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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是开心，忍不住自己笑起来，他越是这样说，顾惜朝越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一件珍贵的东西随时会失去那样的难过。他返身抱住戚少商，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半点的难过情绪。
相拥，相偎依，却沉默地想着不同的心事，直到，有轻轻的足音传来，他们立刻默契地恢复成药人的痴傻模样，一道火把的光亮渐渐地近，浓艳的香气也提前告知了来人的身份，顾惜朝对戚少商无声地说：“英绿荷。”戚少商也回答着：“静观其变。”
英绿菏走进来，将火把插好。就呆呆看着顾惜朝出神，看得戚少商很觉气闷。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英绿菏道：“你真好看，就算变成了药人也这么好看。你知道么，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戚少商将竹棍舞得呼呼生风，顾惜朝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面无表情。英绿菏又道：“我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很开心吧，我知道你喜欢他，在客栈时，我睡在你身边，我听见你喊他名字了？”
戚少商一个转身，竹棍与顾惜朝的竹棍啪啪地敲击，目光直直地看过来，背对英绿菏的时候无声地问：“你居然和她睡一张床！”顾惜朝欲辩无言，干脆转过去不理他，自己舞动竹棍，轻灵飘逸，好似舞蹈，英绿菏看着他，突然喝道：“顾惜朝，站好！”
顾惜朝不明所以，但料想是他们控制药人的方式，于是也就站住不动，英绿菏就走过来，将身体贴靠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低语着：“让我抱抱你，抱抱你。”
戚少商简直气得发昏，也不理会顾惜朝让他少安毋躁的眼神，直接伸手把英绿菏从顾惜朝身边拉开，气呼呼道：“英姑娘既然知道他喜欢的是我，为何还这么对他？”顾惜朝也忍不住一笑，伸手在鼻端做扇风状，道：“大当家的，好酸好酸，你身上是不是撒了醋？”
英绿菏几乎惊叫出声，两个控制好的药人居然一个都没事，这可从未见过，顾惜朝及时向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微笑道：“英子，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杀了九幽？”他在说杀戮，笑容却那么美好，英绿菏一阵心神摇荡，定定看了他好一阵子，才点了点头。
既然顾惜朝没有被魔药控制，那他也就看到九幽是怎么对她的，一切也不必多解释了。顾惜朝又对她笑笑，伸手向她：“跟我来。”戚少商颇感郁闷地看到英绿菏握住了顾惜朝的手，跟他到牢房深处。面对面的坐下，顾惜朝一句一句的慢慢告诉她应该怎么办，他说一句，英绿菏就点一下头，眼睛越来越亮，眼神越来越温柔。
戚少商想：这女子是陷进去了，她本来是想利用顾惜朝，却最终被他利用，而他只是对她笑了笑，伸了一下手。惜朝，他本身就像是一颗魔药，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人心甘情愿的因他陷落。
有了英绿菏的帮助，事情变得容易了许多，他们知道了九幽的最大弱点是惧怕阳光，所以只能长居地下，也知道了九幽修炼魔功的药物只有傅宗书提供，所以只能听命于他，为她训练药人，而说到那些药人，英绿菏只知道是为一件大事准备的，已经进行了好几年，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却不清楚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惜朝坐在戚少商身边，手放在戚少商腿上，一下一下轻轻划动，无声的亲密，渐渐漫溢，将英绿菏也感染得满怀柔情。
戚少商听着顾惜朝逐步安排着，让英绿菏利用九幽惧怕阳光的弱点，用镜子将阳光引进来，又用计说服他的师兄师弟们一起联手，反正他们也早就想杀九幽只是不敢动手而已……
那一步一步的计划，周详、缜密，算尽人心，听得戚少商后背发冷，他知道，九幽是必死无疑了，即便他武功再好，可是他这次遇到的对手是顾惜朝。
英绿菏走后，顾惜朝伸长了腿，舒服地靠在戚少商身上，笑道：“大当家的，我们快要离开这里了。”戚少商搂着他道：“我晓得。”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惜朝，你订定计策如此周详，为什么当初追杀我，就没杀死我呢？”
顾惜朝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微笑道：“因为，我从来就不想杀你。”
“我也是。”戚少商用力地在他唇上掠夺着：“对你，我从来都下不去手。”
顾惜朝在心里叹了一声，从来都下不去手么？要是真的才好。
第十五章：偷欢
从沐浴的热水中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就看到在对面另一个木桶中沐浴的戚少商。氤氲的水汽蒸腾在房间里，使得对面的面孔多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舒服的热水，洗去尘埃，洗去血腥，如果也能洗去不愿记得的往事该多好。
此时的他们在一家客栈中沐浴，然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满身杀气地在鱼池子中与九幽性命相搏。九幽的功力之高实在超出了想象，五大弟子都死了，却未能伤他半分。关键时刻，两人奇迹般的使出了双剑合璧，这才挽回了局面。
顾惜朝想起英绿菏死的时候对他说：“我就是喜欢你正襟危坐，笑看风云的样子。”他竟有些难过，不该这样的啊，他只是在利用她不是么，从前的他，是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难过的，有人说，如果一个人改了脾气，就离死不远了，他这样想着，忽然打了个寒噤。
水波忽然摇动起来，他睁开眼，戚少商已经迈进来坐下，赤裸的身体挤碰在一起，让他脸上染了一层羞涩的红，他道：“你干什么？”戚少商道：“我看到你在抖，想过来看看水是不是冷了。”顾惜朝气道：“试水，你用手来试不可以么？”戚少商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整个人过来试更好。惜朝，你看我一过来，你脸上就这么热，水一定不冷了。”
虽然对这个人的胡言乱语早有领教，却仍是满头烟霞烈火，戚少商伸手，点在他唇上，笑咪咪道：“怎么，一向口角锋利的顾公子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顾惜朝恨恨地向那根手指咬过去，戚少商一躲，故做惊讶状：“不得了，顾公子还会咬人呢！”
说着话，人也凑过来，顾惜朝本能地想躲避，可是水桶就这么大，稍微一动就紧贴着桶壁，根本退无可退，戚少商伸出手，将顾惜朝的卷发绕在手指上玩着，那头发湿了水，越发卷曲黑亮，隐隐有着皂角的清香。
戚少商的唇，吻了吻那缕卷发，然后慢慢移上去，舌尖在顾惜朝耳垂上拨动，时不时向他耳朵里吹口气，看他羞色满面，却又躲闪不开的样子，便觉得十分有趣。湿漉漉的吻从鬓角而至明净的额头，而至轻颤的双睫，而至高挺的鼻梁，而至丰润的双唇，他轻轻的，细致的吻着，非常的有耐心，顾惜朝渐渐安静下来，微微扬着脸，接受他双唇的抚慰，当他们的唇碰在一起的时候，就引发了一个悠长而深邃的吻，静谧如花香，恬静如水波，就是这样的一个吻，让他们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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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戚少商才爬起来，这一场胡天胡地，也不记得要了他几次，只觉得欲罢不能。他就像是一个宝藏，值得人不断挖掘：“惜朝。”他抱住他，轻吻道：“你真好，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而顾惜朝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就连提起一根手指的气力也无，若不是腰上酸痛，真觉得那腰也不是自己的了。对戚少商的夸赞只是随口“恩”了一声，不予理会。
此时此刻，并无后悔，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情感必须是情与欲的结合，他和戚少商有情，却始终不涉及欲望，如今前路茫然，实在是今朝不知明朝事，如果世事无法圆满，就让这段感情是圆满的吧。
从岁月荏苒中偷得一夕华梦，从浮华尘缘中偷得一晌欢愉，即便明天就要刀剑相对，这一刻，他们眼中心中仍是只有彼此，还没有横亘上那些挥不去的愁，越不过的仇，即使以后天涯两分散，有了这一夜，也算对的起这个知己，对得起这段情！
戚少商拥着他，又在谈着隐居的话题，顾惜朝唇边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隐居，很想很想，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
顾惜朝在床上躺了一天，才可以下床活动，连着的几顿饭，都是戚少商端着送到床前的，看他喜气洋洋的忙进忙出，顾惜朝也跟着笑，这样的日子，能多过一天该多好？
傍晚时分，他下床穿好衣服，头发用簪子别住，看起来清爽整洁，神哭小斧放进随身的布兜里，无名剑照例拿在手上。戚少商见他这样很奇怪地说：“惜朝，你要去哪里？”
顾惜朝笑笑道：“出去走走，你也一起来吧。”又吩咐道：“带上逆水寒。”戚少商更觉奇怪，笑道：“只是出去散步，带剑做什么？京城的治安有这么差么？”顾惜朝道：“带上吧，总没有坏处。”
于是就各自带了兵器出门，血红色的夕阳，有点肃杀地挂在天上，映衬得满地鲜血的颜色，顾惜朝并不多说话，只是在前面走，戚少商亦步亦趋的跟，脸上带着喜气，颇有护花的架势。
走过几条街，前面出现一座建筑，戚少商忽然道：“这里……是江南霹雳堂的京城分舵。”
顾惜朝回头说道：“是，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