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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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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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郑云鸣身边的白翊杰笑了起来,他对郑云鸣说道:“原来如此,这样吧,我看三百两银子确实不够纯父花销的,大将可以再给纯父五百两白银继续去青楼酒肆胡闹。”
    郑云鸣毫不犹豫的大笔一挥,又支出去五百两银子。而杨掞一言不发的将这些银子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转身徜徉在襄阳的酒楼柳巷中。
    也正因为他的工作,郑云鸣得以知道了许多原本非常机密的事情,既有敌人的,也有友军的。对荆鄂军的备战构成了极大的助力。
    宋朝的往年的谍报制度就是如此,朝廷有朝廷的情报搜集习惯,各个大将有各个大将的眼线,甚至统制、统领和正将也都有自己的间谍网络。
    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样放羊式的情报工作固然简单直接,建立网络方便。但也效率低下,目标不明确,甚至会出现泄露重要情报的事情。
    白翊杰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上任参议官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了一名专门处理情报分析工作的干办仪仗公事,接着给都统司整治仪仗的名义,专门负责汇总处理从各个渠道得来的情报,将其整理成简明扼要、但是条理明晰的报告,每日交给郑云鸣调阅。
    在设置了处理情报的机关之后,白翊杰有条不紊的开始建立各种短期和长期的情报网。和郑云鸣着力建立军方的野战侦察体系不同,他将侦察敌情的重点放在地方的保甲和义勇身上,以往常常出现地方义勇主动给官军递送消息的事情,但都是地方百姓自告奋勇的举动,白翊杰配合在两湖加强的保甲制度,规定了每个甲都要配备一名给本地驻军递送消息的快脚。并且在平时的巡逻和战斗中尽力搜集关于敌人的情报。
    为了增强地方上搜集情报的能力,他还特别将里正甲长等召集到襄阳,由荆鄂军中的人员为他们进行基础情报知识的培训。
    荆湖地区的人民,因为是大宋边区的缘故,长久以来一直与兵火为伴,锻炼出来刚强勇敢的性格,现在仅仅是刘廷美、曹文琦等几个大户,每个都能在地方上召集起上万的民兵,而且这些地方武装灵活机动,搜集情报的办法也是五花八门,比起官方的侦查别有一番厉害之处。白翊杰将这些情报源头笼入都统司帐下统一管理,也标志着荆鄂军开始有别于其他军队的独特情报搜集风格的确立。
    四月中旬的时候,一个游方道士要求面见荆鄂都统司参议白翊杰,道士看见白翊杰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交给了白翊杰一柄拂尘,转身飘然离去。
    事后白翊杰仔细的检查这柄拂尘,拂尘的柄内中空,里面藏着宋义长用蝇头小楷写就的一封密信。
    信的开头处写道:“翊杰吾兄钧鉴”,后面大段文字阐述了蒙古帝国的强大,军队武力的昌盛,以及忽必烈如何贤明纳谏,从善如流,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劝白翊杰暗中通好蒙古,为蒙古人传递消息,在适当的时候接应蒙古人进入襄阳。
    白翊杰仔细的读着信中的内容,时不时的皱眉思索,又时不时的轻声念诵,一直读到末尾处,才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他仔细的烧掉了书信,又默默的想了一会,定下了将网络伸展向北面陌生国度的计划。
    随后在蒙古人再度南下前的几个月中,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偷越过两国边境,来到蒙古人治理的地区。
    他们有的是前来投拜的书生,有的是四方云游的和尚道士,有的是冒死和北方进行贸易的奸商。总而言之,都是有所求而来的南朝人。
    蒙古的守将们对这些人物是非常欢迎的,因为他们带来的是北边最需要的南朝情报。从他们的描述中蒙古人第一次知道了竹将军是由土龙军郑云鸣发明,而其他军队装备的并不多,也知道了其实襄阳叛乱差一点点就会成功,如果不是郑云鸣在半路上杀了出来。他们也知道了声名不亚于赵范的名将赵葵成为了制置使,并且完成了京湖的军队调防事务。
    他们对所有提供情报的南朝人都不吝重赏,并且鼓励他们将来带更多的情报回来。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则是,这些投奔人的背后都只能追踪到一个源头,就是荆鄂副都统司。
    在南北之间,一张情报交通网络正在慢慢成型。

第三十四回 惟愿君心如皎月(2)
    03…20
    除此之外,白翊杰在制置使司官员的协助下又重新整理了荆湖反间谍系统,将石文虎等地方上爱国的义士也囊括进来,并且重新整顿了各个军的保密制度。
    埋伏在京湖地方的蒙古间谍头目胡狼在给大汗的奏报中曾经这样说道:“进入四月以来,南朝的搜查突然转向缜密,我等耳目陆续被南朝缉捕者十余人,几乎不能有效的展开行动。推较其中的缘由,应该是荆鄂副都统司改革了侦破细作的办法,这中间必然有厉害的人物在运作整个事情。”
    荆鄂都统司的四五月虽然忙碌却并不缺少喜悦,五月二日都统司参议白翊杰和前来襄阳府归顺、被封为保捷民兵统领的魏祖圭的大女儿成就大婚。
    荆鄂都统司大小将校、幕僚全都到场祝贺,甚至制置使赵葵也派人送来贺礼,赵葵一方面是照顾到郑都统的颜面,一方面也是刻意结纳在北方已经有名的战将魏祖圭。站在制置使司的立场上,使用北方忠义军马的热情从未消减过。
    婚礼上热闹非凡,唯一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是荆鄂副都统郑云鸣本人,当白翊杰被一群年轻人拽着到处给人劝酒的时候,郑云鸣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仿佛这些快乐都离得很远,远到了自己就算身在当场也难以融入的地步。
    白翊杰将这些统统看在眼中。
    等到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白翊杰悄悄的拉着郑云鸣坐到了宴席上不起眼的角落里。
    “今日是白某小登科的大好日子,都统为何怏怏不乐?”
    郑云鸣这时候也有了三分醉意,他拍着白翊杰的肩膀说道:“军师说什么话,你能够和魏家娘子成就这段姻缘,实在是天作之合的美事。在京师的时候,老师对我们说过许多以家许国的故事,那时候我就争辩说,有国斯有家,不过是皇帝差遣人的笑谈罢了,真正的男儿,一定要到有了家庭之后,才会懂得保护家庭的使命,进而才会明白保卫国家的意义。如果说之前我们在草庐中讨论的八策不过是书生意气,坐而空谈的话,那么过了今天,为了魏家娘子和你们将来的子孙们,你就要竭心尽力的将八策变为确实的措施,保卫这个国家,既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皇帝,是为了魏若兰,以及你们儿子、孙子,直到千百年后的后代们的幸福。”
    白翊杰心下感动,但他不会是当场表露出心情的人,只是淡淡的说道:“纵然如此,我也期望我们的都统能够早日成家立业,这样守襄阳才会守得安心。”
    郑云鸣瞪圆了眼睛摇头说道:“就你那个办法,我可万万不可以照办。”
    “已经晚了。”白翊杰板着脸说道:“都统的家事关乎整个荆鄂军的指挥。我之前已经和陆统制、葛统制、王副统制和杨副统制,以及马参谋和刘参议开过会,为了安你之心,必须用这个法子玉成都统和赖家小娘子的事情。”
    他在郑云鸣耳边悄声说道:“这个时候估计赖文恭已经在大牢里了,都统要是现在火速去长沙府营救还来得及,要是稍微在路上延迟一些时间,只怕赖公性命不保。”
    郑云鸣嗖的一声站起身来,跺脚骂道:“公辅误我!公辅误我!”说着急匆匆的朝堂外奔去。
    只留下一堂莫名惊诧的宾客和摇着白羽扇微笑的白翊杰。
    荆湖南路有名的豪杰、大名鼎鼎的鹤鸣庄东主赖文恭,这时候端坐在长沙府黑暗潮湿的大牢中,荆南的气候进入四月之后已经转趋炎热,在污秽的牢狱中蚊蝇乱飞,鼠辈出没。赖文恭却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以忍受的,这里的条件比起当初在邓州、唐州和信阳餐风饮露、头枕着敌人尸体入睡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笨重的木门吱呀一下推开,牢房的看守举着昏暗的油灯引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这是长沙通判,自从赖文恭被捕之后,就一直是由通判亲自审理这件案子。提点刑狱诸人都只是作为从旁的辅助而已,这也难怪,以赖文恭在荆南路的声名,如果坐实了他真的与北方有勾结的话,整个荆南都会发生巨大的震动,平日里与赖文恭素有往来的府台诸位老爷只怕收到牵连。为了保住各位老爷头顶上的乌纱,不得不将此案的一切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通判吩咐看守打开监牢,将赖文恭提了出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府台、宪台和安抚使司三方会审,你还是不愿意招认么?”
    赖文恭抬了抬眼皮,凌乱的须发中虎威仍在,他冷冷的说道:“没有做过的事情,招认些甚么!”
    通判拧了拧眉毛,喝道:“不要因为你是赖文恭,就以为知府衙门对你没有办法,就算是你赖翁,衙门一样可以用大刑!”
    赖文恭冷笑道:“老子在四平桥被金贼用铁锥枪身上开了四个洞的时候,都不曾想过屈服,区区几套刑具,就像让赖某低头,未免小儿手段了一些。”
    通判脸色一沉,但又不敢真的喝令对赖文恭动刑,荆南上下都知道的是,赖文恭和临安的某些大人物有不凡的关系。这时候得罪了他,将来不知道会惊动京师里谁的神经。
    他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开了牢房。
    等通判离开了,一名上了年纪的看守悄悄的对赖文恭说道:“整个荆南上下哪一个不知道赖老爷是被人冤枉的,您要有什么书信要送到临安去的,大家都愿意帮忙递送。”
    赖文恭苦笑着摇摇头:“就算赖某这次要掉脑袋,也不会去惹动临安的那位相公出面了。”
    说着他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长沙城西面的官道上行人已经十分稀疏,城外长沙驿站的役卒们一面懒散的打着哈欠,一面开始收拾驿站外的旗幌桌凳。正在这个时候,远方突然扬起了一阵小小的烟尘,稍过片刻,众人才看清楚这是十多骑快马朝着长沙城的方向奔驰而来。
    这一小队骑士来到驿站前面,纷纷甩镫下马,役卒们慌忙上前迎接。在昏暗的天色里他们看清楚了来者为首的是一个便装带剑的书生,但随后也看见了书生身旁随侍的那些使臣服色和效用服色的军人对他尊敬的模样。这样的人物如何能够轻慢?当即由驿丞引路,将众人让入了上厅休息。
    等他拿来名册让众人登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近来名声鹊起的京湖少年将军郑云鸣到了。
    “长沙知府可在郡治中?”郑云鸣问道:“我有事情马上需要面见府台。”
    驿丞为难的说道:“这个时候府台大人早已经不办理公事了。。。。。。。”
    站在郑云鸣身后的刘整眉头一竖,喝道:“都统前来拜会贵府台难道还要专门挑个时间么!”他这是边地养成的急脾气。在边塞的将帅因为经常要处理紧急军务的缘故,即使是半夜三更也会接见前来禀报的将领和军兵。但这里是内地,官僚们的习气和边塞上完全不同,在这里循规蹈矩的处理公务、太平无事的过日子才是第一紧要的事务。
    郑云鸣摆手止住了刘整的发作,对驿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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