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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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番外-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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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不见夏云初,身边空无一人。余飞忽觉心中狂跳——昨夜之事,是福是祸仍未可知。 



  三两下穿好衣物冲出山洞,他停了脚步。 



  山洞前草地上,夏云初静静坐着,望住天边一抹红霞悠悠出神,清晨曙光乍露,照在他黑亮发间,染 



了层淡淡金红。 



  听到身后余飞脚步,他慢慢转了头,看向了他。 



  夏云初眸中,竟似没有怨恨,也无羞惭。只是一片晶莹剔透,映着脸上那层微红光亮,清秀俊朗,不 



可方物。 



  余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又在跳。 



  “余大哥……我心里觉得好欢喜。”他淡淡道:“我初醒时,只道自己会难受羞耻,可坐着静想了许 



久,我却知道我……其实觉得隐隐安乐。” 



  怔怔不动,半晌又道:“不瞒大哥,云初曾被那乌衣教中萧红屿肆意凌辱过……”他顿了顿,嘴角的 



笑有些酸涩:“可昨日之事在我心中,却和羞辱绝对无关。并非怕死,也非神智完全失控,是我……自己 



心甘情愿。” 



  余飞静静听着,慢慢上前蹲下了身,眼光落在近前那隐隐散着光芒的脸,半晌不语。 



  “云弟,不用再说,我心中明白。”他低低道:“早前我就表示过心意,现在终于……我也觉得心中 



快乐欣喜。” 



  “余大哥……你不懂。”夏云初微微笑着,神色悠悠有些游离:“云初这前二十年中未遇波折,这几 



月来却屡遭世人嫌恶,只有大哥一人肯陪我信我。就算没有昨日之事,我……” 



  他眼中有微光一闪:“我也永远忘不了大哥啦……” 



  余飞身子一颤,面上忽然有一丝僵硬,却似酷暑枝头微风,瞬间失了踪迹。 



  “云弟,我昨夜那时所说,是真的。”他凝神看他:“我说我不要你死……” 



  “你还说——想看着我每日对着你笑。”夏云初微笑,脸上有刹那羞涩:“我记得,虽然脑中迷糊, 



却还记得这句。” 



  “以后你肯吗?”余飞细细看着他的眼,“无论有什么不可知的变故,你都肯在我身边……对我每天 



一笑?” 



  “我愿意。”夏云初的笑云淡风清,语声却坚定。“只要大哥不嫌弃云初,云初虽从小不甚爱笑,却 



愿为大哥展眉。” 



  余飞深深叹口气,伸手将他紧紧拥人怀中,眼望天上初升朝阳,万丈赤练红霞光悠悠出神。可那明媚 



纯净阳光,似乎刺到了余飞的眼。 



  “云弟——记着你今日所说。”他低低道:“我只当你这就应允了我,再不准反悔。” 



  “云初不悔。”怀中的人道,转脸看他。“大哥……你怎么?” 



  望着余飞神色,夏云初一怔,方才一闪而过的,是忧伤还是痛楚?只是绝非开怀。 



  “我只怕……怕人事无常多蹇,有时候便不见得事事尽如人意。”余飞忽然一笑:“我这般乱想,真 



像妇人似的多愁善感了。”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事。”夏云初忽然道。 



  余飞一惊。 



  “世间原本就不容这般情感,大哥若犹豫迟疑也是正常。”他淡淡一笑:“我原先也只觉男子问情爱 



实是苟合,可我今日想了良久,却始终不觉自己错在何处。” 



  停了停,他脸上现出股倔强之色,复道:“便如当日师门冤枉我杀人,我虽难过伤心,却只道我问心 



无愧,终有一日能水落石出,还我清白。又有何书伯?” 



  ☆  ☆  ☆ 



  余飞静静看他,心中波涛暗涌。这表面文弱的青年身上,今日竟又见另种风姿。 



  他点点头,神色傲然:“云弟都不畏人言,我难道反倒伯了?哼……只求自己心安便可,哪管得了世 



间俗人悠悠之口?”言语之同,多了分俾倪天下之气,却没了方才怔仲。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有勇气在周身暖暖一转。 



  微风吹来,几办落花随风飘来,悠然过身。 



  夏云初忽然起身拔剑,光芒如虹疾刺而出,正是那“漫天花雨”。 



  将那几办残花挑于剑尖,他脸上光彩无限:“大哥,我心里真的好生欢喜……就连师门误会,说不定 



也是上苍垂怜,否则我又怎会下山遇见大哥?” 



  余飞微笑着伸指夹起最后一片落花:“正是,这一切皆为命数。” 



  “云弟……我记得我都未曾对你说过我的身份来历,你不想知道?”余飞道。 



  “大哥想说吗?我自然想听。可若大哥不愿提,也无妨。”夏云初微笑。 



  余飞沉默许久,方涩然道:“多年未曾对人说过,只道以后也绝不会提,可今日忽然想对你说。” 



  夏云初静静不语。 



  “十八年前,我还只是个十岁的农家孩子。爹娘都是普通农人,家里除我之外,尚有一个大姐一个二 



哥,日子虽清苦,倒也没什么不是之处。农家女儿嫁得早,我清楚记得我大姐那年方十六,再过十多日, 



便是出嫁到邻村的大喜之日。”……说到这里,余飞面上神色柔和,仿佛沉浸于幼时回想之景。 



  “可便在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身配刀剑的汉子,行色匆匆,说是要借宿一晚。我爹娘向来心地善 



良,自是殷勤招呼他们住下。第二天—早,我爹爹去房中喊了他们起床吃饭,娘还预备了几样清爽小菜, 



也是农家淳朴待客之道……那两人匆忙用罢早饭,谁料却忽然哈哈一笑,伸腿踢翻了桌上剩余饭菜,喝道 



:“这饭菜如此难以下咽,你们不好生伺候大爷,感情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一人拔剑在手,竟将我爹 



娘一一刺死了!”说到此处,语气充满怨毒愤恨,眼睛也微微红了。 



  夏云初大惊:“他们……又为何如此?!” 



  余飞并不回答,只顾自己接道:“我二哥开始吓得呆立当场,醒过神来后如疯了般,抄起板凳便安和 



那二人拼命——可他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怎敌得过那两个会武之人?几下拼斗,便已被一个人当 



胸一剑,顿时鲜血狂喷,眼见着活不成了。 



  那杀了我二哥的汉子狞笑一声,又举剑向我刺来。便在这时,我大姐从房中冲了出来,哭喊道: 



  “别杀我小弟!”那人一惊,手下剑遂慢了。回头见我姐姐赤着双足,模样甚是俏丽,便抛了剑淫笑 



道:“好,小姑娘。只要你乖乖听大爷的话,我不但不杀你,还保证不动你弟弟一根寒毛。” 



  “我姐姐见他神色,什么不懂?只冲我我叫了一声:“小弟快逃!”咬牙便向身边石磨撞去,顿时气 



绝身亡……我当时才十岁,忽然见了这满地鲜血与尸首,不知怎么反忘了伤心害怕,抢了地上那人丢的剑 



,摇晃着想向其中一人剌去。那人哈哈狂笑,一脚踢中我手碗,另一人在旁边也笑,劈手向我心口便刺。 



我只道我这下便能见看爹娘他们,只觉得倒好,就闭了眼睛……” 



  夏云初更是大惊,脱口而出:“他……他杀了你吗?”忽然面上一红,暗暗懊恼:这可糊涂得紧了, 



要是杀了,今日他还能站在此处? 



  听出他惊惧,余飞心中一动,关心则乱的道理他怎会不知?近乎宠溺地对他微微一笑,接着道: 



  “我正暗暗等死,忽听耳边“砰”地一声,睁眼看时,那两人不知怎的摔在墙角,正挣扎着要站起。 



我身边却多了个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模样冷峭,冷冷望着那两人道:“青桐派又行凶啦?这般欺凌弱小 



,也不嫌丢人现眼!” 



  那两人对视一眼,并不答话,双双抢上前来,两柄剑分刺他左右。我那时还小,根本看不出那中年男 



子怎生一出手,两柄剑便几声脆响,竟寸寸断了!那两人吓得面色发白,居然立时跪倒在地,大呼饶命, 



一五一时地将事情原由说了出来…… 



  原来他二人急于赶路,是为了逃避仇家追杀,临走时不过怕我家人泄露他们行踪,便起了这杀人灭口 



之心。 



  我在一边听的肝胆俱裂,见那白袍人举起手来要向那二人击去,连忙跪了在地上求那人别住手。 



  那男子奇道:“你这小娃儿不哭不闹,倒硬气得很。你要自己动手吗?好,我点了他们|穴道你来!” 



  我走去问了那二人姓名细细记在心间,转身向那白袍人跪下恨恨道:“您现在这般帮我,我本不该再 



多求。可我想求恩人放了他们,等我将来长大学成本事,上天下地,自己去找了他们出来亲手杀了!一家 



四口,杀父杀母,我不亲手报仇,怎么能行?” 



  那人听了,有些发楞,半响方道:“你这娃娃倒真与寻常孩子不同。好,我应了你!”遂将那二人放 



了。我见那白袍人仰天笑了几声要走,心中一动;“这人这般本事,我再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师父?”便拼 



命拦了他,求恳他收我为徒弟。那人禁不住我求恳,也道我倒是骨骼清奇,性子甚合他脾气,就允了…… 



” 



  夏云初听到这里,心中已了然,道:“于是大哥从此便拜了他为师,学了这一身惊世武功?” 



  余飞停了停,道:“那倒不是,他虽教了我武功,却道不喜收徒,所以我与他之间并无师徒名分…… 



那人是我救命恩人,又教了我一身本事,终令我报了那血海深仇。我心里……其实始终敬他万分。” 



  夏云初道:“我明白,便如我敬爱我师父一般。” 



  静静聆听半天,此刻忽然心中难过:自己虽是孤儿,但自幼有师父师兄弟陪伴,倒也不曾受过这家破 



人亡、孤苦伶仃之苦。 



  眼见余飞眉宇微拧,一抹微小皱纹现着冷僻生硬,不由抬手轻轻拂拭,似乎想抚平那细纹。 



  “那后来,大哥怎么报的仇?”他半晌问道。 



  “哼!要说报仇,我十七八岁上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可我偏不急着下手,要那两个仇家受够东躲西藏 



、担惊受伯,方才下了狠手。”余飞冷哼,眉间细纹皱得更深:“不仅如此,我还……” 



  忽然停了语声,淡淡道:“罢了,这些血腥之事,何必多说污你视听?” 



  夏云初不语,隐隐猜到他手段必是狠辣,故此不愿多说。 



  细想这些日两人共处,余飞虽对自己常嬉笑调侃,但有时却仍掩不住眼角眉稍一股狠辣邪气,想来对 



他人更是如此。与自己原先师门中师弟兄完全不同。 



  可即使如此,又怎样?凶恶也好,冷漠也罢,终究对自己一人,他是尽心呵护,柔情万分。思及这点 



,终是不愿再多想。 



  两人不语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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