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 by: 阿偷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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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 by: 阿偷 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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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还是郁闷难解,才知道自己要的原来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少。 



  慕容天对自己内疚多于情爱,入洞时那句相伴一生,自己听来,怎么听怎么像句施舍。可此刻看了这对师兄弟,弹指二十年,散多聚少,恩怨难了。相比起来,慕容天这句话,却反显出与众不同的平凡和温馨。他是同情也罢,爱情也罢,自己又何必太过计较,有什么能比在一起的幸福更重要么?纵然这相聚的时间未必能长,却是有一朝,便是一朝,已胜过旁人虚度岁月无数。 



  想通此节,李宣心情大好,伸手牵了慕容天的手,用力握了。抬眼道:「前辈,天意弄人,在下怨不得旁人。多谢前辈不辞辛劳送我们来此,那位高人想起来也该是有心无力,在下一同谢过。」说着做势要起身,慕容天连忙搀扶住。 



  三人转身,却听断肠客在身后嘿嘿冷笑起来。 



  「等等。」 



  邪神医回身,断肠客远远凝眸看着他道:「师兄,你合了外人做戏来激我出手,我上这个当虽然是心甘情愿,可要你许我一个条件。」 



  邪神医道:「你说。」 



  断肠客目光低垂,继而抬眼缓缓道:「师兄,你在此地陪了他多久,便也要陪我多久,一天一个时辰也不能少。」 



  邪神医看看他,微显凄迷,「……我和他在这洞中……前后呆了一百三十二天……」他静了片刻,方道:「那好。从今天起我便也陪你一百三十二天。」 



  断肠客痴痴注视他的身影。 



  带着水腥味的风吹起邪神医的衣襟,摇摆不定。 



  他俊秀挺拔,孑然一身。 



  



  竹屋既毁。四人无处栖身,只得回山洞,在洞口燃了火。 



  断肠客给李宣号了脉,开了张药方,却与师兄写的有些出入,两人争执了半天。 



  李宣有些倦了,转头看身边,慕容天正边拣了树枝在地上划,边侧头看他,见他回头,微骇砖头,隔了片刻,却又抬起头笑着望他。 



  李宣不觉嘴角微翘,垂了眼帘,微一思忖,那笑颜更深,竟连眼角眉梢也满是风流。 



  两人便这么笑着互相凝视,火光在两人脸上衣间闪耀,争吵声在身后继续,那往昔的恩怨似乎忽如浮云流水般散了,天地就仅余了这山洞大小的空间。只剩了彼此面上那盈盈的一掬笑意。 



  有的话又何需再说出口。 



  你知道,我便也明了了。 



  



  次日清晨,断肠客一早赶入城中抓药,慕容天到湖中钓了几条鱼,本想着自己动手熬锅鱼汤,却被邪神医半路接了过去,倒是怕他暴殄天物。 



  李宣待日上三竿才醒,醒时恰好闻到那浓香扑鼻。慕容天端了只破碗,盛了半碗鱼汤踏入洞口,见他睁眼,笑道:「正好,趁热喝了吧。」 



  李宣支起身子,接过一尝,皱眉道:「这鱼怎么没放盐。」 



  慕容天笑道:「盐?大概烧屋子时。都融到湖里去了。……断肠客前辈应该会带些来。」 



  李宣想起往事,不禁嘿嘿直笑,慕容天奇道:「你笑什么?」 



  李宣挑眉,突然语气一变,「慕容兄,别后可好。」 



  慕容天一怔,却记起这是两人在这洞中相见时,李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禁微微感叹,真是世事难料,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想得到这之后的种种变化。 



  垂眼笑了一笑,也抬目道:「王爷来此有何贵干?」这却是当时他答他的话。 



  两人静了片刻,相视一笑。 



  李宣只坐了半晌,身体已觉无力,居然有些呼吸沉重起来,慕容天伸手扶他躺下,李宣仰视他英俊的面容,看了片刻,突然道:「小天。」 



  慕容天地头,「什么?」李宣不知不觉已换了称呼,两人却不觉有何异样。 



  李宣嘴角微挑,显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慢慢道:「你……亲我一亲。」 



  「啊?」 



  慕容天不禁吃惊,目光触及李宣又立刻闪开,神情间居然有些慌张,迟疑了片刻,却将手撑在李宣头旁,对着那张微薄的唇低身下去。慢慢接近,相距已不过寸许。 



  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闻着对方身上不算陌生的味道,慕容天脑中微微迷离,脑中居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自己两次被强迫的情景,身子不自主慢了。这个时候自己却在想些什么,正懊恼间,脖子上一沉,身体不由往前一顿,却是被李宣一伸手,把他给勾了下来。 



  两唇相触,浅尝即止,温暖柔软。 



  李宣松手,慕容天抬起上身,俯身地头看他,同钦王爷此刻虽然满脸病容,却仍是五官清秀,俊美非常,让人不敢逼视。慕容天瞧了他片刻,反被对方盯得心中怦然直跳,赶紧转了视线,胡乱找了个话题,「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不解……当初见面时,你怎么便知道我吃了半颗散功丹?」 



  李宣笑一笑,撇了撇嘴,「这还不简单。」慕容天好奇心起,将头转了回来。 



  「那一日,你被迫跳崖时,我就在身旁,眼睁睁看着你吐了那半颗药丸……只是你们当时都全神贯注,不曾察觉罢了。」慕容天无语。 



  却听李宣突然低声道,「抱歉。」 



  「什么?」 



  「……很多,很多事情。」李宣也不解释,反笑了起来,似乎倦了闭目不语,慕容天一想竟是呆了。 



  



  服了断肠客和邪神医配制的药剂,几日后,李宣的身体慢慢有了些起色,脸色也终于红润起来。断肠客喜形于色,邪神医虽然不说,但提及时却隐隐有些得意之色,这毒居然能让这两人如此动容,显然其实已极是难解。 



  慕容天奇道:「前辈当日说救的时候要遭罪,好像没有?」 



  邪神医微微一笑,「这小王爷小有骨气,当时我给他护心脉那几针,常人受了,都是痛得要闹几日方休,他倒哼也不曾哼一声,还有心情赶着和你调情。」 



  慕容天面上一红,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总是轻易动一动便说累了,再一细想,却是心中隐隐生痛。 



  调养了十数日,李宣居然已能下床行走。虽然是行一两步便跌倒了,却让三人均是大喜。邪神医道,「他身上余毒已清,剩下的只是调养了。」 



  断肠客闻及此言,便开始有逐客之意,他早想与师兄单独相处,嫌这两人占了他一百三十二天中的十多天,着实可恼。慕容天见了,心知再留也是无趣,提出辞呈,邪神医已配好十颗蜜丸,一并给了慕容天,道:「每日服一颗,少劳作,多休息,再者,我开了张药方,能长年服用,好生调养,或者能比我原本预想的更好些也说不定。他此刻需要有地方将养,否则难免前功尽弃,我那新砌草屋,若是有用,也给了你吧。」 



  慕容天叩首拜谢,邪神医避之不受。 



  断肠客在旁皱眉道:「这么多俗礼,快走吧。」 



  慕容天抱拳:「大恩不言谢,两位前辈,如果将来有机会,晚辈再报此恩。」 



  抱了李宣出洞时,却听见身后琴音突起,安静平和,似在道别。与入洞时听闻的琴声中那番大起大落颇有不同。李宣道:「这次该是神医前辈在奏了。」慕容天点头。 



  一路走,那琴音渐行渐弱,到了洞口,已经没了弦声,慕容天注视那洞口,只觉惆怅莫名。洞口马却还在,那黄马拖着车厢,低头在草地上边啃边走,居然也没跑远。 



  慕容天将李宣扶上车子,跳坐到车前,回身笑道:「我们去哪?」 



  李宣笑了一声,捏着嗓子,柔声道:「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公自行定夺便是。」慕容天忍不住笑,那离愁却被消了大半,一声叱喝,甩了个响鞭。 



  两人缓缓行了几日,回到邪神医那间草屋。慕容天每日里出行,买了鱼肉蔬菜,自己做饭,口味自然差些,李宣也只是抱怨几句,却是每顿都吃个干净。 



  如此过了月许,李宣终于能行动如常人,只是手脚无力,也经不起劳累,有时候行了两三里路,便是气喘吁吁,举步维艰。慕容天暗道,邪神医果然是不负神医之名,一切却跟他料得一模一样,最后分别时,邪神医说调养好了,会比他原本说的要好,不知会好到哪个程度,只能慢慢休养了。 



  两人身上的银两,又是抓药又是生活,很快便用尽了,慕容天在屋前的山坡下种了些蔬菜,有时候无钱抓药时,不得不典当些物件,后实在窘迫了,慕容天只得蒙了面找了个人云为富不仁的富人家,盗了些银两,才解了这燃眉之急。李宣得知了,非但不内疚,反每每拿了这事情来取笑,戏称慕容天为「飞天大盗大侠」,慕容天苦笑不已,哪里说得过他的伶牙俐嘴,只得不理睬他。 



  这一日,慕容天到山下采些蔬菜,正在田间停停找找,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在这僻静山村间,竟是分外清晰。 



  抬头一看,黄土小道上,飞尘滚滚中一人一马渐渐行近。那人远远看见他,「啊」的一声,纵身飞起,扑到他面前,这一起一落间,慕容天早已经看清来人,不禁一惊:「是你,你怎么……」 



  



  慕容天回到山坡下时,远远见草屋上浓烟滚滚,不禁「啊呀」一声,抛下手中拎的菜,纵身赶了上去。却见一人被烟贯得呛咳不止,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两人正撞了个满怀。那人一抬头,一脸黑色烟灰,只剩了两只眼是白色,骨溜溜的转,「小天,你怎么就回了,咳咳。」 



  慕容天扶住他,上下看了片刻,才道:「你又在搞什么?」 



  李宣叹道:「我原本是想生火熬药来着。你放心,火还没燃起来,屋子烧不了,就是烟熏得人难受,我把窗子门全打开,也呆不住。」 



  「我说过都等我来做,怎么……算了,那等烟散了在进去吧。」 



  李宣偷眼瞧了瞧他,慕容天也不见半点埋怨之色,趁势将身体靠上去,对方也仿若不觉。「到河边去洗洗吧,你这张脸,看起来比锅底还黑了几分。」慕容天反手牵他,李宣嘻嘻笑了笑,任他拖着自己往前走。 



  不过是条深不及腰的溪流,慕容天下到水中石块上,自下摆扯下一块衣襟,浸透了,拧干,跳回河岸。李宣面含微笑,悠然坐在岸边,慕容天微微迟疑,单腿跪了下来,捧着他的脸颊,伸手擦拭。湿巾过后,还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那额,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不精致动人。 



  慕容天仔细洗拭,拿衣襟拿到河中漂了数次,似乎不肯放过一点圬处。李宣面上疑惑渐现。待他要去第三次漂洗时,终于忍耐不住,扯住了他的手,「小天?」 



  慕容天抬眼,李宣目光来回巡视,微蹙的眉峰 透着不解,「你今天怎么了?」 



  慕容天心中黯然,面上却是明朗一笑,「什么怎么了?」 



  「怪怪的。」李宣盯着他道。 



  慕容天哈哈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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