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府门，温文心里就轻松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自由的感觉让她想大叫。
温文对京城的热闹之处是了解的。她冲着以前常去的几个地方走。黑黜黜的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影，偶尔有野狗从小巷里闪出来，迅速地往远处跑去。离开豪户所在的大街，进入平民区，街上开始有露天睡觉的乞丐。
温文只一味兴奋着往前走，没想着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想出来自由地活动一下。
温文从东城走到西城，天渐渐亮了起来，巷子里的人家响起了说话声、打水声，烟囱里也开始冒出烟来。靠街的铺子也纷纷打开了门板，睡眼惺忪的伙计开始在铺子里擦桌子扫地。
温文在早起的小吃摊上买了个油饼，边吃边继续东张西望地走。
“赵相公，这个月的保护费涨了。”一个小混混懒洋洋靠在一个杂货铺子的门板旁，左手拿着几颗碎银子，右手伸着，没精打采地看着一个胖滚滚的中年男人。
“小冯哥，你们怎么说涨就涨？提前打个招呼啊。我现在到哪给你准备现钱去？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应该帮着老邻居在杨老大面前说说好话呀。这生意不好做，起早贪黑，陪笑脸，送人情，事事操心。你得体谅体谅你的老邻居。”
“不是我说涨，是杨老大说涨。你别在我面前哭穷。几钱碎银子，还难不住你。赶紧拿出来。我还得到别家去呢。大清早的就起来，你以为我容易吗。”小冯哥摇着他的手，脸上开始不耐烦。
温文忽然来了兴致，凑上前问道：“小冯哥，这街上有很多坏人吗？还需要交保护费？”
小冯哥转头看看吃着油饼的丑陋丫头，吓得一激灵，终于把瞌睡虫彻底赶跑了。小冯哥站直身子，显得威武不少。
“哪来的丑丫头？赶紧给我走开。吓死你爷爷我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温文因为在嘴上粘了两截小布卷，画上夸张的大唇红，成了恶心的香肠嘴。大眼睛化成了三角眼，细长的柳叶眉化成了粗粗的两根大眉毛，脸上涂得像猴屁股。温文咧着她的香肠嘴，笑得极谄媚。
小冯哥扭过头不看她，嘴里说道：“我就是坏人。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铺子的老板赵相公也被温文的长相吓得一晃神，此时也赶紧说道：“对对，小丫头赶紧走。这儿没有热闹给你看。”
“我不怕被卖到青楼去。上次我到青楼找我哥哥，一院子的男人都被我吓走了。青楼里的妈妈给了我一大锭银子请我走。嘿嘿嘿……”温文笑着笑着还流出了口水。
小冯哥更恶心了，往铺子里站了站，离温文远点，说道：“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让你卖了我。嘿嘿嘿……，我哥说，以后不会有男人要我的。”温文笑得更猥琐了。
“晦气。”小冯哥一推赵相公，抬腿往铺子的后门走，看来很熟悉铺子的结构。
温文一闪身，跐溜钻过赵相公与门板之间的缝隙，跟上小冯哥。
小冯哥穿过铺子后的院子，从院子的侧门到了一条小巷，往身后一看，又吓了一跳，他以为丑丫头见自己跑了，就不跟了呢。结果，温文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到了小巷子里。
“你到底想怎样？其实我还可以把你卖去做苦力。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穿不暖，还被毒打。”小冯哥恶狠狠地威胁温文。
“是吗？我不想被打，更不想一天到晚干活。我只想找个男人。要不，你把我娶了吧？”
“去你的。再跟着我，我现在就打你。”小冯哥说完，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继续朝小巷口走。
温文抽出麻醉飞镖，‘嗖嗖’两声，扎在小冯哥的腿上。小冯哥“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温文上前拔下飞镖，把小冯哥翻了个个，踩在他胸口上说道：“你现在中了我的独门毒药。天下无人可解。一个时辰后让你的老大到鸿运茶楼二楼见我，只准他一人前去。带五十两黄金，买你的解药。如果你不解毒，三天后就会全身失去知觉，除了脖子能动，其他部位就像木头一样。记住：我只在鸿运茶楼等一刻钟。”
说完，温文翻翻小冯哥的身上，翻出一点碎银子，拿在手里，就准备走。
小冯哥赶紧两手抱住温文的腿，带着哭音道：“仙姑奶奶，我的两条腿现在就没知觉了。我怎么去找老大呀？”
“等毒药进入你的血液，在你身上各部位都扎了根，你就能动了。一旦能动，你就得跑着去找你的老大，跑慢了，可就错过我的约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买解药的地方了。因为我讨厌京城，马上就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松开你的手，否则我把你的两只胳膊也变成木头。”
小冯哥赶紧松开温文的腿。
温文笑哈哈地颠着手里的银子离开了小巷，向另一条街上的鸿运茶楼而去。
温文坐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上，不时地从窗子上往茶楼门口望一眼。大早上的，茶楼里根本没有客人。茶小二伺候着温文一人，尽量不去看温文的脸。
约定的时间快到时，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满头大汗的往茶楼这边赶来，匆匆登上二楼，对迎上来招呼的茶小二置之不理，迅速用眼光扫了一遍二楼大堂。
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温文。大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三两步走到温文的桌子旁，问道：“在下杨六，请问姑娘是？”
“江湖人称丑丫头。杨老大请坐。”
听了温文的称呼，杨六的脸上肌肉抖动了两下，爽快地坐到温文对面，说道：“丑……仙姑，你给的时间太少，五十两黄金根本凑不齐。你看，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这两天正是收保护费的时候，只要你再等两天，我们就能多凑一些金子了。”杨六说着，把手里的布包打开，只有一小块金子，还有两锭银元宝。
温文撇撇嘴，嫌弃地说道：“你们做着无本买卖，才拿出这么一点？”
“不瞒仙姑，我们兄弟收上来的银钱，都吃喝了。你想啊，如果我们有其他挣钱营生，怎么会做这种事？还不是没有其他挣钱门路。”
这时，陆续上来一些人，个个都是二流子一类的人物，眼神不善地看着温文这桌。
温文起身坐到杨六的斜对面，背对窗户，然后倾身看向金银，手下却快速地用针扎向杨六靠近温文这边的半边身子。
杨六没料到温文这么悄没声息地动手，半边身子顿时麻木没了知觉，杨六惊慌地瞪大眼睛。
“乖乖别动。让你的那些人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温文举着那块金子，小声对杨六说道。
杨六只好扭身对着那些后来的人喊道：“弟兄们都走吧。仙姑和我有话要说。暂时不想被打扰。”
“让他们回你家等着。”
“你们先回我家。仙姑稍后就和我回去。”
二楼里的人相互看看，对着杨六拱拱手，一起出去了。温文从窗户往外看，见他们真地离开茶楼远去了。
“我不是让你一个人来吗？一个小姑娘都害怕，你还做什么地痞？”
“仙姑说笑了。这些钱若让一个小姑娘抢去，才真的是让杨某没面子。”
“现在你也中了我的独门毒药。解药钱加倍。”
“仙姑，我真的找不到更多金子了。”
“你的地盘有多大？”
“就这几条街。其他地方是别人占着。兄弟们要吃要喝，根本剩不下什么钱。”
“你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收保护费的？万一碰到背后有势力的掌柜，你们不是就进监牢了？”
“东城和北城，就没有收保护费的。那地方开铺子的，都是有背景的。他们挣钱也多。南城和西城是平民区，官家富户是不在这些地方开铺子的。在这地方开铺子的都是平民，挣不到多少钱。所以我们收保护费不敢多收。”
“哎呦，你还挺仁慈哈。那你们都保护他们什么了？”
“我们收保护费是划了片的。我们不收，其他人就来收。”
“噢，你们保护生意人不被别人收保护费。是这个意思吧？”
“嗬嗬，仙姑真会说笑。其实百姓们若有不想报官的或者官府处理不公的事，我们也可以帮着处理。”
温文听到这儿眯了一下眼睛，仔细看看杨六的神情，见杨六一脸坦荡，不似作伪。
“你们可以代替官府做事？如果纠纷发生在不同地痞的势力范围内，或者平民与贵族发生纠纷，你们也能处理？”
“那种时候，我们就请傅公子出面。”
“傅公子是你们的头领？”
“也是，也不是。我们虽然听傅公子的，但并不是他的手下。”
“你们收的保护费要给他一部分吗？”
“不用给。他不缺钱，而且生性豪爽。我说的筹措金子，就是准备去向他借。”
“噢，他很有钱，而且能处理官府处理不公的事。那他是什么身份？”
“仙姑如果求财的话，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他黑白两道通吃，手段毒辣，身份颇为神秘。”
“你心眼还不坏嘛，知道提醒我。傅公子住哪啊？”
“他住南城。南城最大的一处园子就是他的。杨某看你年龄还小，不是那大奸大恶之辈，不想小姑娘有什么折损，所以提醒于你。杨某虽然是个地痞，但更坏的事并没做过。吃这一碗饭，也多有无奈。傅公子的确处事公正，但他能在黑白两道站住脚跟，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去年一个富家公子，引诱一个平民女儿怀了孩子，却又不娶对方，最后那女儿上吊自尽。平民告至官府，官府却说无凭无据，不予立案。无奈下，平民找到傅公子。傅公子直接上门阉了那个富家公子。富家公子连声都敢不吭，搬到异乡去了。类似的事，还有很多。所以，杨某奉告仙姑，拿了金子，还是尽快离开京城的好。”
“这么厉害？！那他年龄几何，长得英俊否？”温文眨巴着她的三角眼，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杨六很无语：“傅公子二十几岁，相貌甚是俊伟。仙姑，傅公子不好女色。”
“难道他喜欢男人？”
“不不不，傅公子不是断袖。”杨六用另一只可以动的手擦擦额头的汗。他对面前丑丫头的心思一点都摸不清。杨六的本意是，傅公子不好女色，你连色都没有，更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难道他是太监？”
“仙姑慎言。傅公子有妻有妾。”
“嘁！”温文翻一白眼。有主的男人了，还显摆什么劲。
杨六更想翻白眼。一个丑到极点的丫头，还想嫁给傅公子做妻不成？
“让你家傅公子来见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会另行通知你的。解药就不给你们了。因为金子不够。”温文说完，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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