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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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小人-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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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这才猛然回神,于光磊忙起身穿衣,却因动作过剧而一阵晕眩。身子一晃,而在跌入水中的前一刻落入温暖的臂中。
  「抱歉……」对于自己意外匆忙的行为对他造成的困扰……「你,真的像个大人了。」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了。先前我已说过,虽说我比你小了七岁,但这些年来行走江湖,我于人心的险恶知道的不会比你少。所以放心依赖我,光磊。」
  低沉语音诉说着的同时,已然主动替他换上了衣裳。于光磊却只能回以苦笑,让他替己穿衣,并让他带着回到了房中。
  熄了灯火,双双就寝。这,是白炽予在京城于光磊府中住下的第一个夜晚。
  身子仍然虚弱的于光磊一下就睡熟了。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无法轻易入眠的白炽予不由得一阵叹息。
  残留的热度、鲜明的画面、氤氲的氛围。
  满心难耐下,终是一个反身,轻轻圈住了于光磊腰际。
  「还真是畏首畏尾啊!我这个失败的小人……」
  但是,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他最应该担心的,是光磊的安全,以及流影谷的阴谋。
  逼不得已,也只好暂时当他最不想当的君子了! 


    第十六章 

  确如白炽予所料,隔日便有人上门求见于光磊。虽说于光磊的内伤已愈,但身子仍弱。加以应敌最重要的便是让人摸不透虚实,故白炽予要于光磊称病拒见,并告假未往早朝。
  他的称病立时惹来朝中不少人的关切。尚书府前奉命来探望之人络绎不绝,完全忽略了病人最需的便是安静调养。
  既要让人摸不透虚实,便不能轻易透露初白炽予的存在,故那些客人便交由许承一一打发了。除了少数几个同派系的大老之外,其余的人都没能见到他。
  「光磊啊,你才刚从江南回来就病倒,会否是因为过于奔波之故?这几日朝中传得极凶,说你是想借病推卸皇上赐与的查案重任……唉!你自个儿多注意些吧!别让人毁了你的清誉。连病中都仍惦着案子,常峰当年果然没看错你。」
  这日早晨,同派的大老左丞相言维前来探视于光磊。他年约五十上下,相貌极有威严,在卓常峰退休之后便相当支持于光磊。
  此时于光磊正靠坐床上,手上还拿着冯万里一案的卷子。一旁白炽予则换上的一袭素衫在旁默默守着他。瞧在旁人眼里,像是个太过出色的家仆,令人一瞧就觉得应该是老爷的心腹股肱。
  于光磊闻言神色无奈,轻声一叹,道:「上意难测。这回皇上交付如此任务,说是委以重任,却又像是为难……而且连着先前调查的两位前辈都是咱们一派之人,已经惹来对方不满。若晚生又没能达成圣上所托,只怕──」
  「皇上所为应是为了均衡咱二派的势力。只是先前两人都不争气,最后只好找上有清官之誉的你了。」
  「话虽如此,但……先前两位大人刻意追寻温律行仇家,无非便是怕凶手是咱们的人吧?言世伯,刻下没有外人,晚生也就不客气的直问了……凶手可是咱们的人?」
  「这……」
  闻言,言维面露难色的看了一旁的白炽予一眼,语气犹疑。于光磊知道他是不太能相信白炽予,忙道:「世伯无须担心。他是我最信任之人,口风又紧,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人。」
  「唉……说实话,当年我便与常峰论及此事不下十遍。咱们都不是会干下此事之人,却又没听哪个人提起此事。虽有猜疑,却终是不能确认。毕竟,冯万里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却不至于威胁咱们。常峰乃是当权者,地位稳固,犯不着自讨麻烦。若真是咱们的人干的,只怕是自个儿的利益有了冲突。」
  「如果不是自然最好。但若是咱们的人所为,即使会得罪众位大老,晚生也必须屏私将他绳之以法。」
  「你是常峰的后继者,如能大义灭亲,便是以退为进,更能受到皇上重用。于朝中的地位更是稳固。你虽然不算是皇上宠臣,但皇上对你也是相当倚重。年方二十八便做到了三品大员,除了柳靖云,朝中可没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言世伯过奖了。光磊年纪尚轻,尚需依赖世伯提携……咳!」
  于光磊依礼响应了言维的称赞,却在末尾一阵轻咳。言维此时方注意到自己耽搁得久了,忙起身道:「你大病未愈,还是多加休息吧!老夫先行回府了。」
  「请恕晚生无法相送。」
  「不要紧。告辞了。」
  言罢,言维已然转身离去。
  耳听他脚步声逐渐远去,一旁的白炽予神情一改正想在他身旁坐下,却又在另一阵脚步声入耳之际蹙起了眉头。
  「你该休息了。余下那人就别见了吧。」
  低语落在于光磊耳畔,但既之而来的却是屋外仆人的通报──正是方才言维提及的兵部尚书柳靖云来访。
  柳靖云此人出身世家,年岁与于光磊相近,向来不属于任何派系,而极受圣上重用。他在几年前尚未入仕之时,曾经隐瞒身分从军,在东征时发挥其过人的长才建了头功,但后来便因父亲的期望而辞去军职,转而进入文官体系,而一路升到了兵部尚书的职位。这个职位可说是掌控了整个国防的兵力部署,也可说是对于柳靖云此人特殊经历的最好运用。
  但此人受重用的情况还不只如此。京中有几位禁卫统领都是昔年东征时出身他手下,蒙他救过性命甚至引荐的人,对他十分忠诚,所以他虽身为文官,手中却等于握有京师近二成的兵力。故与于光磊虽是官品相当,但地位上却高过于光磊。他与于光磊平素没什么交集,此际来访,确实令人相当诧异。
  于光磊当下低声将那柳靖云之事告知了白炽予。后者因而微微蹙眉:「莫非他便是流影谷的人?如我所听没错,他不但是个会家子,而且还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柳大人习过武,但并不是流影谷门下。他之所以能得到那么多禁卫统领的信任,是因为他不但才智高绝,还曾经隐姓埋名上过战场、带过兵,并以奇计建立大功。后来虽然重回文官体系,但这些个武将最重情谊,受了他不少恩惠,又知他能力不俗,自然是对他死心榻地的忠诚了。而且他是直属于皇上的人马,向来不偏袒任何派系,对于皇上而言,可以说是最直得信任,并足以均衡势力的一步棋子。」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有可能是流影谷的暗桩──你见不见他?」
  「能不见吗?」于光磊闻言一阵苦笑。「正因摸不透他因何而来,才更要见他吧。就算是不清楚他的意图好了,这个人,也决计不能得罪。」
  官场生活可不是想怎么干便可以怎么干的。以他对柳靖云的认识,虽说没有想与他交朋友的意思,但也不希望与他成敌人。
  明白于光磊自有他的考量,白炽予双眉虽仍是蹙着,却已取来短衫替于光磊披上,并自上前,开了门让外头的仆人领那柳靖云来此。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简雅儒衫的修长身影。沉静的眼眸在扫过白炽予时微微点头示意,而后,朝于光磊便是一揖:「靖云冒昧来访,还望于大人恕罪。」
  「柳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吧!」此时于光磊神情已然有了些许变化,不亢不卑的应对起柳靖云,「却不知柳大人怎么有空来舍下一叙?以柳大人的地位而言,应该是十分忙碌的。」
  「纵是忙碌,也得拨空来探探于大人的伤。只希望靖云没打扰于大人的休息才是。」
  柳靖云相貌俊雅,一身气息便如同于光磊那般文秀,却又隐约存有一种如同大将般、那种运筹帷幄的气息。方才进门的那一眼便已令白炽予升起警戒,此际听他提起于光磊的伤,更证明了他所料无误──于光磊是因病告假,旁人又怎会知道他受了伤?当下已然缓步移至于光磊身边扶着他,以防有任何不测发生。
  只听于光磊低咳几声,压下了心中的骇然,讶道:「柳大人何出此言?光磊并未受伤啊!」
  而柳靖云只是微微一笑。
  「昨晚靖云正巧也在满福楼──从二楼靠街的客座,正好望见于大人正和燕成殷『握手相别』。」
  「既然柳大人看见了经过,光磊自也不好再瞒。」
  虽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也只能顺着话应对了。「伤势已无大碍,还劳您拋下公务特地来访,委实令光磊受宠若惊。」
  「不……靖云此来也是为了向于大人赔罪。没能出手阻止,确实是靖云的错──但您的伤既然已无大碍,靖云也就能稍减自责之意了。」
  俊雅的面孔之间看不出分毫的蛛丝马迹,纵然是打着官腔,可柳靖云的语调神态之间却没有任何的虚假。「好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希望靖云很快就能在刑部看见于大人。请您务必好好休养。」
  「那就先谢过柳大人的祝福了。请。」
  「请。」
  又是一个行礼过,柳靖云道了别,转身离去。
  确定他已然走远之后,白炽予一个上前便往于光磊床上坐下,抬手轻揽上他肩际:「这个人要小心。」
  「我明白……不过从他刚才的话看来,他确实是中立的。」
  「怎么说?」
  「他虽提到了昨夜之事,却也只是慰问,没有多加试探,也没有提说愿意做我的证人对付燕成殷──看得出来,他双方都不想得罪。仔细一想,他会来探望我,或许只是试图在不得罪双方的情况下和两边都打好关系……咳……」
  一番思量之后道出了自己的看法,话却在末尾转为一咳。白炽予忙担心的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吧?」

「只是一时气闷,不碍事……既然摸不清他的意图,便姑且将他的来访当作是单纯的关切好了──柳靖云的事我们暂时别管,等他有了什么行动再说。倒是方才和言大人的谈话,你觉得如何?」
  于光磊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心,继而神情一敛,转而提起正事,并自起身套上外衣打算出房走走。白炽予立时跟进。
  此时已是入春,房外庭院染满了春日的繁华。白炽予将之前的记忆略为整理了下,才道:「听你们所言,若凶手真是自己人,应当是官位中等,于派系中地位称不上高的人了?」
  「不错。若是地位高者,其见识自非一般,又怎会自毁长城做出那等事?」
  「但那些人中应无江湖中人,且若无足够势力及财力,也没有能力雇请杀手吧?擎云山庄情报网极密,不会连这些事都不知。何况为官者而又身具绝顶武学者不多。我想,凶手应当不会是你们派系中的人。温律行应该是没有嫌疑,温克己当时仍然年幼,也不大可能是他。至于温律行的仇家也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冯万里本身的仇家了。我说,最快的方法还是开棺验尸,从下手者去追寻最快。」
  「那是不可能的。冯万里入土已六年,还被封了爵位。想开他的棺,不说冯家人,连圣上都不会允许。何况即使有了推论,咱们还是不能大意。毕竟,方才只是依理而言,却谁也不知那凶手会否是一时的冲动而──」
  于光磊正自分析,语音却在瞧见白炽予微变的脸色之际停下。
  俊美的面容之上眉心结起,而染满郁郁。
  「怎了,炽?」因担心而行至他身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
  「不……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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