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月河雪 上部 by 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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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月河雪 上部 by 玉隐-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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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我早已认定他是奸细,不可不防。
  他睁开眼,显然还没有清醒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居然跪在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询问:“大少爷好,这是什么地方?二少爷呢?”
  真够虚伪的!我冷冷一笑:“别装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复北是不会来的。所以我问你话最好老实回答,免得受皮肉苦。”
  他愣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铁链锁住的双手,一脸茫然:“大少爷有什么话请问,阿凉会照实说的。”
  算他识时务。我缓和了一下语,问题简洁明了:“你听命于谁?留在复北身边有何目的?”
  他抿了抿嘴唇,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说话!”我不耐烦地揪起他的长发,强迫他仰视我。
  “对不起,大少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奴隶,现在的主人是二少爷,当然听命于他。”
  我松开他的长发,狠狠甩了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上,怒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再耍花样了!”
  他无动于衷,翻来覆去还是那两句回答,像是要顽抗到底。
  看来不给他一点苦头,他是不会松口的。但这里不是专门的刑房,没有棍棒皮鞭,于是我飞身出屋折了一段柳枝。如果力道用得对,这细细的柳枝可比皮鞭还管用。
  “在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他轻声回答,唇角挂着血迹夹杂着细碎的咳嗽:“大少爷,请您饶过我吧,我讲的都是实话。”
  我没理他,挥舞柳枝抽到他身上。知道他会武功的,我出手就多用了几分力道,每一下都划破他衣服抽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皮肉翻卷。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躲闪,或许他明白被铁链拴着封了内力绝对跑不掉的,躲闪也是徒劳。开始他是跪着,直到后来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他除了哀求我饶过他,什么别的也没说。
  我踢他软肋,他痛得一阵抽搐,吐出一口鲜血醒了过来,蜷缩在地上,却再也无力爬起。他仍然是用虚弱的声音哀求:“大少爷,求求您,阿凉知道错了,您想听什么教给阿凉,阿凉学就是了……”
  看着他被我打得遍体鳞伤倒在血泊里痛苦的呻吟,听着他卑微的哀求,我忽然一阵恍惚,几乎就要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不过理智告诉我,或许复北就是被这样的表象迷惑的,我不能上当。到底怎么办才能逼他说出实话呢?
  
  
  十四 阿凉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肋下伤处钻心刺痛,恐怕是还没长好的断茬又裂开了。其实挨打,我早已习惯了,痛到一定程度,不是昏厥就是麻木。可是我不明白,大少爷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挣扎着用虚弱的声音哀求:“大少爷,求求您,阿凉知道错了,您想听什么教给阿凉,阿凉学就是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不合主人们心意的时候,最好问明白,免得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大少爷一直没有回答,他仍然问着那些奇怪的问题。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把锉刀在切割着内脏,如同一场生死边缘的磨难,我闭上眼睛,再也无力言语。我想,也许这次,我在劫难逃。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吧,作为一个卑微的奴隶,在虐待和责罚中死去,这是我的命吧。
  我忽然想起了阿纯那日对我说的话,“你不逃,就要坚强的活下去,学会保护自己。只要你活着,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可是阿纯已经死了,他要我坚强的活下去,他要我学会保护自己。他却已经死了,我们不会再见了。再见恐怕是在黄泉路上,阴曹地府。
  我的思绪又回到在黑水宫的日子。那时每天都能看见主人俊美的容颜,能陪伴在他左右,即使日子清苦也比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无端受到责难要好过些。
  我已经放弃希望了,为何痛苦还不能少一些?
  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梦中,我感觉大少爷离开了。又有人进来,轻轻翘开我的嘴,喂进一颗药丸,然后悄悄离去。
  这药丸入口即化,淡而无味。吃下后不久,我全身麻痹。这种感觉很奇怪,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全然不受支配,伤痛和呼吸轻微的连我自己也察觉不到。就好像灵魂已经抽离,漂浮在空中抛弃了肉体。72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大少爷回来了,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可是我无法让自己睁开眼,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他叫着我的名字,推搡我的身体,试探我的呼吸和脉搏,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阿凉死了?怎么向复北交待呢?”
  我死了吗?大概是吧?难道死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能听能思考但是没有知觉?
  我的身体被大少爷抱起,带到外面。我闻到了泥土的气息,清新带着湿漉漉的潮气。我听到挖土的声音,然后我被放入刚刚挖好的土坑中,土一点点覆在面上。
  虽然没有草席裹尸,但是有这个浅坑埋了身上又穿着一件破烂却还能遮羞的衣服,也算不错了。我这样想着,渐渐平静,意识模糊,睡意袭来。接着便要上黄泉路了吧?阿纯会在那里吗?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消失了,死寂黑暗,无痛无觉。
  我无法判断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我竟然再次回复意识。
  最先感觉到的是痛楚,全身上下受过伤的地方,尤其肋下断骨,随着每一次呼吸,剧烈地刺激着将我痛醒。四肢渐渐有了感觉,我慢慢睁开眼。
  阿纯!我居然看见的是阿纯!
  他看到我眼中的惊疑,微微一笑:“醒过来了?你伤得很重,尽量少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慢慢告诉你。”
  我眨眼,示意他继续。
  他的声音低沉平和:“我们都还活着,本来都是死过一回的,不过又被我现在的主人救活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既然你已经被当成死人埋掉,你原来的主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等你伤好了,再决定去留。”
  他说完这些,转身给我端来一碗浑黑的汤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的上半身,将碗送到我的嘴边:“来,喝点水。”
  馊臭的泔水、浑浊的泥水我都喝过,不过这碗汤水的味道有些特别,苦涩还带着一些渣滓。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有水喝总比没有好。
  他喂我喝完水又扶着我躺好。我却不知为什么渐渐有了精神,睡不着。
  我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像一间柴房,墙边堆着一些柴禾和干草。我躺在一张下面垫了干草的旧席子上,仍然穿着之前二少爷赏赐的那件衣衫,虽然已经被大少爷打得破烂不堪,好歹也能遮羞。阿纯穿着青色的粗布衣服,像是体面的仆从装扮。我想他的新主人待他不错,让他有房间栖身又有空闲可以照顾我。
  躺了一会儿,我觉得身上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大概是习惯了麻木了。我禁不住开口问他:“阿纯,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他神色有些沉重:“新的主人待我很好,救了我的性命而且从不打骂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
  “他是怎样的人呢?”我有些怀疑,会有这样的主人吗?从不打骂自己的奴隶?
  “我也不太清楚。他武功很好,经常出去做事情,不回来这里住。他说他是个杀手,绰号‘幽魂’。不过他在我面前都是很和善的,我真的不相信他那样温和的人怎么能轻易取别人性命。或许他只是开玩笑,逗我玩。”
  “那他为什么救了我们?”
  “他说在乱葬岗捡到我,看我还没死透就把我救活了,正好他也缺仆人伺候就把我留在身边。”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你,我也不太清楚。昨天我砍柴回来,他说又救了一个人,让我照看一下。没想到,竟然是你。咱们真是有缘啊。”
  我和他果然有缘啊,我轻轻问他:“阿纯,你就是我的父亲吧?你当初不肯认我,是不是怕我牵挂?”
  他一愣,然后点点头:“也许真的是吧。”
  “我可以叫你一声爹爹吗?”我渴望亲情已久,本来没有幻想过会再见到阿纯,不过此时此景,我再也无法压抑。若这世上还有人真诚关心我在乎我照顾我,那便是他了吧。
  他坐下来,将我搂在怀中,声音也有些激动哽咽:“傻孩子,你真要认我,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不要闷在心里,都哭出来吧。”
  “爹爹……”我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他由着我在他怀中哭泣,轻声的安慰。
  听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我就是这样幸运的一个。如今能与爹爹相认,之前受过的那些苦也值了。
  哭过之后我心中蔓延着的只有欣喜。我这才发现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透出一片斑驳红色。我惊道:“爹爹,你身上有伤?”
  他解开上衣,右胸锁骨下的绷带渗出鲜红的颜色。“前几天,我被人从后背一剑刺穿,伤还没好。”
  “对不起,你伤得也不轻,还要照顾我。”我惭愧懊悔。想来他就是因为这一剑致命伤才会被误认为死亡,若不是他命大遇到好心人,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这是应该的。我不照顾你谁又来照顾你呢?”
  我心中感激,哽咽道:“爹爹,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好起来了我帮你做事。”
  “你愿意留下来帮我?”
  “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啊。黑水宫的主人虽然说过两年后要把我从袁二少爷那里赢回去的,可是现在他们都当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再说……再说……我好害怕,害怕回到袁二少爷或者大少爷那里会受到严酷的惩罚。爹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那好,等我的主人回来问问他,他若同意,你便留下来。咱们父子作个伴也可以互相照应。”他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都含着笑意。我想如果我被允许留下来,他会很高兴的。或许他现在的主人真得很好,两年后我能有机会再见到我爱的人,耶律天一。
  “现在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我给你带吃的来。”他扶着我躺好,本要离开,忽然又问我:“对了,你懂什么手艺?都会做什么事情?我也好告诉主人,若能让他看中,就多些留下的机会了。”
  手艺?是指唱歌跳舞演奏乐器或者耕田种地豢养牲畜的本领吗?黑水宫里身具一技之长的奴隶比普通奴隶待遇要高一等的。不过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我仔细想了想,自卑道:“我……我只会侍候人,砍柴烧火洗衣打扫房间我都会的。另外……他们说我床上功夫不错,我Kou交的技术也还好了……不知道现在的主人需不需要……”我的声音因为羞愧越来越小。
  他静静的看着我,眼光深邃而哀伤:“只会这些吗?”
  我抿着嘴唇低下头。看来我会的东西太少了,太低贱了。他在可怜我的同时也会瞧不起我吧?不过从小到大我最熟悉最常做得也只有这些事情啊。但是我不想让他失望,我说:“我想如果有人教我手艺,我能学会的。以前我在黑水宫服侍主人读书,在旁边看着就认识了几个字。”
  他一扬眉,面露喜色:“你识字?”
  “嗯,识得一些,看过几本书。”如果宫主给我看的那本武功秘籍也算是书的话,我这么说不算吹牛。不过对于主人来说,奴隶是没有必要识字的,乖乖的做会说话的工具就行了。
  “这太好了。”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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