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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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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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如何讨要才不致令赵暄生疑?阿七思前想后——折扇之上乃肖瓒的山水墨迹,另有肖瓒赠与苏岑的落款——自己与苏岑二人既是担了虚名,索性将那金链一并推到他身上,只说他赠的便是。
  阿七打定主意,随手敛着自己的各色物事,忽而却记起昨晚提及媚九,赵暄便知自己在绣红阁选了芍药,因紧接着便被他问及愿认苏岑为兄抑或认隋远为父,自己竟再未深想。如今回头想想当日的情形,思绪渐沉——
  先时虽是有惊无险,而媚九等人行事狠绝,却也可见一斑。绣红阁与赵暄究竟有无关联?再则,即便赵暄脱了干系,与宁王可有关联?宣王败落一事,其因几分归于衍帝,几分归于宁王?而鹬蚌相争,其后又有多少渔翁?
  。。。。。。晨风渐起,阿七穿过如水般随风轻漾的华美纱幔,缓缓走到东侧边厅,向书案前坐下。玉罗与篆儿不明所以,便也跟着过东厅来,却见阿七手中执了一本旧书帖,怔怔走神。
  玉罗轻笑道:“这是殿下临过的帖子,倒有好些年不曾翻过了。”
  阿七闻言只是笑笑,眼中看的却是书面上昨日自己印下的“砚圆墨方”——程墨方的古砚之上也刻有“砚圆墨方”,难道世上竟有一式一样的两枚闲章?赵暄安置玉娘,只是仰慕她的瑟艺?若北去祁地之前,赵暄当真不问世事,这其间诸多巧合,又作何解?
  记得当日得了师傅应允,将将离了津州,真如**出笼一般,总觉得凭着自己几分聪明,只要有意探听,这世间便没有何事能瞒得过自己的眼睛。彼时心气高傲,连皇座上的衍帝也不放在眼中——一国之主又能如何?怎及我阿七洞悉世事?
  谁料如今,心中一团迷雾,愈结愈深,竟再也理不出个头绪。
  阿七郁郁伏在案边,一时惶惑,一时又似宽解,渐渐的双目便有些发沉,暗骂自己愈发没有出息,只觉不过阖眼养了一会儿神,其间有人过来替自己披衣,隐约听到房中有女子轻笑:“公子将将梳洗妥当,转眼工夫又睡着了。奴婢未敢惊动——”
  阿七辨不清自己是睡是醒,心下有些着急,无奈双眼却是睁不开。恍惚间仿佛被人抱起,稍后又被轻轻放下。面上抚过温热的气息,而身下衾被绵软,阿七只觉自己好似陷进蛛网的飞虫,翅子被蛛丝粘住,愈陷愈深,无力挣脱。。。。。。
  

十五 九霄净月照瑶琴(3)
更新时间2012…5…16 22:37:21  字数:1373

 一阖眼倒过去快两个时辰,醒来天色已然不早。近在咫尺的面孔,分明一双凤目,此时眼梢带着戏谑,笑得好似一头狐狸。
  阿七微微眯起眼——可有谁家姑娘经得起这男子的潋滟眸光?
  而她阿七却不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姑娘——此时贴身上前,指尖自他脸侧轻轻抚过下颌,流连片刻,直待他眼底笑意淡了几分,方低声对他笑道:“不如你带我去吧——”
  暄淡淡将她瞅着,似是等着下文。
  只见阿七笑容甜软,“我行囊中少了好些东西——”
  暄仍不接话。
  “别的倒还罢了,内中有根赤金链子,你快些还我。”阿七接着说道,“我愿认苏将军为义兄,那链子,只当他送我的陪嫁。”
  暄终是冷冷睨她一眼,起身唤了玉罗进来,低声吩咐道:“将方才让你备下的东西取来。”
  玉罗便向外间取回一只巴掌大的乌木匣子交与赵暄。
  阿七在一旁呆呆瞅着,却见他抬手将木匣丢在自己怀中,面上亦无甚表情,“自己看吧。”
  阿七心中惴惴,打开看时,匣内丝绒之上,正是暮锦交与自己的链子,不料却有一对,式样相同。不禁语塞:“这——”
  暄冷声道:“玉夫人曾将一条链子作为信物,托我暗中寻访一人——那人是谁,想必你也明白。”
  “。。。。。。玉夫人。。。。。。”阿七喃喃道,“玉娘竟是。。。。。。”回头再看暄时,他却径自掀起帘帐,起身出去。
  当日在陵溪,阿七猫在程家两日,偷听苏琴与暮锦闲谈,言语间分明道出暮锦是宣王正妻大元氏之女,而如今这玉夫人,与暮锦难道仅有师徒之谊?
  阿七满腹疑惑,也懒怠掩饰,怔怔然过正厅来。抬头却见暄立在东厅书案跟前,将一封刚写好的拜帖封起,递与篆儿,“让周进即刻送至苏将军府上。”
  阿七闻言,只觉眉心一跳,走上前去讷讷道:“我并非有意瞒你——”
  暄淡淡瞥她一眼,“言下之意,你全是无心了?”
  阿七将心一横,低声问道:“你为何收留玉娘?”
  “若我说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你可肯信?”暄低声说道,言语间带了几不可察的一丝颓然。
  “即便我肯信,世人却不肯。”阿七将眼望着暄手边的犀角闲章,“赵绫菲虽恨透了陈书禾,但她恐怕不知,单单一个陈书禾,岂能如此轻易便扳倒宣王——”
  “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暄冷冷打断阿七,并未抬眼看她。
  阿七胸口一阵发紧,却仍是冷下心肠,接着说道:“旁人只道陈大人乃肖宰辅门下高徒;却鲜有人知,陈书禾十三岁离家游历,一度风尘困顿;彼时宁王于他,正可谓知遇之恩。”
  只见那赵暄眉头愈发颦起,阿七偏偏要将话说完:“衍帝未必不知其间巨细,先时命陈书禾着手查办宣王,实则却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够了——”暄低声斥道,显见是竭力压制怒气。
  阿七心知自己此番当真惹恼了他——这怒意与祁地迎亲当日,面对自己偎在苏岑胸口痛哭之时,另有不同。
  只听他咬牙说道:“——此事与我父王,亦无半分干系!”
  阿七只觉心口抽痛,暗恨自己为何不能闭嘴:“果真如此么?那陈书禾对绫菲用情不可谓不深,到头来却又如何?偏偏是你,一时心软救下了赵绫菲,还敢将玉娘留在府中!你说兔死狐悲,我岂会不信!”阿七说道此处,猛然顿住,面上血色尽失,而心中暗悔不迭——自己临行前将暮锦安顿在绮桐馆,日后如何逃得过程远砚的眼去!当真是大大的不妥!
  而此时赵暄转过身来,面色亦有些苍白,眸中难辨悲喜,“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七心神已乱,唯有颤声道:“我是怕你。。。。。。怕你。。。。。。”双唇几次开合,喉中哽咽,终是难以说出,泪先滚了下来。接着眼前一暗,却是被赵暄拥在胸前,又听他在头顶低低叹道:“蠢材——”
  

十六 九霄净月照瑶琴(4)
更新时间2012…5…19 0:41:54  字数:1387

 阿七听他如此一叹,心中大恸,泪更是难以收住——若当真如他所言,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倒也好了!
  一面哭,一面按捺不住微微发颤——忽而回想起被自己打发出缣缃苑的嫄儿,当日便是这样且哭且抖,自己还暗自鄙薄过此女的哭相——如今自觉丢脸得很。
  直待赵暄收紧双臂,阿七方觉得好些,索性大哭一场——好容易哭得乏了,自己觉得无甚意思,才讪讪作罢。微微挪开脸颊,只见赵暄前襟处湿了恁大一片。
  “果真能哭。初见你那晚,你便哭得我头疼——”暄低声笑着,见那阿七双目红肿,满面疑惑,便接着对她说道,“也难怪,你怎会记得。”
  阿七吸了吸鼻子,“你说玉镜那晚?休要骗我——”
  “不曾骗你。我问你身世来历,你只说了陵溪与津州,再要问你什么,你断不肯多说,还哭得人事不省。”
  阿七一怔,未料及当日竟有痛哭一事。
  ——前朝藩王割据,曾有异姓王侯无视国法,私设刑罚,搜罗异士施祝由作刑讯之用。原本白绶安最忌弟子沉溺秘闻禁术,阿七不学无术,偏偏醉心于此。先时无意间听闻亓修泽曾以祝由施治病患,可使其心气平复,因而便知玉镜湖上,赵暄亦是以此安抚自己。
  而倘若施者念力不足,或受者心志坚忍,施术法强行问讯,受者便会神识迷乱,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心智全失,再难醒转。
  当日阿七便是如此,故而暄即刻收手,不忍再问。
  “这久已失传的秘术,是何人教你的?”明知他不会如实相告,阿七仍是低声问道。
  不料只听他口中轻吐出两个字:“姬堃。”
  “姬堃已避世十数年之久,”阿七压下暗涌的心绪,冷声道,“莫非你尚在襁褓之中,便跟他修习术法了么?”
  只见暄极淡的笑了一笑。阿七便也不再深问。
  此时蕙采与小环已在中厅布下几色粥菜。暄丢开手中的书帖,拉了阿七过去。
  说来这倒是二人初次一道坐在桌前用饭——先时在祁地,食宿一概从简;回到京中大半月,亦是阿七独自宿在后苑——相向而坐,阿七将匙子搅着手中的清粥,一双眼只管盯着菜碟,心中却暗恨——这厮即便捧只粥碗端坐,看着竟也十分养眼,若到街市口如此坐着,岂不是讨的饭也比别的乞丐多些?
  只可惜,将一碗粥也端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不久后便要与别的女子一同坐在这桌边——阿七悻悻想着,自己离开之际,能否有机缘见到潘肖二女?
  而暄亦是眸光浅淡,若有所思。阿七不禁问道:“你又在算计何事?”
  暄看似倒有几分无奈,扫她一眼,顿了顿方道:“整宿未睡,回来稍稍阖眼又被你哭闹一番,如今正是头昏脑胀,哪还有心力算计?”
  阿七想起先前他并未与自己一同回来,待要问他今夜究竟去了何处,想想终又作罢。
  这厢因他分神,那厢又因暮锦一事忧心,思来想去,只怕少不得再回陵溪一趟,将暮锦安置妥当了才好。
  直待随赵暄出来侧门,阿七仍有些心不在焉,面上亦不加掩饰。抬眼便见季长领了几名侍卫,早备下马匹候着。
  见暄与阿七皆是木着一张脸,季长便有些不解,却也不能多问,当下自一名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先牵至赵暄跟前。
  阿七将眼一望,只觉那马有几分眼熟,口中便低低唤道:“乌骊?”
  马匹听到低唤,耳梢微转,将头凑向阿七跟前。再一打量,果然便是幼箴随自己北上之时所骑的乌骊。
  回想雁鸣之别,若当初不曾暗夜离开乌末,今时今日又是何等情形?阿七暗自轻叹,抬手抚了抚乌骊的脖颈,扳鞍跃上马背,手中并未执鞭,亦不理会旁人,抖缰便走。
  有了先时的教训,众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望了望暄的脸色,立时便有四名侍卫策马跟上。
  暄骑上原本为她备下的深鬃栗马,遥遥将她望着,竟有片刻失神——一年之期,自己究竟可得几分胜算?
  

十七 九霄净月照瑶琴(5)
更新时间2012…5…21 2:41:18  字数:1390

 一路却也平顺。待出得城来,放眼碧树成荫,绕城便是一脉籍水;踏马顺水而行,不时可见水面之上,三五落花浮浮沉沉,花瓣白如初雪——正是那上陵桐花。
  暄跟在阿七身侧,与她错开半个马身,此时只听她细细叹道:“京洛梅香飘零尽,千红不及上陵雪——世间果然有这般君王么?”
  阿七一面说着,回望一眼赵暄,见他凝神不语,只当他不曾听清,便自顾自轻笑道:“是了,难怪后人多称他公子恪,他的帝号反倒极少被提及——这样的男子,如何做得帝王?”
  葬于上陵花树之下的年轻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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