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景帝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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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景帝纪事-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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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莫让卫衍接下去继续查问此事,并向他示意恩威兼施才是带兵之道。 

  这一查,卫衍才知道这事的原委。原来营兵甲是因为母亲病了才不能来轮值。卫衍一听是孝子心中便减了几分恶感一开始的抵触情绪也没了。 

  只是,既然不能来轮值为何就不能请假? 

  下属便回答他若那营兵甲请假当月的薪俸就会少了两吊钱。 

  近卫营营兵的薪俸绝对不低,怎么因为两吊钱就铤而走险违例行事?听了后卫衍显然更加糊涂了。 

  被他问到的下属也是出身贫寒,自己能够理解营兵甲做这事的缘由,但是解释了半天也无法让他出身世家的上司明白何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汗,最后无奈地说:〃要不大人去他家看看?〃 


  这是卫衍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一个破落的大宅院,住了十几户人家。没有亭台楼阁,没有雕栏画廊,有的只是各式各样脏乱不堪的杂物以及各式各样好奇的目光。 


  营兵甲母子两人住了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内除了黝黑的墙壁和桌椅之外什么也没有。母亲住里面,儿子住外面,中间就拉了一块薄薄的蓝布。营兵甲因为受了杖刑,正在卧床休息,他的老母亲一边咳嗽一边在为他煎药。 


  看到他们进来,营兵甲还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卫衍急忙制止了他。落座后问了问他的伤势以及他母亲的病情。营兵甲的伤势有军医诊过显然还好,只是入秋以后他母亲的咳嗽却越发严重了。营兵甲自幼丧父,由母亲拉扯着长大,因母亲常年病着生活才会如此困苦,那日实在是无法可想了才厚着脸皮要求营兵乙帮他个忙,当然在头目丙那里也通了声气,那两人知道他家的情况,因同情他最后却受他所累一起被罚他实在寝食难安,恳求卫衍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二人一码。 


  有了营兵甲自己的诉说,再加上这家徒四壁的凄凉景象,卫衍就算再傻也能明白区区两吊钱对于这个家是多么的重要。显然这事虽然法理难容但是情有可原。 

  不过卫衍还是斥责了他一番,然后命人去请了位大夫来给他母亲诊脉,又留下了银子给他母亲抓药让他好好养病。 

  这一趟既然出来了,营兵乙头目丙家便也一起去探望了。 

  有此一例,卫衍办事更加用心,行事也果然稳重了不少。当责自然还是要责,不过这缘由却开始知道要问问清楚责完以后还会着手去收拾一番,这手下的人对他也就越发的敬重,实在没有辜负沈大统领一开始的调教之意。 


  第五十二章诛心 

  这世上的很多人惯于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卫衍好像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或者说他此时的行为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表现。营兵甲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就忍不住开始要打那幅〃燕山听涛图〃的主意。 


  送还是不送真的是一个颇费思量的问题,卫衍踌躇了很久还是下不了决心。不送这图他自己当然什么事也没有,但是红玉姑娘只能继续留在玉澜阁强作欢颜,而齐兄则会继续思而不得;如果送了,则必须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这种事情一旦败露,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私赠御赐之物,从小的方面来讲是行为不端,若往深处追究,则是大不敬的罪名。不过想来以皇帝对他现在的温和态度,往死里罚他还不至于,就算如此,杖责罚薪的惩罚必然是逃不脱。如果还要加上贿赂官员,钻律法空子为官妓脱籍等等罪名,他的下场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非常悲惨。 


  虽然有着极大的风险,但是想为齐远恒做点什么的想法最后还是占据了上风,而且卫衍显然还如营兵甲一般有着赌一把或许不会被人揭穿,运气好就能够蒙混过关的念头在里面,所以这副〃燕山听涛图〃最终还是转手到了那位范府尹的手里。 


  入秋以后,近卫营开始着手准备秋狩事宜。去年的秋狩出了桩〃逆王案〃,导致了无数人头落地,连沈大统领都因此受到明旨训斥。今年,人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沈大统领亲自带人去做先头的准备工作,卫衍也跟着去了。 


  皇帝有可能是对去年的事还有些芥蒂,也有可能仅仅是刚添了皇子不想跑得太远,没有选择去上苑猎场秋狩,而是选择在贺鸣山下的皇家猎场也就是世人所谓的西山猎场举行围猎。 


  按惯例,皇帝围猎时,整个猎场都被重兵把守着。京西大营的将士守在最外围,里面近卫营的营兵又布了一层防,然后才开始从内到外逐寸逐寸的往外推进排查,确保猎场里面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物,并且随着排查的行进逐次在各个关键位置布防,以达到万无一失的目的。 


  在如此要把地皮翻三寸才肯罢休猎场里面动物的雌雄都要辨认的细致排查下,去年会出那样的纰漏现在想来就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逆王〃当时不知道收买了多少人才能造成去年的那种惊险状况。卫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具体的防务事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心地学着所有他应该学习的东西。 


  五日后,卫衍被急诏召回了京城。路上他还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皇帝这么着急要他回京,进了皇宫以后知道了真相他忍不住要哭笑不得。原来是皇长子的居所完工了,皇帝迫不及待地要向人炫耀他的杰作。 


  这个居所要供皇帝心爱的长子居住,富丽堂皇奢华无度自不必去细说,光是布局就可以说明皇帝果然是下了无数的苦心。整个居所被分为四个区,一为起居处,二为书房,三是供习武用的演习之处,四则是一个很大的游戏玩耍之地。 


  卫衍其人,内心深处还保留着许多童真幼稚的地方。彼时为君权所摄,因身份地位所限,他在皇帝面前自然是规规矩矩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但是随着皇帝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温和,与他相处起来也越来越随便,他虽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严守君臣相处之道,骨子里的某些东西还是会在无意识中流露出来。 


  比如说,他现在对整个居所中最感兴趣的地方明显就是那个游戏玩耍之地。 

  这个房间地上铺的都是上好的松木,里面仅有的几件摆设也全部用软毡包起来了,确保在婴孩爬来爬去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至于房间各处,则散落着各式各样供小孩子玩耍的东西。 


  景帝哭笑不得地跟在卫衍后面看着他把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试着玩了一下。他一直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多大了,他现在的行为配合他的年龄可就一点也没有说服力。不过他很清楚以前那个在他面前木讷寡言规规矩矩的人并不讨喜,而眼前这个人很多时候尽管是在无意识中发生的但是细究起来明显就是在撒娇和闹脾气的行为,还有在他面前偶尔会流露出的幼稚都让他觉得好玩觉得欣喜。或许仅仅是因为卫衍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摘下了忠贞臣子的面具,把那个真实的他展现在他的面前吧。 


  这样的卫衍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不用担心以后没人陪瑜儿一起玩了。对着那个正在把玩波浪鼓的卫衍,景帝做如是想。反正,养一个小孩也是养,养两个小孩也是养,就当是他又多了一个小孩吧。 


  如果卫老侯爷此时能听到皇帝的心声,不知道会不会感激涕零?他家小孩越养越笨,也许会希望皇帝接手以后,能够养得稍微聪明一点。 

  〃陛下?〃卫衍还在研究他手里的毡球,皇帝的气息从耳后贴了上来,抬起眼,看到皇帝陛下放大的面容。还在发楞间,就被推倒在地。 

  〃陛下,不要在这里。〃卫衍挣扎着试图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皇帝。光天化日之下在皇长子的居所行那事,皇帝的行为显然是越来越荒唐。 

  〃别动。〃景帝握住他的手腕压到他头侧,制止了他的挣扎,〃朕没那么心急,就是想亲亲你。不过你要是再动来动去挑逗朕,朕就只能不客气了。〃 

  那样的卫衍如此可爱,不好好亲亲怎么对得起他自己。景帝用体重将卫衍牢牢压在身下,不让他继续乱动,嘴里还不忘威胁他两下。 

  果然,听了他的话,卫衍不敢乱动了。 

  〃好了,朕吓唬你的,就算你想要朕也有事要做没空陪你亲热。而且你刚回来必然是累了,去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晚上朕再要你。〃景帝顺着他的眉眼亲了亲,安抚身下在他的威胁下瞬间僵硬的身体。 


  明明他只是在开玩笑,为什么卫衍每次都会认真?而他非常认真的时候,卫衍却偏偏敢当作耳旁风?对于这个问题,景帝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只能不去想了。景帝和卫衍两人都没有钻牛角尖的习惯,对于那些想不通的事情,这两个人很是默契地都会甩手不去再想。反正,现在不明白的事,肯定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的。再则,或许这两人并非是不明白,而是每每想到点子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拒绝接受那个真正的原因。死鸭子嘴硬也罢,自欺欺人也罢,这两个人绝对是不相上下,倒也没有了谁委屈谁的比较。 


  景帝说有事要做倒不是在骗卫衍,此时有一堆朝臣等着要觐见他呢。最近这些人追着他罗嗦的事情太多,他便故意晾着他们,现下里估摸着也该晾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办正事。 


  他将卫衍从地板上拉了起来命人小心伺候着他去歇息,下令摆驾昭仁殿。 

  昭仁殿伺候的内侍早已根据这些候驾大臣的官职大小事情的轻重缓急当然也包括与他们这些内侍的交情厚薄列了份召见的顺序名单,景帝落座后扫了一眼,示意开始宣人进来。 


  头一个觐见的是礼部尚书谢正德。景帝以为他又是来罗嗦采选的事情,没想到却是错怪了他。原来谢尚书是来和皇帝商议这次参加围猎的人员名单的。 

  秋狩是皇家盛事,每年都会隆重举行。能够和皇帝一起秋狩既是荣耀也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朝臣宗室子弟世家子弟谁不想去,但是西山猎场就这么大,起居的地方也有限,并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机会的。有些人需要留守在京,还有些人,仅仅是皇帝厌恶根本不想看见他出现在眼前也是有可能的,故谢尚书并礼部众人揣摩着皇帝的心意拟了份名单,现在就等着皇帝来确认。 


  景帝接过内侍承上来的折子,仔细翻了一下。谢尚书为官多年,经验老道,就算要给自己派系的人马增加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也绝对是做得毫无突兀之感,让人很难挑出他的错觉得他有偏颇之感。景帝看完名单后,笑了笑,稍微增减了几个人名,就准了他的请奏。 


  这样一个个见下来,最后要见的是工部的尚书。 

  以工部尚书的官职身份本不应该排最后,不过这位尚书因河工的事被皇帝斥责过好几次,若让他先见到皇帝难免会影响皇帝的心情,所以这位尚书虽然好好讨好了一把那些君前伺候的内侍,还是被那些很会体察君心的内侍排到了最后。 


  这位工部的尚书这次来既不是来哭诉也不是来找训斥而是来讨好皇帝的。他带来了一样东西要进献给皇帝。 

  高庸在下面伺候着,观察到皇帝在看到展开的画卷时本来波澜不惊的眉峰愣是动了动就知道皇帝是在生气,他站的那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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