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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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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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常欢溜溜达达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彻了。
  也不知怎的,一推门正瞧见那个在灯烛下执卷眉目淡然的温浮祝时,心下原本泛起的那丁点烦闷又顿时烟消云散。
  老温好像就一直是个这样淡然的人,淡然到万事虽过于心,却皆不留情。
  所以谢常欢也一直担忧,担忧着……温浮祝不过是放空自己休息一下的这段岁时里偶然逢了这么好玩的一个自己,尔后,他该回哪里,又回了哪儿去。
  毕竟这人是个『四大皆空毫无弱点』的人。
  温浮祝总说怕自己是一尾鱼,一甩尾巴鱼入大海之后自己有万千颗水滴还可相共存活,可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相濡以沫的,便只有你一个罢了?
  「不是叫你别走远吗?怎么还回来的这么晚。」温浮祝放下书卷,替他满了一盏茶。
  若是他没走远,那么江墨出房门的第一瞬间谢常欢这个高手便也应该会发现,然后就会回来了,怎么会又在外面晃悠了那么久才回呢。
  谢常欢原本想交代他去干嘛了,结果一坐过来伸直了胳膊老实巴交的等温浮祝满上这杯茶才愣住了,瞧了眼干净的桌面,他诧异,「该不会那虫子全叫他吃了吧?」
  「怎么会,」温浮祝有点想笑,他们都不敢随便入腹的东西他怎么会拿江墨去试,又觉得谢常欢能浮出这种想法来也是奇怪,面上却不就此多过纠缠,「你呢?去哪儿了?」
  谢常欢摸了摸下巴,又抓耳挠腮的盯了温浮祝一会儿,这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张皱皱巴巴的茅纸来。
  温浮祝愣了愣,一扫眼瞧见上面不知道拿甚么勾勒出的地形便已明了,「你找到火药藏的地方了?」
  「不知道是不是火药,面上摆着的是烟花的地方我全都标出来了。摸了一遍这里地形。」
  这人怎么还纠着这里是烟花盛产地而不是火药藏匿处?
  温浮祝一时懒得同他纠缠这个说法,接过后快速看了几遍,便准备出门去找江墨。
  「他是谁啊。」
  谢常欢细心的替温浮祝叠了叠这张纸,一边推给他,一边问出了口。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温浮祝顿了顿,又道,「我也就那么一个朋友而已。」
  苏衍是学生,夫子是老师,所以都不叫『朋友』,至于顾生……温浮祝压根没有把他接纳入自己圈子的意思。
  「你也有朋友啊。」
  「瞧见我有朋友很惊讶?」
  「瞧见你朋友要揪查是火药还是烟花还是甚么其他的事比较惊讶。他干甚么的管这么宽啊。」
  「常欢,你信不信我?」
  「……我怎么会不信你。」谢常欢索性趴回了桌子上,天知道他为了邀这个功有多累啊,简直把这辈子轻功耗到了一种极致状态,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会不会被人发现,晚上又没怎么吃饱,眼下只想赶紧回来找个地方睡一觉,休息休息,可偏偏温浮祝又……罢了,自己刚才就不应该问出口的。
  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污如草芥,又甚么可比的?
  「信我的话,就宽容我几日,我把我过去的事和这个朋友的事,以后好好同你说一下。」
  这个几日,大概是几十日——反正他们也快到目的地了,进入那个地方,把东西拿走了交给雇主手上,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那么,温浮祝的任务就要开始了,强的也好别的也好,总之正如江墨那句歪打正着,先把这人绑回去再说,实在不行……让顾生下毒毒失忆他。
  无论怎样都好。
  尤其是今天这事一发生,温浮祝才感到从心底漫出的些许无力——他在那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排斥了谢常欢,而是恨不得江墨在自己身边的。能有这个想法,那是因为江墨跟自己的出发点一样——都是为隗昇为苏衍谋事的。如若这么来想,谢常欢到时候接受了自己的职位还好,接受不了,直接下毒,毒失忆,然后重新培养。
  ——谢常欢,我们着实半斤八两,你是个下三滥,而我对于我所执求的东西,也不比你高洁到哪儿去。
  ——哪怕到时候心怀有愧,我也绝不想让你死,或者……让你离开我。
  温浮祝忽又笑了笑,慢慢俯下身凑近他,伸手轻轻抚摸上他脸颊,「你辛苦了。」
  音色太暖,眼中盛情太多,如水般静旋漫绕,刹那便呛灭了他所有感官。谢常欢眨了眨眼,也咧着嘴笑了笑,尔后不由自主的直起腰板来吻上他的唇角。
  温浮祝只是略微蹭了蹭就当先偏开了头,「我先去送东西。」
  谢常欢刚准备揽上他腰的手一顿,从空中慢慢无力的垂回身边,他尽量表情平静的盯着窗户,不去回头,声音中一二分戏谑之意,「老温,你不怕是假的么?」
  一股冷寒忽然从心底陡升。
  浑身血液也好似凝固在门边这一刻。
  「老温……」谢常欢又软塌塌的趴回了桌上,「我们今夜先熄灯睡吧,且让你朋友做一夜无用功——他是不是今夜也要查探这里到底是甚么?明日他有了他自己的思量,再把我探查到的拿去和他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越说越苦涩,谢常欢咽下一口愤懑之气,这才又开口,「毕竟我可担不起一不小心害死他的责任。图是我探查的不假,但我也不敢保全都是真。」
  也是啊,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如若真害了江墨……
  温浮祝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茫然。
  刚才为甚么想也没想的便打算去找江墨了,是因为想快点带谢常欢离开这里,是因为想让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还是……
  「他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谢常欢也不知怎了,越累还偏偏话越多,声音也一句比一句嘶哑,「若我打个不吉利的比方,今夜你拿着我的图去找了他,他也信了这图上的分布,尔后,他又不小心因此死了。你会不会杀了我来报仇?」
  「你在瞎想些甚么?」
  温浮祝起初刚听到这个比方是有点气的,一是气谢常欢没事找事,二是气这个情景——江墨和自己若是分散在不同处,两厢死了那便死了罢,如若他温浮祝在的地方江墨也在,那他俩必定战无不克。
  这是多年来的一种信念。
  并不是因为所向披靡的久了——而是这种一场场一战战赢下来的信念,已经让他俩越来越坚定彼此的磨合度。
  不会的,永远也不会有那天——有他江墨在的地方,温浮祝就不会死;同理,有他温浮祝在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万物皆可利用,怎么又会保不住一个江墨?
  可常欢说的又没错。
  忽然多了一个可以控制自己『心』、『欲』的外在因素呢?
  一时便觉手上纸团似有千斤重,累的他手腕子再也拖不起这思虑——谢常欢问的着实巧妙,也着实问住他了。
  会?还是不会?
  「这跟你又有甚么关系?」温浮祝拼命理回三分清明,他觉得他一入这谷里头时就有点不清明了,「你给了我,到底是我去给了他,如若你这问题真成立,那么我该杀了我自己来谢罪,同你无关。」
  「可你若没信我,自然就不会连累他了。」
  「常欢……」温浮祝这边想安慰他稳他心神的话头还未起,便又瞧见他挺直了身板,目光坚毅的回过头来,似有暗火陡燃。
  他听得他认认真真的问,「老温,不如我这么问吧,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男人,你会不会替他杀了我?」
  「为甚么想这么问?」温浮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但是这图纸怎么想都是不能先给江墨的,明儿早上要是瞧见了还可以如谢常欢所言那般核对一下,故而此刻慢踱回来坐到了他身边,不用劳他那么怒目圆瞪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还须得回着头这么费劲。
  「就是想这么问!」
  温浮祝真笑了,忍不住将炸了毛的谢常欢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你瞧,你终于体会到我的难处了吧。当初瞧见你和十三寻那么要好的时候,你当我心底没担心过?」
  「可我领你见他了!还大大方方的介绍给你了!」
  我这不是暂时不能领你见吗!如若最后你能理解,不毒失忆你或者直接毒傻你,让你仍能这么有趣不是更皆大欢喜么?
  「那你还有个忽然蹿出来的徒弟呢。」
  「你便没有么?」
  「我自是没有。」温浮祝继续轻声笑,他有的是学生,可不是徒弟,所以这个问题他确实没答错,虽然故意拆分了意思,但那也要怪谢常欢自己没问好问题。
  「好了好了,你别紧张那个人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你所想的那般苟且关系。常欢,你说了你要信我的,不是么?」
  「嗯,信你。」谢常欢垂下眼,有点没有神采。
  「我是之前有些事没同你讲清,」温浮祝轻吸了一口气,大抵是看这么没精神的谢常欢自己也有点不忍心,遂安慰道,「等着我把这火药的事弄清楚,之后再陪你完成好任务,到时候咱俩身上都没甚么负担和责任了,我们再一起理一理这事成吗?」
  「嗯,听你的。」
  温浮祝瞧着谢常欢似乎也是累极了,索性一使力气打横抱起了他,便准备将他往床上送,这般自己抱抱他之类的,也能是让他心情好些的吧?
  可心下却又不知想到了甚么别的,温浮祝忽然又觉得这,这种感觉突又像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了,不知怎的,大概是江墨突然『杀』出来这一举,才让温浮祝觉得,自己竟然怕这样过劳过重的负担,而此时此刻,他除了想要呆在江墨身边,同这个从小故交好好絮叨分析一下一切可能,求个心安外,便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谢常欢。
  可瞧着这人现在的模样,他又偏偏脱身不得。
  谢常欢现在也是累的很,懒得动弹索性就软软的窝在温浮祝怀里,可到底是个大男人的身量,等着温浮祝走到床边之后才恨不得暗自咬碎一口银牙——床是在上面的!下面是架空的啊!
  他现在要继续装一个瘸子,还怎么将谢常欢抱上去?
  索性扔上去好了……
  一手刚托到屁股的位置,未及使力便察觉到谢常欢有要动的意向,温浮祝下意识卸力,只以为他明白过来了,会自己上去,可到了才发现这人是想自己上去不假,顺道抓了自己衣领,将自己连拖带拽的也扑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这屋子里是有两架床的,头对着头,也就是说这每一个床的长宽差不多只能是一个成年人的身量,他俩、尤其还他俩都是大老爷们,完全塞不开。
  温浮祝想了想,瞧着谢常欢的模样是懒得动了,便打算摸到床头那边,自己凌空爬到另一架床上,刚想走又被他揽住了腰,恶狠狠一使气力将自己往下拉趴了。
  谢常欢将头埋进他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老温,陪我会儿吧。」
  温浮祝无奈,自己难道像是个能趁他睡熟了扔下他跑的模样么?
  这大热的天,塞得连翻个身都不易就算了,这人还得紧紧贴着自己。
  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温浮祝淡声问,「我重不重?」
  自己现下不能同他肩并肩平躺着,连背对背靠着也塞不下,只能这么上下贴着,跟烙饼似的。
  「重,好重。」
  谢常欢连发音都是闷闷的。
  温浮祝双手在他身侧撑开了,减少点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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