小屋之心”真的不难过，不过，听刚才的惨叫声，恐怕封释道和玉无暇吃到的苦头会比想象的多。
（十九）
好象要等很久的样子。
灭明站了起来，转入偏厅旁的一间房间，找出一付围棋，就着盘坐的姿势，坐在走廊的屋檐下，摆起谱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看来好象很闲。”
抬头，一张堪称绝美华丽的男性面孔塞满他所有的视线范围，唇角淡淡的微笑，既平和又亲切。
“我在，等结束。”
“是吗？”男人坐在灭明的对面，悠哉地伸长他的双腿，“看来你过得不错。”
“蛮好的，你呢？”
“我快要有孩子了，恭喜我吧。”
“什么？”“咣当”一声，捏在手里的棋子落在走廊上，灭明很难得地掉了下巴，“你说什么？”
“祖儿怀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当爹你就要当伯父了。”男人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好小子，你行啊。”“唬”地跳起来，一拳砸向男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