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么做完全只是想挑拨我们兄弟,并吞四川分号而已。」
他仍然不愿放弃。因为,一旦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两人的关系只怕就再也没
有修好的可能……
但温克己怎么样也无法明白他的用心。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温律行一个无
聊的技俩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如果你没有想控制我的意思,又何必将
霁红放到我身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霁红那女人美其名是来帮我处理与布行
绣坊的交易,事实上根本就是来监视我的!」
监视……吗?
温律行因这句话而在心底一阵苦笑。他让霁红来的的确确是想帮助克己。因
为他对自己的偏见早已深到会让他丧失应有的判断力的地步,所以才要精明不下
于己的霁红来帮他,注意一下他的反应以防止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像这样的目的被说成是监视温律行也无法反驳,虽然这个监视完全是出自于
对温克己这个弟弟的关心。
但他知道不论再说什么,温克己都听不进去了。
「克己,」他在万般无奈之中不得已的下了最后通牒,「你如果仍然坚持要
独立,我只好将四川分号的管理权交给其它人了。」
闻言,温克己毫无预警的大笑起来。
「说了半天,你还不就是打算收回四川分号的管理权,还拐弯末角故作善良
和蔼的好哥哥在那儿胡扯?算你狠!不过别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温律行。」
撂下了狠话,他阴阴的瞪了温律行一眼,转身入了内室。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温律行才站起了身,缓缓的出了屋子。
一切的举动看来都是如此的平静,但他的神情却早已毁了他强作的假象。
仰头望向天际,这个夜空阴沉得如同他的内心。
什么人人羡慕的江南第一富商?他甚至连与自己弟弟的关系都没法处理好!
不期然间,白堑予秀丽的容颜在脑中浮现,还有那一声极其愤怒的「不要烦
我」。
他连想要亲近这样一个少年,都没有办法啊……
苦笑一阵,长长的叹息自唇间逸出。
* * *
温律行离去之后,白堑予的心情更是低到了谷底。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知道自己不该对温律行吼的,因为那时温律行很明显
的是想和他解释。但他却愚蠢的失去了理智,就这样对温律行大吼出声C
懊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脑中回想着的全是与温律行有关的一切,以及两人
相处的点滴。
被他那样一吼之后,温律行还会不会理他?会不会生他的气了?白堑予乱糟
糟的想着,心情却是越想越沉重,沉重得教他无力到想哭出来的地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得去和温律行道歉才行。心下如此想到,白堑予立
刻匆匆起身整理好了衣裳准备去找温律行,却在刚打开房门时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足音,显然是使用了轻功以防遭人发现。正是「来者不
善,善者不来」。当下认定了对方是敌人,白堑予立即飞身出外循声来到了对方
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更让人确定了他不速之客的身分。只见那人没料到自己会遭
人发现,长剑一递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刺向白堑予心窝。
29 :
见状,白堑予身形一退便即利落的闪过,并趁杀手收招的当儿伸手打算扣住
对方持剑的右腕。察觉到他的意图,来人左手便是一掌推出,一股大力直朝白堑
予袭来。
这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一个月前,他只怕是会毫无招架之力的受到重创。但
是现下的白堑予功力已恢复到了过去的六成,要接掌还击绝非难事。左掌一翻挡
下了对方的,并趁势成功的扣住了对方的右腕。
对方大惊之下打算挣脱,但白堑予一股力道施加下来却让他无法得逞。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没想到温府竟有这样的一个少年高手,」语气半是讶异半是钦佩,黑衣人
仔细的将眼前生得一张秀丽容颜的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请问兄台如何称
呼?」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吧?」没想到这黑衣人的性子竟似这般开朗,心
念一动,白堑予颇感有趣的放开了黑衣人的手让他还剑入鞘,另一手则按上了黑
衣人的后颈,「和你谈个条件。只要你照实乖乖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并且告诉你我的名字如何?」
「看来挺划算的。」听他主动与自己谈条件,而己身似又绝无逃脱的可能,
一番量度之后,黑衣人当下相当识相的立刻点了点头,「说吧,什么问题?」
反正以两个答案换得一命,还能知道这人的身分,怎么想都是他赚到了。
见黑衣人同意了,白堑予立时毫不犹豫地道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第一个问题,你来做什么?第二个问题,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一双眼眸直瞅黑衣人,澄澈的眼神教人无法对他说谎。
听他这么问,早就料到问题会是如此的黑衣人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来杀温
律行的。至于第二个问题……幕后的主使者,是他的弟弟温克己。」他本来就没
有想骗他的意思,加上又看到了那样的神情,是以黑衣人将真相说得干脆。
「胡说!怎么可能?」
闻言,白堑予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会是温克己呢?哪有人会想杀自己的手足的?当下便认定黑衣人说
谎,扣着他后颈的手立时施了几分力:「他们是兄弟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温律行和温克己的感情一向不好。我不认为那个温克己
做不出为了权力而买杀手杀自己哥哥的事。」
说实话还被「用刑」,黑衣人吃痛,神情一派无辜的急忙向他解释道,「不
信你今晚跟踪他看看,看看事实的真相。」
看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白堑予将信将疑的松了力道,放开了黑衣人并快速
的点了他几处大|穴。
「那我就姑且信你了……不过为了避免你再我不在的时候伤害温律行,只好
请你当几个时辰的雕像了。」说着,顿了顿,目光在瞬间转为冷森……「温律行
是擎云山庄保护的人,而到目前为止我并不想动手杀人……我警告你,今后别想
再动温律行,否则我白堑予绝对不会饶过你!」
话声方了,白堑予已然扛起了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惊讶的黑衣人快速的奔至
附近的一处破庙将他安顿好,又匆忙赶回温府。才正打算找人问问温克己的住处
呢,便见到一张与温律行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孔鬼鬼祟祟的出了宅邸。
猜想他大概就是温克己了,白堑予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身轻如燕的他在屋顶上行着,仔细的瞧着前方温克己的一举一动,却是越瞧
越觉得不对劲。夜间出门行动还这般鬼鬼祟祟,摆明了就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难道那杀手所言都是真的吗?
白堑予的脑海之中浮现了温律行在这一趟旅行之中,不经意间所透露出的痛
苦与迷惘以及自己询问他是否知道主使者为何人时,他的百般规避……
如果温克己真是那样的一个人,那么温律行的一切行为都能获得解释。
但……如果真是那样,那被自己亲生弟弟背叛的温律行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心头一紧,强烈涌起的那份不忍逼得白堑予蹙起了眉。
东弯西拐的跟着温克己绕了一阵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幢华丽气派不输成都温
府的宅子,门前写着大大的三字:阮府。
白堑予毕竟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年,见过不少世面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
成都阮府」。这和「扬州温府」是同样有名的,因为它正是升昌行,这个势力可
说和温家堡不相上下的大商号的本号所在、同时也是当家阮丞熹的居所。
不过他记得温家堡和升昌行向来是敌对的,那温克己夜访升昌行又存着什么
居心?只见温克己和守门的家仆打了声招呼后便进去了。虽然夜闯民宅不是件好
30 :
事,但白堑予一心想知道真相,当下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轻功一展,身子已然轻巧落上了阮府屋顶,跟着温克己来到了一间小厅。他
很不优雅的在檐上趴下,像是个贼人般轻轻移开了瓦片,由缝隙望向厅中。
厅里,一名神色平和中年男子好像早就知道温克己会来一般的招呼他坐下。
「阮伯伯,您说得没错,温律行这厮表面上装得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其实目
的根本就是来解除我的权力的。」
才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温克己忿忿的语气之中有几分的崇拜。
闻言,阮丞熹颇为激动的倾身向前,神情显得极为关心:
「那么他解除你的权力了?我就知道他见不得你好,一心只想打压你。说实
在,他今日容不得你插手事业,哪天便有可能容不得你存在。既然他早已不顾兄
弟情分,克己,你先下手为强的举动绝对是正确无误的。」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关心,倒更像是在煽动。但早就被他灌迷汤惯了无数次的
温克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您说的没错。」他的语气因阮丞熹的话而更为愤怒,却犹带一丝不易觉察
的悲伤……「他此次来到成都正好落入了咱们先前设下的圈套……只要他一死,
整个温家堡就都是我的了。」
白堑予听着,心下一阵骇然。
他没有想到一对兄弟之间竟能有着这么深的隔阂与偏见,甚至算计。
如果是在早先初识温律行时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但在这
些日子的相处之后,白堑予却怎么样都无法相信温律行会这么做。
如果温律行真的是这么可怕的人,那为何又会这样的痛苦,却又努力的隐藏
掩饰?他可以察觉得出来,温律行是一个会默默承受一切、一肩扛起所有责任的
人,就像那个人一样,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
所以他相信温律行。
不过温克己所言说温律行解除他的权力是什么意思?而他二人又为何会有这
么深的误解呢?
「话虽如此,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才好。温律行难道都没有发觉吗?」
语气显得放心不少,阮丞熹「和蔼」的看着温克己道。
对于他的疑惧不以为意,忆起先前家中仆人所言,声调之中带着不屑:
「我认为没有。您知道吗?他这次还带了个美丽的少年来,听说是在扬州的
妓院遇上的。连出来办事都要带个宠童,这样的人会有多少警觉心?」
「那我就放心了!」听他这么说,阮丞熹终于松了口气,神情转为安心。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温克己站起了身:
「那,阮伯伯,克己就先告辞了。出来太久,就怕会让人起疑。」
「不送了。」他显得极为不舍的这么道了一句,目送着温克己离去。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白堑予才刚起身打算回去温府,突地,一阵阴侧侧
的笑声传入了耳中。
确定了笑声的来源,白堑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