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奇妙的四人独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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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奇妙的四人独奏+番外-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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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个被金钱圈养起来的傻瓜。
    无论可不可以也不需要你来批准了。
    「你对他的喜欢就这样到此为止吗?」
    无论怎样也不需要你来评价了。
    余顺明忍耐着把耳朵掩起来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要马上从这里逃走。
    「你可以喜欢他啊。」突然,孙家华说的话就像尘埃落定一样。
    「诶?」
    「你可以爱他。他需要一个无论怎麽样也会爱他的人。」孙家华一脸泰然的
建议,同时又作了一点补充。「而那个人并不是我。」
    3 :6 「为何你要这样说呢?」他脑子里有过多单纯的部份促使他发问,以
致未能马上认清眼前这个似是而非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就似在梦境中,所有的事物再是荒诞离奇,亦能切合梦中人的价值观。
    孙家华这时便是梦中人,他用一种洞悉世上万事万物的神情,慈爱地看着他
的後辈。或者再荒谬一点说,看着他的接班人。
    「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你也会这样做的」他神秘地一笑。
    「我不明白。」余顺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经验显浅。
    「如果你爱那个人的话,你会替他找一个合乎他理想的恋人。因为不乎合理
想的你不能使他得到幸福。」舞动着双手指挥规律,孙家华说的头头是道,一瞬
间不免使人迷惑。
    「即使放弃他?」他问。
    「即使放弃他。」而他肯定。
    「但是你仍然爱他?」可余顺明实在是一个牛皮灯笼。
    「当然我是爱他的。」而他只好一种绅士的姿态微笑。
    余顺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还在思考下一个要提问的质询,可惜答问的环
节经已结束。
    然後风声吹响,他还不能要求他去证明什麽,路上的树啊、灯柱啊迅即拔地
而起,整个场地瞬时变得面目全非,而孙家华亦从沙土飞扬的龙卷风里消失。
    穿插在白昼与黑夜的苦恼就此消灭每段空白的时间。在猝然惊醒的一刻,余
顺明一时间也不能分辨到底刚才正沉思些什麽。
    「为什麽要这样说呢?」
    渴睡使眼泪自眼角掉下,他从自己的双格床上睁大了眼,任由泛蓝的光从窗
户流到身上。弟弟的一条脚自上从床边低垂下来,他欲拨开去,然而未曾对焦的
双眼却使得目标稍有偏移,他失去重心掉在地上,途中当然少不免会有一声呜呼。
    「大明?你怎麽了?」母亲从来都比兄弟贴心,还未等余顺明从地上爬起来,
她便一脸疲乏地站在门口张望。瞧她那憔悴的样子,看来才刚醒来不久。
    余顺明抬头看向萤光钟的数字,凌晨两点十六分,看来是他惊动到她了。为
了特显自己并无受伤他灵巧地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埃又大声地道:「没
事,没事,我刚才在做梦,梦到要掉落悬崖了。」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母亲又罗嗦了两句,打着呵欠又往自己的房
间走去。
    突然余顺明有种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或许此刻说「坦白」有点不太准确,
他不过是和谁去聊一下教授的问题。可把自己和男人的烦恼告诉母亲……怎样想
都是不适合的对象。
    如果找别人呢?
    余顺明目光一转移向像头死猪一样熟睡的弟弟。不,他不打算和把自己零分
的成绩表传遍整个屋邨,四出生事造谣,还不时跟自己争夺零用钱、游戏机和咸
书的人分享这些。或者……
    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教授的事一开始便等同「不适合」。
    或者真如孙家华所说,自己并不是任何时刻都能承受一切的对象。
    太多多馀的部份突然穿插进来,所有堆砌好的东西刹时都乱了套,左摇右动
的以致倾斜偏移,最终不胜负荷的崩塌溃败。所有他坚信的迅速如积木砌的围墙
倒塌,因着怀疑他甚至不能理解孙家华所说的对不对,他的情敌——如果他欢迎
这种称呼的话——为何要在这时出言提醒?
    或者这是一个要他放弃的契机。
    诚然他是有权利去放弃的。
    如果他不能承受得到奖品的後果,便应该退出这场游戏。
    从这一刻起开始坦率承认吧,其实他不能向任何人,任何他愿意亲近的人透
露他与教授之间的一点点详情,即使是他的母亲、他的兄弟……
    隐瞒的痛苦蕴酿起喉咙里的一声尖叫,余顺明抑制着声音冲入了厕所,途中
听到第二、第三个弟弟所发的开口梦,分分秒秒的在提醒他身处的正是现实。那
像世上其他的事情一样,不是他想要怎样就能如愿。他不是要排泄却坐在厕所板
上打着冷颤。或许应该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放弃了就好。
    如果当初是顺利地开始也便算了,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要和那个淫乱
的人继续,即使是异性恋爱别人也会说不好。若是现在谁有一样的情况要他提提
意见,说不定他也能乾脆利落地说断便断了。
    可现在余顺明不是别人,他没法这样衡量得失後做有利自己的事。
    或许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只顾着做有利自己的事。
    反正也没有谁给设下了限期,尽量调节自己的心情去努力改变这段关系便是。
脑袋被过於活跃的思维充斥,余顺明以有异於辗转反侧的心情,终夜不能成眠。
    凭藉工作的缘故,他们总有见面的机会。
    只要一直见面便会好起来。
    他是这样相信的。
    然而上天却亲切地以另一种婉转的方式否定了他。
    3 :7 那一天就像往常的日子一样平凡。在八点四十五分余顺明跳了下床,
在九点正他准时咬着半块面包出门,到了九点十五分他仍然在通勤的车上,路面
如常地挤塞可亦没出什麽意外。
    余顺明想着到公司後要从桌面打扫出一个空位来,然後下午他便依照约定去
取教授那儿回收初稿,过後没什麽事的话,也许他可以像平常一样提出约会的申
请。然後他们便会好起来,余顺明是这样打算的。那天唯一的意外便是回到公司
的大堂时,里面不像往常一样穿插着赶着上班的同事,而是堆满了人头、汗气、
呐喊、以及镁光灯,新闻报导员像电视上看到的一样盯着镜头猛说话,後头的人
一脸愁苦地争夺着上镜的机会。人们左挤右拥,各自各做着相反却又一致的事,
整个场所内充斥着一股节庆的气氛,稍一鼓动人们就像波浪般起伏前进。
    笨拙的他还不清楚正在发生什麽,便嘻嘻地跟着节奏笑了出来。他身边的一
个人瞪了他一眼,又担忧的伸出手,然後告诉他就是工作掉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
的事。他还在问:我的工作怎麽会掉了啊,新闻报导员就在镜头前宣布出版社经
已破产清盘。
    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回本月的薪水吧。身边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推到另一边,
大概他们也再不会有重遇的机会,所以他不会知道余顺明担心的是生计以外的事。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他明明不是在什麽天灾人祸、船难火险中失去
对方,却仍旧为现状感到无力。讨厌的预感就像回潮的天气一样黏附在身上,余
顺明没有想说什麽,苍白的脸孔却随同众人被摄入镜头。
    或者他该来一场呼天抢地的表演,好回馈特地前来观赏最後一场的观众。余
顺明却称职得像个跑龙套的角色一样目无表情,心里头不专业地尽想些与剧场无
关的事。他头脑麻痹的随着别人的希望撤离工作的场所,稍後又出现在声讨资方
的静坐抗议的地席上。
    好像有什麽东西「嚓」的一声从他脑海中断掉。
    拇指与食指之间的不断搓揉摩擦似乎使他想起什麽,余顺明不自觉的微笑纵
使不合场合亦无人敢去怪责。他嘴角间的自嘲尽得某人的真传,似乎带有一种深
刻的意味,彷佛暗示着无人会有资格去质疑他失礼。
    几乎在一瞬间胸膛间萌发的自信经已被扼杀,余顺明感叹自己也会有这般自
以为是的一面,一边无法抑压感情澎湃的涌出。到这一刻他才深切的理解,那段
不堪一击的关系比他想像中更为不可捉摸。
    他想马上去找教授,先於得到亲友师长的细心安慰。尽管他心里早有预测,
迎接他的将会是不可收拾的後果。
    在此时此刻他再无宽裕去替别人设身处地的设想,余顺明只想坦诚地满足自
己的愿望。於是他突然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然後使劲地拔足奔跑。他想要的是一
句说话,只要是一句,无论是明示暗示,无论是些什麽,比起任何话语他更想听
见教授真切的声音。
    他从会场一直跑到巴士站去,对旁人来说他不过是又一个承受不了压力逃亡
的失业者,他不想真正的失败便唯有跑下去,如此他才能达到自我认同的自己,
如此他才能否定别人的咀咒。
    他不需要承认、肯定,甚至是一句不语置否也好。余顺明从未如此渴望见到
一个人,在担忧的同时他亦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一种缺乏藉口下,不得不自然
流露的感情。
    最後他在巴士上喘息着、等待着、平静着。很快他又被一股新生的不安支配,
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似的毫无方向。他知道他正等待他的主宰,最少这样相
信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摇晃的支架随着车身抖过不断,那一片刺眼的黄像是迷幻药变成的虚像,随
着闪掠的人影成为脑海中一息的影象。
    然後他到达了,以一种陌生的心情按动门铃,那片白色的门後会出现什麽,
他彷佛全然不知道。
    确实从结果而言的话,他并不知道什麽。
    「教授……」
    才刚发了第一个短促的音节,余顺明不期然地便噤了声。
    其实并无什麽让他震惊的影像出现,教授不过一如往常地打开了门,身上还
是那套深蓝色的长袖T…shirt 和宽身的杏色绵裤构成的家居服。他养过的猫还会
钻到门鏠间喵喵的叫,然而一切却仍然陌生得教人难以接近。
    他似是怀着近乡情怯般的心情踱步,像要平息涌现的不祥般闭起双眼。不幸
这时他的感官因而变得敏锐,无论从生理到心理他都无法否定,以下的一字一句
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来这里干什麽?」教授一看到他便板着脸冷冰冰的道。
    余顺明忍受着一脸的冰凉和心颤,出乎意料地却产生出小孩子耍顽般反抗的
情绪。他直直的盯着教授,似有无限道理在背後支撑般理直气壮:「我就为什麽
不能来?」
    「你凭什麽。」轻巧的以一声冷笑开首,教授虚伪的关心实在过於完美,让
人再不专心也能听见那话中有话的成份。
    「既然出版社倒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不也是到此为止了吗?余顺明先生。」
教授越生疏便越显得客气,这也是他这个年纪才能蕴含的纯正功夫。「还是你要
说,我们需要处理些版权上的事情?」
    「到此为止?那只是公事吧?」而他却仍未能参透,感情不是用争辩便可声
讨回来的道理。
    「我和你应该没有私事可言。」教授说。
    余顺明学着他的模样冷笑,一边低吟道:「你是说以往的一切都纯属公事。」
    「也就是你认为的意思。我们曾经是合作关系。」教授极其欣慰地点点头,
一边把门缝收紧。
    「哈哈。」他傻笑着与他挥手。真正发傻的到底亦只有他一个。他一直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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