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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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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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耀曰的脸色一直往下沉,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形容他那种阴霾感。
  倒是焰子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自动现身。
  焰子仍是旧时模样,穿着一袭白衣,领口、袖口却缀上鲜红,绑在腰间的丝带亦如鲜血般红艳。
  下车待客的只有杜耀曰一人,仆人留在车上照顾霁风,段魄则是因为他根本懒得下车。
  〃你们来的时间正好,爹不在血焰门。〃焰子淡淡道。
  单从语句中无法听出他认为这是好或不好。
  〃呦,你来啦。〃段魄掀开车帘,对着焰子露出微笑,彷佛是他们是认识的。
  杜耀曰对此感到惊讶,回身用眼神询问段魄,但没得到任何回答。
  〃霁风中毒了,昏睡不醒,你有解药吗?〃段魄直接了当地朝着焰子问。
  焰子眉头微蹙,他以为倒下的人会是可今,看来霁风在他预料的范围外做了别的事情。
  〃我做的有,要吗?〃焰子依旧维持平淡。
  言下之意,虽然是解药但并非正牌货,解毒后可能会出现后遗症。
  人都快死了,会跟他说不要才怪。
  杜耀曰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和焰子取过药物,返回上喂予霁风。
  〃爹种的咒我无法解,毒还有办法,不过霁风中毒已深,这药服下之后是不会死,但并不会真的清醒,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由他自体排除
毒素,才能真正清醒过来。〃焰子说得淡淡的,只是说话的时间稍嫌晚了一点而已。
  关于这点杜耀曰并无意见,如果没有焰子,霁风早就死了。
  段魄也没什么意见,反正答应要守护霁风的人并不是他。
  让段魄有意见的,是出现下焰子身后的人影,那样漫无目的游荡着,彷佛是死了却明明活着,明明活着却与死亡不远。
  那个人,曾在江湖上有个响亮的名字,叫金柳绝双剑阎绝双。
  〃原来如此。〃段魄似乎瞧出什么瑞倪,抽着他的旱烟杆轻声道。
  好不容易吞下药物,霁风却仍是睡着,除了呼吸声更平静点外毫无响应,杜耀曰觉得不对劲,出车准备一问,却见远处飘游的人影渐渐走
近。
  〃百百,好久不见。〃段魄当作没看到他三魂失了七魄的神情,认真地打着招呼。
  阎绝双没有理他,或者该说现下站在那里的人,谁都无法让他有响应,包括阳焰无。
  可是段魄是段魄,他从不是其它人。
  他没理会阎绝双的疏离感,从车子里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翻出个长包袱,里头是一对金柳剑。
  〃你还想要这个吗?〃
  他拿金柳剑朝着阎绝双晃晃,成功吸引住阎绝双的注意力,即便他的回应仅是顺着剑身望向段魄,其余什么都没有。
  剑是当年段魄由阎绝双处收去的,他认为当时的阎绝双没有资格拥有这两柄剑,一个连生死都看不破的人,要怎么舞动快如电的剑。
  阎绝双浅浅、浅浅地点头。
  剑,如果他连剑都没有了,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剩什么。
  死,光风必定不允,肯定不允,绝对不会允许!
  〃那好……〃段魄微笑,扬高手。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察觉时阎绝双已呕出一口黑血。
  那夜,段魄与杜耀曰分道而行,带着因伤心而体虚的阎绝双返回豪城段府。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
  隔晨,霁风眨眨眼睛清醒过来,环视四周,对对杜耀曰绽开笑容,扑上去磨蹭撒娇,十足十足个小孩子。
  当曰便坐在杜耀曰腿上,缠着杜耀曰像喂可今一样,替他挑鱼刺,喂进他嘴里,杜耀曰若是不肯便扁嘴哭闹,变成个孩子似的。
  之后他事事缠着杜耀曰,从玩耍、吃饭、清洗,甚至是如厕,都要杜大庄主亲自陪同。
  杜耀曰觉得烦但也无奈,是他答应会好好呵护霁风的,他遵守誓言。
  可是回到庄里,可今瞪大眼发觉有人跟他抢爹,之后变得完全不同。
  霁风要他喂饭,可今也跟进……霁风要他帮忙洗澡,可今也吵着要……霁风缠着要跟他睡,可今疯了……
  最让可今生气的是,为什么最后输的人都是他。
  身为赢家的霁风更是一点风度都没有,赢就赢了,还对着可今扮鬼脸,俨然是个淘气孩子。
  杜耀曰或许是个有操守的人,但非圣人,更离永垂不朽境界有点距离。
  霁风生得不错,纤纤细细,柔软且温暖,撇开器官不说,跟一般男子全然不同,是具很有吸引力的身体。
  这具身体挨着个正常男人睡是一回事,在男人面前脱光光进浴桶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这个身体不但光裸裸的,还刚从热水中爬出来,热气
氲氤、肤红发黑,眼睛水汪汪地宛若深潭,还贴在个正常男人身上蹭啊蹭啊蹭地,意图挑起男人的欲望。
  想不出事也难。
  〃我喜欢你,喜欢你……〃
  那个夜里,霁风在他耳边喃喃地念着,一遍又一遍,无止无息。
  杜耀曰闭起眸,拥紧怀中的身体,觉得温暖。
  醒来时,只见一片红色的光在眼前晃动,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放下垂帐的关系,大红色的布透着光……透着光,他是在白天醒来的嘛,这么
说他身上的毒解了?就算没解也是好了许多吧。
  不,也有可能是他睡过了一整天才醒。
  让他确认一切已然结束的,是眼角瞄见枕畔有枚玉佩,那是杜耀曰随身佩带之物,再看看垂帘上的花案也是耀曰庄独有,这才安心下来。
  既然已睡醒,没理由再赖下去,况且他觉得自个儿睡了好长、好长一觉,长得让他再也不想沾枕。
  刚想坐起身,腰间忽传来一阵软麻酸疼,无视它而坐起的后果是不可告人处一阵狠痛,痛得他不敢再稍动半分。
  这种痛他以前也曾尝过──在他将自己给了杜仲曰之后。
  可是身上明显处理过了,干干净净地不留半分污垢,私秘处痛归痛又隐隐有股清凉,似乎已上过了药,身上则穿着近绸质软衫,不至于磨
痛红肿处。
  这样,算不算是被呵护着呢?
  呵护他的,是谁?
  愣愣地,门被人推了开,透着垂帘隐隐约约看见,来人端着热水,将巾子沾湿弄热后朝着床处走来,再自然也不过地掀帘而入。
  望着来人,霁风的呆愣完全发挥。
  〃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那人的声音带着哄,甜甜地好生温暖,热热的巾子覆上他的脸,轻轻柔柔地帮他擦着,好像他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没回应,回应不出来,眼前的情景太像梦境,像得让他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开口梦境会碎。
  〃再睡一会儿,午膳时我再来叫你。〃那人哄着,摸摸他的脸蛋儿,将他按回床上,丝被裹得严严实实地,怕他着凉。
  他点头,乖乖地闭上眼,不敢打碎梦境。
  半晌,他再睁眸,那人仍坐在床畔,看他的样子似乎会一直坐到他睡着为止。
  〃不想睡?饿了吗?我弄点吃的过来。〃那人又是哄着,好像他是什么万金宝贝儿,非得捧在手心不可。
  望着男人消失背景,霁风怔忡着,出神。
  杜耀曰,为什么?
  不久,杜耀曰端着一碗热粥前来。
  小心翼翼地扶起霁风倚进他怀里,粥放在床边小几上,才吹凉一匙粥,准备喂进霁风口中。
  霁风傻傻张开口含进第一匙粥,然后僵在原地。
  〃太烫了吗?〃见他神情不对,杜耀曰关切地问。
  霁风摇头,咽下那匙微烫的粥,像走咽下一个美好的梦境。
  算准他吞咽的时间,杜耀曰将第二匙吹凉的粥送到他嘴边。
  虽然奇怪杜耀曰怎么喂得如此熟练,霁风仍然乖乖吃下。粥的味道很好,有种他不知道但非常喜欢的香味。
  然后是第三匙,只是这次和先前不同,霁月吃的时候有一点绞肉子沾到嘴角,他没察觉,杜耀曰却看得十厘清楚。
  只见男人放下调羹,俯身以唇舌舔舐去残渣。
  这次霁风真的吓到了,反射性地转头逃开。
  杜耀曰因此皱起眉,感觉怀中的人和平常的霁风不一样。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之前若前一晚闹得过份了,隔天起来霁风也有过相似的情况使性子不听话,多哄哄就没事了。
  那曰从血焰门回来,时已一年有余,霁风成了孩子心性完全不掩饰喜欢他,两人很快发展成今天的关系,霁风却迟迟没清醒过来。
  说实话杜耀曰也不希望他醒来,现下已经是他倚赖霁风胜过霁风倚赖他,那样直接纯粹的感情,让他安心满足,无法放开。
  〃好嘛好嘛,乖,等你腰好一点,我带你去城外赏花放风筝,你爱大风筝我让人做十个给你。〃
  霁风瞪大眼睛,惊诧地望着杜耀曰,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喜欢大风筝。
  见他表情仍是不善,杜耀曰宠溺地叹了口气,继续割地赔款。
  〃我让总管家跟玉糖饼铺订十斤蜜果,你爱怎么吃都成,绝不骂人。〃他柔声哄骗道。
  这下霁风真的忍不住了。
  〃你……〃
  〃嗯?〃仍是宠人的声调。
  〃杜、杜大庄主为什么知道我喜欢吃糖。〃他小心翼翼,带点恭敬地问,害怕稍说错话会惹怒杜耀曰。
  但无论他如何小心,杜耀曰仍是变了脸色。
  杜耀曰仔仔细细地瞧着怀中人儿,试着找出他突然变化的原因,但怎么看答案都只有一个,这个霁风已不是像他撒娇使蛮的霁风了。
  是啊,焰子说一年多后霁风体内毒素自会清净,到时便能真正清醒,时候到了,他醒来了吧,把一年来的浓情蜜意全部忘干净。
  〃你不是一直都爱吃。〃他试着用原本的态度对待霁风。
  〃劳庄主费心了。〃霁风却很拘束。
  他左右都想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杜耀曰会对他嘘寒问暖,还喂他吃饭,哄着他说要去放风筝。
  〃你醒了啊,醒了就好。〃
  杜耀曰努力保持微笑却不太成功,带着一点点哀伤,试着把话说得像恭贺,而非悼文。
  但他没能真正忍住,把碗往小几上一放,说了有事需办一类推托的话,疾步往屋外走去。
  他小小而温暖的爱情,消失得太快。
  霁风清醒的事迅速传遍耀曰庄,不过霁风从前没和人特别交好,半昏半醒时又只腻着杜耀曰,如今毒尽清醒,竟没人来恭喜一声。
  喝完粥后,霁风仍觉得腰酸腿软,又趴着睡了一会儿,直到傍晚时分才出现下庄里。
  他觉得饿了,虽然还有一些不适,但不自己出来找东西又能如何,他的房里并没人侍候。
  只是仍旧有些迷糊的霁风完全没发现,那屋子已非一年前他居住处,而是杜耀曰的院落。
  边发呆边顺着脚步走,厨房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怎么走都不会迷路吧,可是当他回过神来,人却已进了杜耀曰的书房。
  忙碌的杜大庄主人在书房里,听到霁风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抬头,露出温柔微笑,却又想起这个霁风,已不是赖着黏着腻着他的单纯霁风,
一下子笑容僵在脸上。
  霁风左右看看,弄不懂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又见杜耀曰望着他,不说点什么好像不成,只得小小声地说:
  〃打扰了。〃
  他那里知道,过去一年多里,他无论是无聊,闷着、饿了、冷了、热了全都来书房找杜耀曰,现下人不舒服又饿,自然跑到这里来罗。
  也因为他天天腻着杜耀曰,事事都要杜耀曰亲自动手,才会没另派人侍候,反正派的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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