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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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的恩宠-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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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耍赖,这样下去,我非阳萎不可,说说话你就扒人家衣服——” 

“喂!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是谁先扒谁的衣服的?” 

“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吵到最后你就色诱我!”我还一肚子委屈呢。 

“哈哈……”他开心地笑着,趴到我的光溜溜湿漉漉的肚子上用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李良,你是党员吧!?你真没骨气,就你这样的,在抗战时期肯定第一个出卖党组织投降叛变,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兽性大发要死要活了,你说万一你被敌人抓起来可怎么办?” 

我很不满他那“兽性大发要死要活”的话,不在乎地说:“哼,你懂什么?党组织在考察我的时候可是考虑到我的特长的,是让我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的。” 

他挤了挤鼻子,不屑地说:“你有什么特长啊?哦,我知道了!”他掀开我的内裤若认真地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说:“是有特长!特长,根本就是不正常……” 

我推开他,把他塞在怀里,敲敲他的脑袋,说:“要是有那种被资产阶级腐蚀堕落的小孩子调皮不听话,骂他他不听,打他他不服,就得我出马来教育改造他。”我呲牙咧嘴地笑起来。 

“你怎么教育啊?你自己还不知道谁教育呢!” 

“我这么教育他……”我把他压在身下。 

“不要了……” 

三天的火车旅途结束后,我和他重又踏回了北国秋高气爽的城市。满街金黄的落叶和长衣长裤的人群让我顿生晃如隔世之感。在火车站我对骆海庭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先去办一下,等会儿再回学校。” 

“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吧?你在电话里对老师说你回家看病去了。” 

“这样不好吗?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让黄文英知道我跑到广东去了,她会起疑心的。” 

“是吗?你怕她疑心什么?”他在人流中不动声色地问,眼神已不象在他家时那样活泼可爱了,此时他更象个大人,是B大美术系的骆海庭,不是海边小楼里的骆海庭。 

“庭庭……你别多想,我是为了咱俩好。” 

“咱俩怎么了?”他抓住把柄不放。 

“我不和你在这里吵,我会去看你的。”我招手唤来一辆出租汽车,钻进去,隔着玻璃讨好地笑笑。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我克制自己不要再乱来,这里不是我可以继续放浪的地方,我已经回来了,就要一切恢复正常。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我的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我忍不住回头,可他已经走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车子开进学校里,我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下了车,没直接回寝室,而是先去找领导解释情况,编瞎话说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就在家里多呆了几天,那群老头老太太向来喜欢我,也没追问。回到宿舍里大家都缠着我说我失踪到哪里去了,我笑笑说出去散散心而已。老三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说:“正宫娘娘不知道吧!你小子要遭殃了,她自从家回来就一直撒开天罗地网找你,一天到寝室里打听八遍;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鬼混了,跟她讲她还不相信,她天天铁青着脸,要吃人似的;哈哈,果然是你小子擅自脱离组织,现在要热闹了,她恐怕准备着满清十大酷刑等着伺候你呢!” 

我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老大又对老三说:“你小子瞎起什么哄,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管你屁事!” 

“是啊,什么时候也让我被人管一把,这四年大学算是没白念!”他无奈地倒在床上央央自语。 

“你呀,你能赶上人家老六一半,恐怕你就可以升一级,花痴变情圣,何苦今天活的这么辛苦!”老大调笑他。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望着门口问道:“许小果呢?他今天来了吗?” 

“他?来了,问你好几遍呢,他现在可忙着呢,据说他现在又在大排档里打工,争当街头饮食之星呢。” 

我皱眉头说:“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么小的孩子就的为了生存卖命,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这样下去,学习不就完了?” 

不爱吱声的老四这时突然开口:“我看许小果不会,他争气着呢,我早上起床跑步,那天都能看见他一大早就在花园里看书。听我的老乡说,他晚上卖完报纸回来,都在卫生间有灯的学习到很晚才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一点都不错!” 

我们寝室的人都点头称赞,老大说:“现在象他这样老实能干、愿意吃苦的小孩越来越少了,他将来一定有出息!” 

我知道他们说的不错,我也对自己能帮助这样的弟弟似的好孩子而高兴。我隐隐约约在心里羡慕着许小果,他能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努力,是有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啊!如果换了我,恐怕早就回老家种地,在农村结婚生小孩去了。为什么同样是行走在阳光下呼吸空气的人,各自生存的世界是这么不同,所选择的道路,也是这样纷乱无踪。 

“咚咚!”门外传来平缓的敲门声,只听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我就知道是谁来了。 

我下了床,披上衣服,寻觅着自己最合理、最平静的表情去开门。宿舍里的弟兄们都用保重的眼神目送我出门。 

走廊里的黄文英还是那么熟悉,她乌黑秀丽的长发象一道凝结的瀑布,端庄大方地从头顶垂下;皎洁的大眼睛里荡漾着深深的理智与自信的光彩。今天她穿了一套咖啡色的连衣群,原本就很有古典美的她更显得高贵神秘,有如刚从金丝画框里走出来一般,见此秋水伊人,我怎能不砰然心动,心旌摇曳? 

“文英,我……”我刚想解释,却被她打断,她走近我,轻轻地说:“出去玩玩也好,你一个人闷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玩了?”我不好意思地挠头说。 

“我往你们家打电话了,你阿姨说你根本没回去。我猜你就是到哪里游山玩水去了。我就是怕你乱吃东西,再病在外面。你看看你,也不给我去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在那里也好啊。”她语调轻柔,吹气如兰,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当时心里悔意顿生,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我还不满足,还到处乱走,胡搞瞎闹……我真觉得对不起她。她有的时候的确心高气傲了一点,可她对我呢?忠实体贴地为我干这干哪,无微不至地关怀我,照顾我,从来向我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我却总想毁坏她的贞洁……贞洁!我在她面前还算贞洁的吗?我懊悔地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文英,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她甜美地笑了,她问我:“你听什么?我有什么话要让你听?” 

我想我是爱她的吧。 

我不爱她我又能爱谁呢? 

“我们去吃饭吧。”我提议道。 

“好啊。”她依偎在我身旁,顺从娇柔地说。 

我和她又和从前一样恩爱地来到了食堂,因为来的早,所以人不多;按惯例我去打饭她去打菜。站在人群里,我失神地望向不远处亭亭玉立的黄文英,三分亏欠,七分爱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李良大哥,你回来了!” 

我低头一看,见到瞪大了眼睛脸蛋红扑扑的许小果。我笑道:“怎么?想我啦?” 

“嗯!哥啊,你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说你不回家吗?”他惊异地问我,乌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里滚动着。他这种天真烂漫的表情真是招人爱。 

“我没回家啊。你来打饭?” 

“嗯。”他点点头。 

“我看你打的什么?”我夺过他手里的瓷饭缸,掀开盖子,看见一小搓黑色的酱菜。 

“你天天吃这玩意儿怎么行?”我怒目而视。 

“李大哥,我现在吃的可好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好吃的去!”他狡猾地笑着,闪身奔向人群里。我想他一定是给我拿煎饼果子去了,要不他能有什么好吃的。我多打了四两饭,朝向我挥手的黄文英走去;她打了一份青菜肉丝和一份炸鱼,贤妻良母般等站在大厅中央。我和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开始吃饭;刚扒了两口,就见许小果乐颠颠地端了一个铁皮饭盒,兴高采烈地向我跑来。他看见黄文英有点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对她说:“文英姐姐,你也在啊。” 

黄文英客气地说:“一起坐下吃吧,我打了很多菜呢。”然后关心地把菜盆向外推了一下。许小果没敢坐,他从自己的铁皮饭盒里拿出一包东西,虔诚地摆在我面前。我一看,是一包炸鸡腿,油汪汪的,只是已经冷了。我问他:“你这是干什么?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缺这些东西。”我执拗地要塞回给他,可他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李大哥,你吃吧,这不是我买的,这是我从我打工的饭店拿回来的,老板娘对我很好,每天都给我拿吃的。我自己也吃不完……” 

“哦,员工福利呢,那老板娘多大了?是不是看上你了?”我笑嘻嘻地对她说。 

他脸红了,我拉他坐到我身边,把自己打好的饭拨到他的饭缸里,一股怜悯的冲动使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果子,你最近很忙啊?打工是好事情,可别耽误了学习。” 

“嗯!”他感动地点点头。 

“许小果,你爸爸怎么样了?”黄文英也问他,一边说还挑了一条较大的炸鱼放到他的缸里。许小果诚惶诚恐地接过,忧虑地说:“我大现在还吃药呢,不让他多出去,他不听,硬是跑到西大路的二建工地去了。晚上累的直咳嗽,我妈和我劝他,可是劝不住。”他用手支着饭勺,眉头深索,象个大人那样望向窗外;我随他的目光望去,外面只是灰蒙蒙的遥不可及的天空。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别的不要想太多;否则你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的父母?”黄文英又挑出一条鱼,用手拨掉炸的黑糊的地方,轻巧地放到我的碗里。我差开话题,做开朗状说:“我们吃饭吧!” 

这时三食堂里来打饭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好象外面已经开始下雨,很多学生都打着伞。我吃着饭,一不小心回头,发现人群里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白衣男孩子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张地埋下头吃饭,黄文英见状不满地说:“你吃饭就吃饭呗,手哆唆什么?” 

许小果也问:“哥,你怎么了?” 

“我饿的。”我回答道。 

“啊,你吃一只鸡腿吧。”许小果夹了一只鸡腿给我,我见他殷勤,只好收下。我讨好地扒掉鸡腿上的皮——黄文英不吃鸡皮——恭敬地送到黄文英的面前。她抿着嘴审视了一会儿,对我抱以感激的微笑,我对许小果说:“小果子,等我了结婚,到我家去尝尝你文英姐的手艺,她可会做菜了,尤其是做鱼……”我说到中途突然想其那次不光彩的约会,声音小了下去。可是许小果不明真相,竟然十分理直气壮地指出:“哥,你说错了,你们结婚以后,我就应该管文英姐叫嫂子了!” 

“是……是啊……”我用咨询的眼光看了一旁的黄文英,她没说话,低着头在吃饭。 

吃过饭后,我们一起走出食堂,许小果突然有感而发地对我和黄文英说:“哥、姐,现在你们城市里的人浪费真厉害!” 

“怎么?你说这个干什么?”我问他,同时我眼光不由自主地在身边的人群里搜索着,既害怕又祈望。黄文英好象也在想自己的心事,丝毫没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为什么你们在饭店里吃饭时都没有人动鸡腿呢?我打工的地方香酥鸡很有名,可是每次客人都是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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