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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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3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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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打从出生开始就养尊处优的他强忍住牙齿打颤的冲动;一口一口深深吸着气。
    “你身为吐蕃人;潜入成都意yu何为?”知道对方精通汉语;杜士仪也就索xing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了第一个问题。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吐蕃人?
    尚青一下子懵了;隔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根据刚刚从对方语音中辨别出的年龄;强笑解释道:“这位郎君应该弄错了;我们是来自龟兹镇的行商;只是常常去吐蕃做生意;所以方才看上去有些像是吐蕃人……”
    “哦?”杜士仪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你既然不肯说实话;想来我还不如把你们当成吐蕃密谍就地正法;然后再去向朝廷请功。横竖此前陇右王节帅就是这么做的;陛下还对其好一番嘉奖”
    杜士仪一个眼神;赤毕就立时提起钢刀逼向了尚青的喉咙。面对那刀锋横在脖子上;死生一瞬间的感觉;尚青几乎想都不想地叫道:“不……不我是吐蕃人;我是吐蕃那囊氏尚青;我姑姑便是赞普王妃那囊氏”
    真的是大鱼?
    杜士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拿眼睛去看赤毕时;却只见这位素来稳重的昂藏大汉竟也是同样一副不可思议的光景。两人对视一眼;杜士仪便轻咳一声冷笑道:“口说无凭;你有何为证?再说;既是有如此贵重的身份;若要到大唐来;大可堂堂正正以使节的身份来;何至于竟然如此潜入成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他拉下去;先抽二十鞭子再问话”
    身为那囊氏的嫡系子弟;吐蕃一等一的大贵族;尚青也不知道下令抽过多少人鞭子;但如今那样凌厉的刑罚要落在自己身上;他顿时不寒而栗。几乎在旁边那人要硬把他拽下去的同时;他就尖声叫道:“我所言句句属实我身上由刻着吐蕃语那囊氏尚青的于阗玉牌为证而且;我这次到蜀中来不是为了打探军情;只是为了买茶叶;顺带……”
    顺带之后的话他有些犹豫;可当那只手一下子将他拽紧了的时候;他慌忙嚷嚷道:“顺带游山玩水我的汉语都是金城公主教的;她一直看着我长大;甚至当我半个儿子;你不能杀我……”
    这还真是……
    杜士仪给赤毕使了个眼神;见他一记利落的手刀直接把尚青给打昏了过去;他便苦笑道:“看这家伙的脓包样;应该不是胡说八道;但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像话此人你先放在一边;去审他的随从;软硬如何你自己掌控;问清楚之后再来禀报我。”
    吐蕃最尊贵的姓氏不过区区几个;没庐氏、韦氏、琳氏、那囊氏等数家贵族;都是世代和王族联姻;就连广为唐人所知的禄东赞;也就是噶尔东赞;在吐蕃的贵族之中也排不进第一等;这才会在权力斗争失败之后举族降唐。因此;杜士仪着实难以相信;一个那囊氏的嫡系;还号称是嫁入吐蕃的金城公主看着长大的贵胄子弟;竟然会轻易跑到大唐这种敌国来
    等到了晚间;他终于等到了赤毕送来的答案。面上还流露出几分狰狞之色;不知道用了什么凌厉手段的赤毕叉手行过礼后;便嘿然笑道:“果然不出郎君所料;这其中缘由并没有那么简单。尚青年幼时常常出入宫中;那时候赞普还年少;金城公主有意在营帐中教人汉语;他就去学了;甚至还是吐蕃学得最好的人之一;甚至带挈得身边人都学了不少。只不过他却不如金城公主所希望的那样心向大唐;反而有些不合时宜的野心;却没多少本事。这次他请命出来;别人都没当一回事;他那已经有些权力的同父异母兄长;就买通了人希望到时候他被唐人拿住或者于脆杀了……”
    杜士仪闻言眉头大皱:“然后两国交战?”
    “横竖死的又不是自己。打赢了便可成为自己的战功;打输了也是常有的事;他那兄长打的好一个如意算盘。如果不是今天郎君命我拿住了他;数日之内;他们也会自己先把此事爆出来”
    尽管听惯了这种兄弟阋墙的勾当;这又是外邦之事;尚青也并非什么值得同情的人;但杜士仪仍难免摇了摇头。然而;想到此人说到的买茶;以及此事代表的意义;他用指节轻轻叩击着面前桌案;好一会儿方才开了口。
    “先牢牢看住这些人;消弭了其他痕迹;等我吩咐先把明日的万岁池落成仪式捱过去再说”

第四百五十章 挤走上司的前奏
    大半年的建池修当一声放水了的呐喊脱口而眼看着清澈的水撒欢似的涌入万岁渐渐将那无数人一锄一铲挖出来的巨大水池从于涸灌到了半又顺着那一条年久失修多年都不曾好好利用的利人流进了田亩之中的时欢呼声从最初的万岁池边蔓延开仿佛突然之间便是漫山遍野。无数张脸上洋溢着喜无数双满是泥土的手互相紧紧相或是于脆抱在一块欢呼呐喊。
    置身于这些喜庆的人当王容再次感到了年少时那种单纯的喜悦。过年时的一碗热生日时的一碗汤阿兄买给自己的一支新式头阿爷在外出数月之后从远方归来……那种远胜过万千金钱的满足和高她至今记忆犹却在此刻再次重新体会了一遍。这一她无比感谢杜士仪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奔波不停却又忙碌得分外充实的机会。
    “慧娘子”
    今天杨蛞只是来凑个热也算是为杜士仪这上任以来做的第一桩大事增光添可面对这样的喜庆局他也觉得高兴。然敏锐地察觉到李天绎崔澹等人一个不鲜于仲通竟也不见踪想想好些天没见人他不禁心中满是狐觑着王容身边没什么人凑过去说他就主动上了前去。可一声慧娘子之他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家在蜀中田地不算最实力不算最伯父官职也只是寻最重要的李天绎崔澹也鲜于仲通也全都是在家里能做主可他能够代替伯父做什么决定?就算这位神秘的慧娘子能够抛出什么东西他又该怎么答话?于他几乎在人朝自己打量了过来的时急中生智地说道:“这次的工程能够这般顺百姓既做工得将来又能得水如此一举两得的多亏了慧娘子居中统筹。”
    尽管四周围还有其他人但听了杨蛞这恭却没有人觉得言过其实。这统筹分派外加监督的事从来都是最难做最大的问题就是繁琐且得罪人。这位慧娘子因举荐她的人实在太过强自己又是出资方之又有传言说是来自京城的背因此得罪人自然不至可这几个月来的繁琐却在所难免。然她精于计点点滴滴的账目仿佛全都在脑子里似但凡请示从来都不用额外去查阅账这自然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慧娘子确实是居功至伟。”
    “今日明公亲自设宴答慧娘子该坐上席才是”
    在周遭人奉承声王容只是点头为礼表示答却婉转表示自己一介女不好抛头露面再去赴却让那些在酒宴上有心一瞧她真容的人为之大失所望。至于别人对没来的李天绎崔澹等人感到奇她却微微一江南棉田的这些当家作主的家中一把手若是不去怎么行?而对于最初上来搭话的杨她也只是随意问了两末了想起此前见过一面后便再也没能再见的玉她不禁心中一动。
    “杨七郎的从妹那琵琶学得如何了?”
    “整天便是不离好在有模有总算还能让人睡觉。”杨蛞随口一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家妹子跟着杜士仪学琵琶的事恐怕早已不是秘密。果当他举目四望就只见四周围的人全都用某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一时他不禁头皮发赶紧岔开话题“我家阿爷说是年底到那时候应该就能回来了……”
    杨玄琰一个蜀州司户参军如谁也没放在心因而这话很快就被人抛在脑后了。倒是当杜士仪主持过开渠引水的仪式之得知杨蛞提到玉奴在家死命练习琵他不禁为之莞尔。于他来琵琶不但是娱情娱也是和上辈子的纽带之可真要说痴他却还真的远远及不上玉奴。等到设宴答谢过此前出资的各又大笔一挥亲自写了到时候用来勒石纪念的一篇《万岁池记他便借口不胜酒力悄然退席。
    “幼娘”
    策马在小树林中和早就等候在此的王容主仆会他见白姜下了马车退自己便径直登上了马车。王容在人前那身从头到脚的幂此时此刻早已除那张脂粉不施的脸上看不出疲唯有欣悦和欢以至于他先拥了她在随即方才放开了因笑道:“你这被人称赞为女中诸葛的智多给为夫出出主继续上一次的议如何撵走上司?”
    “咦?”王容忍不住伸手抵住杜士仪的胸仿佛是要推开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别样的神“杜郎是找到了什么机会?”
    “是一个可以对外挣取大对内却不用盘剥百姓的好机但我不想为他人作嫁衣更不想头上老是悬着一柄利剑。所倘若说从前我可以容忍范承但现在我一定要把他撵走”杜士仪说着便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又缓和了语把自己拿住那囊氏尚青的事对王容一五一十说了。果一手在蜀中茶市打下坚实根基的王容在听他提吐蕃人因生活在高日常饮食多肉多油所以从前都是用一种树皮煮水用来消解油故而茶是最好的商品她不禁眼露异彩。
    “这就是除了东北之西南的吐蕃又是一条商路?说起来之前是疏忽既然奚族和契丹都能喜爱茶更何况是吐蕃?只不从蜀中运茶到吐路上却不好走。倘若还要遇到范使君这样只会刁难人寻人错处的上那要做成此事就更困难了……不这只是商旅之应该还不至于让你这成都令视之为大机难道你想……”
    王容虽是富甲天下的王元宝之但王家毕竟仍是士族出她在学算的同时更读过在最初的惊喜和踌躇过她便醒悟到杜士仪眼中的机应该和自己的所谓商机并不相同。于她在目光和杜士仪对视之便约摸猜到了他的想一时不禁露出了亦笑亦嗔的表情。
    “好又要从我这里无中生有借了钱去做你的实事工又想从这一条才刚兴起的商路上收你就快变成杜扒皮了”
    周扒皮和半夜鸡叫的故杜士仪从前曾经当笑话对王容说谁知道现如今却收获了一个杜扒皮的称他不禁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只要把持在蜀中收茶的优甚至用行政手段来保证云山茶行的利三五年兴许就可以获得机极其可观的暴但这种东西太招人眼馋尤其是饮茶之风渐渐风甚至有从中原扩散到各大少数民族的趋他就不太可能选择独占这样的利益了。
    更何他现在正在成都试行两税如果能用茶引的钱来弥补两税的疏那么他有把握将这一政策渐渐推行到益州甚至整个剑南道。须知如今的蜀正是整个天下最大的茶叶出产中心。至于日后的茶叶主产区江南和福建等现如今还瞠乎其后
    “娘子大损失小而得利要目光长远才是。再我会补偿你的。”杜士仪说着便趁着王容一愣纳闷的时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继而便似笑非笑地说“我整个人都能赔偿给你。”
    “去你的谁说你是君子的?”王容不禁气乐待伸出手去想要把这便宜找回见杜士仪笑吟吟分明希望她和他在车厢中闹成一她便恨恨地收回了这才理了理裙子上的褶头也不抬地“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就算是阿爷号称关中首也从来不敢和官府相更何况我这区区弱女哪里能违逆杜明府的话?”
    “好都是我钻进钱眼里去娘子大人恕罪则个。”
    杜士仪有模有样地欠身作见王容眼底分明满是笑他早知道她并不是一心逐利的连忙于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说起眼下这些都还是空话。当务之是请娘子大人给为夫出个主如何撵走那个碍眼的上司?”
    “范使君这个此前一再都是授意别人挑然后自己居高临下令人去收拾残自己伺机而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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