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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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小人-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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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要当「小人」只是小时候的无知之语,但此志既立,又有当年没能留下于光磊的教训,让白炽予的「小人之志」愈发坚定。
  尽管心底明白这不过是痴人说梦。
  唇间因如此认知而逸出一声低叹。酒兴乍起,却是想用以消愁抒怀。白炽予正待入房取酒,却嗅得一阵酒香传来。抬眼一望,竟然是一艘华美的船舰由后方逼近。
  那船该是富贵人家的,故而传来的酒香十分醇美。但白炽予极目一望却是蹙起了眉。只瞧船首立着数人,除了一名身着华衣的福态男人外,其余尽是江湖中人。那男人正向那群江湖豪客朝己方指指点点,而且船速还不断加快,竟是直逼己方而来。
  心下摸清了他们该是寻衅而来,却不知是寻谁的衅,竟然敢动到擎云山庄的地头上?当下功聚双耳细听船上众人的谈话,目光扫过甲板上的众人。
  视线最后落在甲板上的一对父女模样的人身上。只听那父亲道:「素心,咱们上了擎云山庄的船,那吴府的人该是不敢再来寻晦气才是。你好好歇息吧,莫要弄坏了身子。」
  「可,爹,女儿还是会怕……那吴府是这一带大地主,咱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点委屈女儿还能受的,就怕是连累了爹……」
  「傻孩子,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又怎舍得让你受委屈?那吴府非是善类。你若当真委身,岂不是让爹更心疼?爹就不相信那吴府有通天之能。听人说这擎云山庄是侠义之辈,上了他们的船,总会得到些保障的。」
  依谈话的内容听来,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这对父女了。
  那女儿相貌婉丽标致,一身气质又是文秀,瞧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而她父亲则是身着布衣,却掩盖不了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气质。白炽予打量一番,心下已知梗概,却因那父亲与于光磊有些相似的气质而勾起思念。
  便在此间,对方的船已然逼近己方。那父女瞧见如此,脸色俱是一变。
  那画舫是颇为庞大的一艘船,但擎云山庄的这艘船却只是艘中型的船舰。对方的不断逼近让掌船的头子察觉了不对,当下一方面吩咐船工加速,一方面步至船首,看看能否辨认出来船。而一旁的几名江湖人士也上了前。
  他们约与白炽予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也才三十左右,都是一脸正气。白炽予方才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清楚他们是湘南剑门中人,功夫不错。他心下有意观察那头子会如何应变,又见己方已有帮手,故刻下只是静观其变,并未表态。
  只瞧头子凝神观看一阵,认出了是当地的大地主吴家的船。当下朗声道:
  「敢问诸位吴府的大爷,何事竟令得众位如此匆忙,却要为难咱这一艘小小的客船?」
  「不为其它,咱们少爷未来的夫人在你们船上!只要肯乖乖交人,我们老爷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若不交人……嘿!你们的船,只怕就要变成这江上的浮木!」
  敌方船上的一名汉子已然抢先响应,并一个跃起,飞身落到了船首。
  此时己方船速虽有加快,却仍快不过对方之船,故刻下两船的距离不过丈许多,情况可说相当惊险。刻下又听那汉子如此说道,船上众人均是脸色一变。
  那对父女则已是缩在角落,女儿还不断的颤抖,模样甚是可怜。
  头子听那人如此霸道,竟是全不讲理,心下一火,却仍是耐着性子道:「咱隆盛行是擎云山庄旗下的事业。擎云山庄以保镳事业起家,刻下人既然在咱们船上,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总也得有个证据才能让咱们交人。若吴老爷坚持,也请拿出个凭据,否则这人,咱是保护定了。」
  他语气仍是平和,但话的内容却已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那汉子闻言不由得大怒。正待说什么,目光却已瞥见角落的那对父女,当下心头大喜,想也不想便上前抓人。湘南剑门的几个弟子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拦了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嘿!老子抢不抢,与你们何干?」
  那汉子虽遇拦阻,却不停手,仍是上前抓人。湘南剑门的几名弟子因而火了,当场拔剑便与那汉子拼斗起来。
  吴家船上的其它几名江湖人士瞧见动武了,当下也陆续来到了客船上,双方没再多说便打了起来,一时间甲板上竟是乱成一团。头子瞧着事情严重,想喝阻却是无效,终是忍不住怒声道:「吴老爷,您这是不将擎云山庄放在眼里了?」
  「擎云山庄又如何?出了问题最好,让人瞧瞧原来你们是这样办事的。」
  那吴老爷扯大了嗓门响应,显然是全不将擎云山庄放在眼下。
  刻下的事情发展让白炽予瞧得双眉一蹙。头子是处理得很好,但对方似乎另有了靠山,才敢如此胡作非为。看来,事情已不是单纯的强抢民女了。
  不过他还是先得处理这强抢民女之事。
  此时甲板上的打斗已然越来越激烈,只要一个不好船身便会破洞。而湘南剑门弟子功夫虽好,但对方也不是寻常人物,人数又较多,一时竟是缠斗不下。其中更有敌人瞧准了空隙,探手便往那闺女的细腕抓去。
  但他的手却在碰触到那闺女衣衫的前一刻,被另一只手给制止了。
  终于出手的白炽予微一使力,当场就将那人的手折了。左掌缓缓一按,真气送出,那人当即昏死了过去。
  而后回眸,朝女子露出了一个潇洒而令人信赖的笑容:「放心,没事了。」
  那闺女早已被吓得脸色发白,此时见有人解围,不禁怯生生的朝恩公望了一眼。入眼的俊美男子令她双颊生绯,当下又自垂下了头,一派小女儿情态。
  白炽予却没注意到这些。轻松解决一人之后,转身面向正自缠斗中的众人,道:「诸位请停手。再打下去,船沉了,大伙儿都没好处。」
  他声音低沉悦耳,平缓却清晰的送入众人耳中。敌我双方因而都是一怔,同时停下动作瞧向这突然插手的青年。
  见暂时制止了打斗,白炽予唇角因而扬起一抹带着豪气的笑容。锐利目光扫过众人,并一把扯开了包裹住爱刀的布巾。
  「再缠斗下去也是难了,不若如此吧!要想抢人的,只要能在我手下走过五招,人就随你们处置!但若不能,就必须立即离船!」
  湘南剑门的诸人以及头子听他此言,脸色都是一变。虽由刚才那一下看来,此人功夫应该不错,但这话也未免……若是失手,岂不糟蹋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但敌方众人却已是面露喜色。其中的性急之人更已抢先道:「那有何难!」
  语音初落,便有一名瘦长的男子持刀朝白炽予袭来。白炽予意在平息纷争,也不留情,身法迅疾避过,一掌瞧准其弱处击下,那人只一招便昏了过去。
  其余诸人见状,脸色都是一变,中间更有几人已然同时出手朝白炽予攻去。白炽予态度仍旧从容,动作极为潇洒的几个闪身,瞧准敌方空隙,登时又多了几名手下败将。一晃眼的功夫,也没一人走过两招。
  余下的三名敌人功夫却是高明的多。他们见白炽予神采不凡,出手既准且快,眼力十分高明,心知遇上敌手,便由为首之人道:「你是何人?你说的话又怎做得数?」
  这番话却是意在分他的心神,话未完便已抢上前攻击白炽予。余下的二人也从两侧包抄,竟然是打算取白炽予的性命。湘南剑门之人见情况不好,正待出手,白炽予却已出言阻止:「我自有办法!」

 言讫,手中九离终于出鞘。玄黑刀身在真气灌入之后立时泛起红芒。白炽予刀法展开,由刀锋红芒发出的真气迫人,轻易的就化解了敌方攻势:「就凭我擎云山庄白炽予的名字!」
  打斗在他这句话说出的同时终了,甲板上此时再无站着的敌人。白炽予见事情解决,当即收刀,并将船上昏过去的敌人一一掷回对方的船上。
  吴老爷因而一阵手忙脚乱,根本就无暇再去寻衅了。两艘船的距离终于逐渐拉远,船上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炽予九离刀有红芒的异事在江湖上本就流传极广,故众人也没怀疑便相信了他所言。掌船的头子首先前来拜见,湘南剑门的几位弟子也来攀谈,不停的赞他身手了得,是见义勇为的大侠,不世的大英雄,神情之间俱是钦慕。可这番称赞却让白炽予听得眉头紧蹙。
  正自烦躁了起来,那对父女却于此刻上前拜谢,而且开头便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接着便是一阵歌功颂德之语,把白炽予说得好象圣人似的。白炽予越听越是不对。明明心下是打算当个货真价实的小人的,为何却仍是让自己与「大侠」二字越加牵扯不清?
  「……若我刻下将你女儿掳走呢?」
  心下烦躁间,如此问题已然脱口,白炽予作势便要去抱那女子,想说这样轻薄的举动总该算是小人了吧?
  却见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下跪磕头:「小女年方十六,正愁找不到好人家嫁了。能蒙大侠垂青,实在是小女的荣幸啊!」
  男人不但没骂他是小人,反而是更加感激,瞧得白炽予一阵头疼。目光移向那闺女只望瞧见一点怨忿之色,入眼的却是她含情脉脉、含羞带怯的模样。这下他更是头疼了,忙道:「我性喜酒色,配不上这么一位黄花闺女。」
  言罢也不敢多留,便即进了船舱自个儿休息去了。


  第十二章

  一别经年。再次回到故地时,竟已是八年过去了。冬末春初,江南的天候是熟悉的微寒。湖畔垂柳新绿初发,四近已然逐渐脱去冬日的萧索。
  于光磊目光凝向熙来攘往的市街。昔日的街景并未有多大的改变。酒铺仍旧是酒铺,书摊仍旧是书摊。市街上,也依然可见着擎云山庄的弟子。
  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却已非。
  而今的他,已经是正三品的刑部尚书了,执掌天下刑罚律令。
  四年前卓常峰退隐,但于朝中的势力却依旧庞大。而身为卓常峰唯一弟子的他,虽然年纪尚轻,却已隐然有取代其领袖地位的态势了。其实于光磊于这些地位斗争根本就是厌恶至极。但他顺从了恩师的指示,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避免被斗倒、外放的命运。
  他有清廉正直之名,却非是不知变通的顽固之人。刚柔并济的处事方式让他不至于遭到意见相左者的敌视。年方二十八的他,温雅俊秀,年轻有为。京中不少大臣都曾欲招他为婿,却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他并不想在京城里安定下来。毕竟,他一直思念的地方,是彼端柳絮翻飞的江南。他一直思念挂记的,是擎云山庄的众人,尤其是白炽予。
  瞒着他离开至今已过了八年,却从未收到他的只字词组。纵有白飒予的相告,心下却仍是难免担忧。想见他,却又是公务缠身,难以达成所愿。
  而今再次回到江南,是为了一桩六年前血案。六年前今上宠妃德妃之父──大学士冯万里于自宅遭到刺杀身亡。而案子在六年过却仍是悬而未解。在圣上的授命下,于光磊是第三个接下此调查重任之人。
  由于江南富商温律行与这件案子有些关系,为了能亲自厘清案情,于光磊才同许承下江南来查案。而温律行长年居于扬州,路途所经,便在苏州歇脚了。
  蓦然一叹,于光磊收回了思绪,却赫然发现如今已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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