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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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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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负了大哥的信任,实在抱歉呢。」

  秦重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试图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出来,半晌仰天笑道:「真不愧是南宫家的人,落到了我的手中,竟还有胆子来要胁我。」
  南宫毓轻轻叹着气:「这只不过是做个交易,一命换一命。」
  秦重斜睨着南宫毓,冷冷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既然大哥愿意选择生不如死,那我也只好奉陪。」
  「据说,这『求死』第一次发作,是中毒后一天之内。而解药必须在毒发之前服下,延误了即便有解药也没用。第一次毒发后,中毒者看似常人,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毒就会发作一次。」秦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等发作三百次之后,五脏六腑首先会溃烂,然后就是两百零六根骨头一根根断掉,变成齑粉,全身便只剩下一团肉,最后连皮肤也起了无数的肿块,痕痒无比,那就是死亡之期。」
  南宫毓眨了眨眼:「大哥,你比小弟清楚多啦。其实二姐给我这东西时,除了药名外,只说了一句『非到紧急关头,绝不能用』而已。」
  秦重表情森然:「想不到善良的南宫毓竟用这么歹毒的东西。」
  南宫毓淡淡一笑:「我不是什么仁者,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用了。」
  秦重半眯着眼睛望着南宫毓,双目闪动着嗜血的光芒:「那么南宫三公子,可否告诉我,解药藏在哪?」
  南宫毓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解药没被小弟带在身上,想要解药,那大哥就必须放我回去。」
  原本就没有毒药,身上当然也没有解药。
  秦重一把揪住南宫毓的衣服:「你以为你能够用这见鬼的东西来要胁我?」
  南宫毓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我并不打算要胁任何人,只不过将实话告诉你而已。」
  秦重冷冰冰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他笑了:「好,很好。」
  他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刀并没有刺入心脏,只是反手点了南宫毓全身三十六处要||||穴。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明知道他无情,他竟还期望他的真心,期望他能喜欢上他,如他喜欢他一样。
  不容置疑,也不容逃避,他确实喜欢上了他,深深地喜欢上,比喜欢小怜更喜欢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他才期待他的真心,所以他才把他留在了洛阳。但现在南宫毓回报他的,竟是无情的背叛。为了能赢,竟然用「求死」来对付他。
  既然他对自己无情无义,那自己又为何要自作多情。
  不能容忍南宫毓死在别人的手中,那么就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上吧。
  他要他清楚地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由他造成,他要他清楚知道体内的每一滴血,都为他流尽。
  说得确切一点,他要他死,死在他的手里,清清醒醒,完完整整地死在他手里。
  一瞬间,秦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如果非要下地狱的话,那么他就把南宫毓一同拉下去。

  八月十六。
  门打开时,一线微弱的阳光映人眼帘,让他知道外面的夕阳才刚下山。
  被关在这里超过了十个时辰,也就是他与刘玄失去联络超过了十个时辰。
  在洛阳分别之际,他曾要求刘玄不得插手,尤其是肃王府的力量不得插手。因为这不仅仅是个人,还关系到南宫世家的尊严和骄傲。
  刘玄答应了,却以他必须与其保持联络作为交换的条件。
  假若得知他深陷险境,刘玄或许会为了救他而违背诺言。
  虽说肃王府虽然神通广大,可在山东一带,秦重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一有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的耳目。
  以秦重那种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态,刘玄的营救只会招致他提前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在心中算了一下,这是秦重第四次进来。
  第一次对他严刑逼供,第二次为他擦拭身体以及包扎伤口,第三次为他送饭。
  根据本朝律法,被下令处死的囚犯,临刑前都会特许沐浴更衣,饱餐一顿。
  南宫毓心中雪亮,秦重昨天放过他,并不意味着今天会放过他。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杀他,而在杀他之前,还会凌辱他的身体。
  自以为中了「求死」之毒,这男人曾说过要将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但杀人不需要三千三百五十刀,甚至不必用刀。
  大姐曾很认真地总结过杀人的法子,然后很认真地告诉他,其实只得两种,见血的与不见血的。
  南宫毓轻轻一叹,在这生死关头,竟好奇秦重究竟会选择哪一种法子来干掉他,实在要命。

  他不想死。
  一个日子过得不算太坏的人通常都不想死,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辰。
  但生或死并由不得他做主。
  能做主的人大概不知道,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改变主意。
  对于某些人来说,杀人的日子可以在一年当中任何日子当中挑选。
  如果今天必须要死,身为南宫家的三子,他会勇敢面对。
  只是他觉得遗憾,第一次在家以外,与即将杀他的男人,以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过生辰,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南宫毓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情,所以他依旧笑若春风。

  走进来的果然是秦重。
  他笑了,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秦重凝视着他,半晌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三分邪气:「毓弟,看上去你过得不错。」
  南宫毓在微笑,笑容很甜,看来彷佛愉快得很:「有大哥相伴,小弟的日子并不难过。」
  秦重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脸,亲了亲毫无血色的唇瓣:「难得毓弟肯亲口承认对愚兄的爱意,实在让人欣喜莫名。」
  「人才武功,天下间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这样的大哥,小弟焉能不爱?」南宫毓笑得清清淡淡,语气也和平常一样温柔悦耳:「只可惜永远要屈居在赤离臧之下,真替大哥你不值。」
  或许他最后会死在秦重的手里,但他无论如何都得努力离间秦赤两人。

  南宫毓还是南宫毓,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重,为达到目的而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南宫世家的三公子。
  心底突然泛起七分的急怒痛心和三分的嫉妒怨恨。
  他讨厌南宫世家,比讨厌秦家犹甚。
  讨厌秦家,他可亲手毁灭它,讨厌南宫世家,却无能为力。
  秦家的末日指日可待,那么南宫世家呢?
  秦重冷冷一笑,他没那个命看到这一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非常有趣。
  失去了南宫毓的南宫世家,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我与赤离臧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利用。」
  相互利用?秦重的野心莫非大到了希望取而代之的地步?
  南宫毓展眉低笑:「只要有人开出足够高的价钱,你就会出卖他?」
  「不错。」秦重笑了笑,辗转吻过南宫毓的耳朵,沿着脖子滑下,在颈项处来回轻舔,炽热的气息染红了白皙的脖子:「毓弟,其实我的要价不高——可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给呢。」
  他真的要得不多,一颗真心而已。
  只是愿意给他的人却没有,小怜如是,南宫毓也如是。
  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所以小怜永远置身在冰冷冷的墙壁里面,而眼前这美丽得惊人的男子,就得永远栖息在他怀中。

  秦重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得让人心寒。
  即使作了最坏的打算,南宫毓暗地里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想了想,有一些事情他还是希望搞清楚。
  「你知道赤离臧杀了你的外公吗?」
  「知道。」
  南宫毓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为什么那样若无其事,莫非……
  秦重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卫老头的生死与我无关。」
  「你很恨他。」南宫毓神色黯然:「因为他把冷月刀给了我的关系?」
  「冷月刀?把它捧得高的人很多,只是不包括我。」秦重面带嘲讽:「只是一把刀而已。」
  他清楚南宫毓的猜测,对这种南辕北辙的猜测他嗤之以鼻。
  「那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非常想。」
  「放心,你总会知道。」
  「最迟也不会迟于今晚吧。」
  「你猜得不错,虽然我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但在这之前,我会把你想知道的真相告诉你。」秦重低沉醇厚的声音有着道不出的柔情蜜意。
  南宫毓笑了笑,神色不变:「大哥,莫非你打算对我执行凌迟的刑罚?」
  秦重哈哈大笑:「你的身体很美,比世间任何一件珍宝都美,毁坏这么美丽的艺术品会遭天谴的。」
  「我还以为大哥害怕夜长梦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南宫毓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激将法对他并不管用。
  秦重看着他:「毓弟,这世间不在乎生命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南宫毓不禁一凛,与秦重对视良久,心中突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个他以为非常了解的人,原来并不了解。

  莫名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秦重的那句话而缓和下来。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秦重深深地凝望着南宫毓,神情突然变得很温柔:「据说二十三年前的八月十六亥时,我娘历尽磨难才将我生下来。」
  南宫毓愕然相视,半晌菱唇浅钩:「原来今天是大哥的生辰。」
  他和他,原来不单在同日,还是同一个时辰出世。
  「不仅如此。」秦重神色瞬间显得很温柔:「今天也是我娘的寿辰。」
  心中突地一动,瞬间明白秦重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大有蹊跷之处。
  「在她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告诉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我娶个漂亮的媳妇儿。」秦重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身为人子,我自应当尽力达成娘亲的愿望。」
  为人子者,天下间岂止秦重一人。
  「你成为了强盗,杀人夺镖,只怕离秦夫人对你的期望越来越远。」
  秦重笑了笑:「毓弟责备得是,所以我才打算将功补过。」
  南宫毓无言叹息,半晌才开口:「大哥进来看小弟,恐怕不仅仅为了告知秦夫人的愿望。」
  秦重的神情瞬间变得嚣邪:「良辰吉日歌好合,笙箫鼓乐庆良缘。不瞒毓弟,今天是愚兄的大喜日子。」
  南宫毓的心脏似乎停顿了半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重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愚兄成亲,毓弟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怎会。」南宫毓定了定神,轻声道:「恭喜大哥。」
  两人目光对视,动也不动,双方都想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半晌,秦重目光一抬,微喟道:「我们彼此交心,情若手足,一声恭喜岂能足够。」
  南宫毓只觉得自心底透出一股寒意,蔓延到身体四肢,道:「行色匆促,并未准备厚礼,容小弟他日再行补上,还请大哥见谅。」
  「愚兄想要的并非毓弟的礼,而是毓弟的情。」秦重笑容充满了恶意:「特来相请,望能与愚兄同饮一卺,才不枉你我兄弟相知一场。」
  「同饮一卺?有趣吶,真有趣。」南宫毓发觉自己的声音生涩无比:「我只希望新娘不是我。」
  秦重轩眉一笑,神采飞扬:「除你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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