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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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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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会、兰。河、洮等处都元帅郭虾蟆。”毕资伦说道:“我离开北方有一段时间了,这郭虾蟆是近年新起的名将么?”
    郭虾蟆在西北名声鹊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本是会州的土著,和兄长一起作为地方豪强出仕金国。在和西夏的战争里郭氏兄弟屡次立下功劳,后来长兄战死,郭虾蟆自领一军,和西夏、蒙古勉力周旋,一直晋升到会、兰、河、洮都元帅,知凤翔府事,坚守会州。
    秦武说道:“只听说会州郭元帅箭术了得,能在百步之外,射人肋下,百发百中。这等勇将镇守会州,蒙古人一时半刻也拿他没辙的。”
    毕资伦恨恨的说道:“只可惜汪世显这厮辜负皇恩,竟然先攻破巩州,杀害了粘葛元帅,又投降了蒙古,不然陕甘一地还可以有所作为。”
    “正是如此。”秦武摇头说道:“要是汪世显还没有投降,还可以和会州互为犄角,遥望声援。今汪世显已经投降,必然率领临洮兵马,并力为蒙古人攻打会州。郭虾蟆纵然再骁勇,也已经是汪洋下的一只孤舟了。我想就在这个秋天应该就是他的末日了。”
    毕资伦坚定的说道:”此等国家忠臣良将,绝不可以让他就这么死了。”
    “你打算怎么办?”秦武问道:“甘陕距离襄阳有千里之远,中间又有关隘阻隔。你打算就这么带着几千人去会州助战么?”

第三十七回 天子有意问嫖姚(1)
    “别说助战了,这几千人马连商洛山都过不去,就算侥幸过了商洛,马上就遇到巩昌府汪世显的上万精锐。”毕资伦恨恨的说道:“现在我确实无法可施,只有先去寻求郑云鸣的协助。”
    秦武笑了起来:“你真把郑云鸣当成神仙了么,千里之外,关山重重,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白翊杰摇着白色的羽毛扇,一副笃定的模样。
    郑云鸣凑近了他低声说道:“军师,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好随便应承吧。”
    白翊杰把白羽扇一横,说道:“此事都统就不要插手了。”
    他对毕资伦说道:“此事并非公事,先生这一趟并非为了大宋,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交情。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人情,先生要拿什么偿还?”
    毕资伦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所持的立场跟郑云鸣和白翊杰有着微妙的差别。如果是秦武或者王登出言求恳,郑云鸣一定满口应承。但自己要请求这件事情,就一定要给白翊杰报酬。
    他握了握在桌面下的拳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兴定二年,也就是南朝嘉定十年的时候,大金派左副元帅仆散安贞领军南征,我亦在军中,大军一路攻破了许多州县。一直到攻破蕲州,缴获南朝钱粮珍宝不计其数。但是大军返回的时候,被宋兵设计,在淮河南岸折损了许多人马。仆散元帅恐怕宋军乘胜来攻,本军尽力血战得来的许多虏获反而被敌人轻松夺了回去。于是下令将这批金银珠宝埋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全军撤退。”
    “于是这就是你开出的条件?”白翊杰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鼻孔中发出一样:“我等有郑都统在此,难道还能缺了钱花?”
    郑云鸣扭过头来望了白翊杰一眼。钱多的不愁用,他还真说得出口。目下荆鄂都统司的府库中只有不到五十万缗的积存了。看起来好像是还能支撑一阵,实则各种项目如同饥渴的野兽一样狼吞虎咽着荆鄂军的积蓄。使得郑云鸣不得不小心计划着开支。他又在小赵制置使面前力主加强地方防务,建立官民一体的整体防御架构,这个时候不好再向地方上多做索取。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如果能收到这么一笔意外之财可谓是天上落下来的惊喜。
    但白翊杰好像毫不体恤郑云鸣越来越瘪的荷包,只是微笑道:“光凭这一点金银是买不动我的人的。”
    毕资伦双目圆睁,握紧了拳头好像要发作一样,呆坐了半晌,才咬着牙关说道:“你待要怎样?”
    白翊杰慢慢的说道:“我听说蒙古人为了南征方便,在徐州开设了战马监,养殖的可供骑乘的良马有三万匹之多。先生可知道这个事情么?”
    毕资伦没好气的答道:“知道又如何?蒙古人既不相信汉人,也不相信女真人和别的人,马监都是漠北来的人掌管,旁人一根针也插不进去的。”
    “但徐州城外驻扎有很多军队,其中不少原是先生的旧部。”白翊杰淡淡的说道:“只要先生能协助我取了这三万良驹,我自然答允会州救援之事。”
    毕资伦恨恨的说道:“联络旧部,部署计划,总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敌人旦夕就要破会州,时间怎么能来得及?”
    白翊杰见他说的认真,也放下了羽扇,正色说道:“欲行此计,当然不是马上实行。现在两淮也在紧张的准备防秋,抽调不出需要的人手。我只要先生一句话,然后等到明年春夏有空闲的时候,联络两淮方面,准备大举。”
    他微笑着说道:“以先生高义,难道还能说话不算不成?”
    毕资伦哼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话说在前头,会州正当蒙古人兵锋之前,是蒙古人亟欲拔除的心腹大患。入秋之后,驻扎在兰州的蒙古军主力必定会倾巢而出,全力攻击会州。我等只是凡夫俗子,又不是真的肋生双翅,能飞进会州城将人救出。能救得便是功德,若救不出来,先生也不要责怪。”
    “但求尽人力而已,成败系于天命,岂能强求完美?”毕资伦这几句话说的很是凄凉,社稷已经倾颓,要从一片废墟中重新建起国家,本就是一件希望极为渺茫的事情。成败的确需要上天给予一点运气。
    毕资伦告辞的时候,白翊杰居然破天荒的亲自送到了衙门口,对于自重身份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态度。
    “无论成与不成,吾辈当全力以赴。”白翊杰说道:“希望目前还托身在我国的参军和各位北军将士,也能对皇帝的命令全力以赴。”
    毕资伦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顾自离去。
    “郭虾蟆自然值得钦佩。”白翊杰回到偏厅的时候郑云鸣已经取出了甘陕一带的地形图挂在架上,用心研判起来:“但毕竟是金国的大将,让宋先生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前去搭救,未免得不偿失。”
    “一切以宋义长在前方的自行判断为准。”白翊杰简单的回答:“在北方的隐蔽战线与在这里不同,不能强求要求某项任务一定要完成。一切以当事人的自我决定为基础,因为只有我们能掌握到的北方情报只是皮毛,只有在实地的细作自身才有这个条件来判断,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危险的。但如果条件允许,我倒真的希望义长能在会州闹出点动静来。如果由着蒙古人顺利攻下会州,那蜀口方面面临的压力就太大了。”
    郑云鸣默默的点着头,他明白郭虾蟆和蜀口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有郭虾蟆在会州坚持着,蒙古人就如同芒刺在背,不可能投入全部精力到南线的蜀口攻略上。就是这样,去年他们在进攻四川的方向也取得了很大进展,袭破了好几个边地州郡。将蜀口外围进一步的加以残破。若是他们当真轻松取下会州,则十数万军马长驱直入,不是蜀口区区两三万老弱残兵可以阻挡住的。
    他不禁想起离开临安之前在御宴上和天子的对话。如果这些话能够对天子稍有一些提醒作用就好了。
    但转念他就为自己的幼稚笑了起来,尚未踏上仕途的毛头小子对国家大事的议论,别说是当今天子,就算是现在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谈论起来,自己作为京湖有实力的大将也未必买账。
    更何况四川路是大宋当前的领土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南渡以来,朝廷面临着来自京湖和两淮的巨大压力,没有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照顾到四川地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四川路都处在自生自灭的状况下。
    早在绍兴年间,有大臣对高宗参奏,弹劾吴玠和吴璘兄弟盘踞西陲,对朝廷的令旨不闻不问。高宗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四川的特殊情况,对此只是一笑置之而已。
    但不能一笑置之的是四川的藩镇化趋势,这种趋势随着南渡之后国家安定下来,便显得特别显眼。以至于四川安抚大使吴曦心怀二志,企图叛变宋朝投顺金国。
    吴曦叛乱平定后,四川路藩镇化的态势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不论是较为忠诚的安抚使安丙,还是当下较为**的安抚使赵彦呐,每一任四川路的帅臣有意无意的都存在着抵制朝廷令旨的情形。这是由于四川路独特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的。
    即便是皇帝亲自下令让四川安抚使赵彦呐预先撤退成都府的民众,多半他也只是当做政事堂的大员们不明前方情势的随口乱命而不会遵守吧。
    远在临安皇城中的皇帝,对四川的情形又是如何判断的呢?
    郑云鸣不无恶意的猜测着,可能这位端平天子,根本就没有将四川的危险形势放在心上。他太痴迷于二吴在秦巴峻岭中创下的功绩,以至于将秦巴天险当成了万能的守护神。
    估计福宁宫中的圣主目前更加操心的应该是朝廷内部的事情。郑云鸣望着天上卷起的云边。天气马上要变坏了,可是很多人还懵懂不觉。
    “也罢,攘外必先安内嘛。”
    若说皇帝只是忙于处理内部的政治纷争,而对边地的形势不闻不问。那绝对是冤枉了这位自史弥远病逝后就倍加勤勉的赵官家。
    就在上午,在朝会之后他还特别留下了最近病体稍微康复一些的魏了翁,要他将京湖一带的情势以及魏了翁上奏的十条改进意见详细跟他当面论述一遍呢。
    “京湖的形势,就现在来说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危险。”魏了翁在家中休养了许久,说话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他的心思依然悬在千里之外的京湖。
    “蒙古人的骑兵比之金贼更强悍了十倍,以前金人攻略不到的地区,这一次也遭到了蒙古兵的扫荡。”他不无担忧的说道:“而边区军队的软弱无力,这一次表现的更加明显了。除了几个御前都统司驻扎的重镇之外,其他州郡的军队基本不敢出城和敌人进行野战,好一点的能够婴城固守,意志不坚定的就开城投降。”

第三十七回 天子有意问嫖姚(2)
    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不是郑清之家的老二么?听说他带着一帮临时招募的民兵打的很不错。”
    “陛下,郑云鸣在沙市也不过是守御而已。不过他以这等年纪,指挥大军和强敌进行如此周旋,实在是开国以来少见的年轻将才。但宝剑锋自磨砺出,还望陛下不要给予他太多恩宠,让他放在荆襄之地慢慢成长就好。”
    “朕能容他慢慢成长,只怕胡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皇帝垂手而坐,神色仿佛是在谈论某位翰林学士或是馆阁待诏:“等今年秋天,胡人必定还会大举入寇。郑云鸣守备襄阳,关系重大,倘若因为年轻识浅误了大事,悔之何及?”
    魏了翁听出了皇帝话中的意味,始终还是觉得郑云鸣年幼,经验不足,不能放心他带兵镇守。
    “陛下也是面见过此子的,我认为这孩子虽然年少成名,处事却是沉稳老成,就算是领兵十年的宿将,临机之时也未必能有他的那份冷静。”他慢慢说道:“而且郑云鸣当下在襄阳有了一定的威望,所部实则是京湖有力的精兵之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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