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番外 作者:水何采采(晋江5.06至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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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苍生尽误+番外 作者:水何采采(晋江5.06至vip完结)-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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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兔子最爱吃人参灵芝之类,我希望这些续命补品都让它吃掉。”陶蓁道。

    “好!都给它!”凌宛天爽快道。

    这一天是猫兔子茕茕最幸福的一天。

    千年人参,灵芝,极品梅花参,甚至紫车河……任它饕餮。渴了,就喝血燕粥,鱼翅粥,它虽生下来就以这些补品为主食,还是将红红的小鼻子吃得流了鼻血。之后,它就躺在陶蓁的怀中睡着了,这一觉,从此千年。

    没有人愿意动手。

    老头儿躲在假山后抚琴,任琴声如怒海。

    陶蓁站在水池边看游鱼在冰凉的池水中蜷缩,一言不发。

    铜雀说自己熬药走不开,躲在一角不停地扇风。

    那一天,冬日的绵绵细雨下了一整天,雨滴如冰珠子,下着下着,就白成阵阵雪花。

    梅林中,一夜白雪,千树万树花开。

    慕辰苍如白梅的唇被掰开时,所有的人都在落泪。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慕辰的呼吸开始平稳,心跳也日趋正常,却再也没有醒来。

    陶蓁除了照顾慕辰,有时会进他的书房坐一坐,读兵书,儒书,在一本儒家经典著作的竹简中发现了一张字迹飘逸的字条:

    一、派人接张逢的母亲入京

    二、为阿信设计王府

    三、韩鼎寿辰将至

    四、犒赏辰风鬼骑

    陶蓁便如字条上所写,一一照办了,阿忠、阿信、张逢等人凯旋归京之后,皆惊喜感动不已。

    慕辰却依旧昏迷不醒。

    陶蓁开始像个真正的王妃。

    过年时候,她给殷王一党的打小官员、府上家臣们准备丰厚的红包,她将殷王一党的所有能人异士及他们夫人的生日、大事都一一记录,悉心打点;帮年轻的将领们娶亲,送上一份又一份厚礼。

    凌宛天每日来探望,依旧是搬来如山般的药材,陶蓁毫不吝惜地赐给部将们家中的生病老人。

    她也时常亲自照顾昏迷不醒的慕辰,喂水,喂粥,按摩。帮慕辰擦身体的时候,打量着他清瘦的身体,她依稀记得,他曾死死拦住她,甚至三天断粮断水来吧拒绝她的照料。

    不同于乌米尔的黝黑健硕,他的身体犹如一团清洌的云。

    可是,这云竟真的没有温度,没有生命一般,冰玉似的脖颈之下,青色的血管流淌的似乎不是血液,而是凝滞的冰泉。

    那年冬天,红梅树上花开如荼,一树的血色花瓣招展着,似是要探入殿中,守望自己的孩儿一般。

    那年冬天特别短,绿草早早就钻出地缝,杜鹃花谢了,桃花,梨花谢了,玉兰花香气扑鼻。

    锦瑟种的药草也繁盛开来,黄耆花、杜仲、丹参药花,清香和着苦香,沁人心脾,愣是没有让那沉睡中的人儿醒来。

    陶蓁将慕辰推到玉兰花树下,让熟睡中的他闻听黄鹂鸣叫时,清晨的日光如薄纱般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浓黑如蝉翼的睫毛似乎又细密了些,投下的沉沉影,似是遮住了他所有的求生欲。

    老头儿时常给他针灸,熬药,他的心脏似乎比沉睡前健康了些许,面色已稍稍红润了些,可依旧不醒,像是要沉睡千年。

    然而,他的胡须和头发依旧在生长,每日里铜雀都要为他刮胡子,他的鬓上竟生出几丝白发,阳光下,发如雪。

    阿信拒绝住进慕辰赠他的王府,说要好好守护,时常将昏迷的慕辰抱入凉亭,一个人走两个人的黑白子,说是两人在对弈。

    阿忠时常来探望,隔得时间却越来越长,从每天到七天,再延长至半月,他在兵部却彻底取代了慕辰,成为兵部尚书,殷王一支在他的努力下,开始繁盛。

    被慕辰提拨过的韩鼎先生也已贵为左仆射,渐渐取代了废太子国舅周雄彦的地位,其他皇子们亦渐渐成了气候。

    作为山东氏族的领袖,汤王的岳父岑元弗已迁为左仆射,掌管吏部,刑部,权倾一时;

    原是汤王长史的张获进驻中书省,仗着一手好文采,虽无宰相之名,已有宰相之实。

    九皇子慕璋的老师魏周荏作为谏议大夫,深得帝宠。

    慕珣与慕璋开始了长足的较量:争帝宠,争官职,争各种政绩。

    秋风吹黄了梧桐树,桂花谢败时,慕辰依旧在沉睡。

    有一日,陶蓁帮他擦洗身子时,他周身不停地痉挛,众人以为他会醒来,依旧没有。

    阿信被绶为大将军,张逢被绶为副将,剿灭了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凯旋归来时,慕辰的眼角滑过一滴泪珠,依旧在沉睡。

    雪花漫飞时,凌宛天来看了慕辰一眼,一言不发地帮他刮胡子,擦身体,离开时,将新贡的冬虫夏草赏给了他。

    凌宛天走后,慕辰的身体开始剧烈的痉挛,铜雀和侍女们不停地帮他按摩着,换掉脏衣服,用热水擦洗之后,全身依旧抖动不止。

    一众人都吓哭了。

    陶蓁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一如当年与乌米尔相拥,猛然间,他搁在她小腹上的手指开始轻摆。

    陶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将他的手轻轻举在自己的掌心,却见那瘦削的食指上下翘动着,中指似乎亦蠢蠢欲动,却无能抬起。

    “凌慕辰,别睡了!“老头儿开始为他下针,足足用了一下午,老头儿累的满头大汗时,慕辰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小,陶。“

    慕辰吃力地呼唤着。

    老头儿急忙转过他的身子:“小瘸子,还认识我不?“

    慕辰用孱弱的双目望着他,吃力地张翕着梨花般苍白的双唇,终究口不能言,只得微微眨一下双目,任长睫如蝶影般扇动。

    “小陶。”慕辰依旧艰难地呼唤。

    “小瘸子,你就会这两个字么?”老头儿不解地玩着自己如雪的胡子。

    “小陶。”慕辰再唤。

    陶蓁刚从厨房端来一碗雪蛤粥,见到慕辰双目凄楚地望着自己时,手中的白玉碗险些掉落在地上。

    “你终于醒了。”珍珠般的晶莹泪滴在陶蓁的眼眶中流转。

    你的命是猫兔子的生命换来的,你怎么能不醒呢。

    那一刻,陶蓁不停地挠着玉碗,挠下一丝丝玉屑,粉末落在地上,她新留的长指甲也剥落在朱红的地毯上。

    “小陶。”慕辰的双目炽热如火。

    陶蓁一怔。

    他从来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他的双眸依旧凄楚而热烈,陶蓁缓缓走到床榻边,舀起一勺粥,吹了热气喂到他唇边时,他竟吃力地扭动颀长的白颈,将唇凑到小陶的手背上,轻吻。

    粥撒了一地。

 第五十三章

    他的眼光依旧密密麻麻如一张网,不眨眼地望着她。

    “我去再盛一碗。”

    陶蓁拾起白玉碗,吩咐侍女打扫了,刚要转身,却听慕辰再唤一声:“陶。”

    陶蓁吓得脸都绿了。

    “你看,他是不是太反常了!”陶蓁见老头儿死死盯着慕辰,一言不发,忙戳戳他,道:“他是失忆了还是傻了?”

    老头儿摆摆手,走上前,直视着慕辰问:“还记得阿忠吗?你昏迷了两年,他现在代替你成为兵部尚书,打了几场打胜仗,封了夜紫侯。阿信现在是右卫大将军,张逢是兵部侍郎。更可喜的是,韩鼎已当了宰相,成了左仆射,你殷王一支毫无疑问已繁盛如荼。“

    慕辰虚弱的丹凤目中微露凛然喜色。

    “可汤王已在朝中遍插党羽。他的岳父是山东士族的首领,将来朝中他们的势力还会更大!”老头儿道。

    慕辰面无表情。

    “看,“老头儿笑道:”这不是没傻么?”

    两人正说着,就听殿外吵吵嚷嚷。

    “驸马爷,您是不是晚点说,他刚醒来,受不起这刺激……”

    “铜雀,别拦我,难不成让他睡死?江山都是别人的了!”

    却见阿忠风风火火走来,见到慕辰就嚷嚷:“臭瘫子,死瘸子,你可醒了啦,你知道吗?皇上已经下诏书立汤王为太子了!”

    慕辰苍白的唇微微一动。

    “你别急他,他还不能说话。”陶蓁道。

    老头儿笑道:“太子就是受气的众矢之的,你着急什么?废太子当年不就被汤王和小辰子当猴子耍么?“

    慕辰吃力地道:“耍。”

    阿忠捏着他尚且不能动弹的手臂:“你现在跟四肢瘫痪有什么两样,耍个屁!”

    慕辰的丹凤目熠熠生冰,眉宇间的天下之气氤氲而凝。

    阿忠走后,陶蓁喂慕辰吃粥,慕辰面无表情,凝眉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开始轻敛,苍白的俊颜舒展开。

    窗外,雪花漫飞,将那一树树寒梅覆盖,红梅树傲立,绰约,血红的花瓣缤纷耀目如血。

    窗内,慕辰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连那耀目的日光也夺去了。

    “你有信心赢他们,是吗?”陶蓁再喂他一勺,他却双唇微翕。

    “饱了吗?”陶蓁瞧着碗中的大半碗粥,笑道:“再吃点。”

    慕辰吃力地道:“陶。”

    “怎么了?”陶蓁不解地望着他。

    慕辰吃力地张翕着双唇,急得太阳穴处汗雨滴答,挺越鼻梁上也沁了细密晶亮的汗珠。

    “吃。”

    他说的含糊不清,可陶蓁听得懂。

    “是让我也吃?”陶蓁呆呆地望着他。

    慕辰眨一下双目。

    沉睡了两年,他的睫毛更长了。

    “我不吃,小陶身体很好啊!”

    陶蓁勉强笑道,她打量着慕辰鬓间的几丝白发,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那只肥白的小伙伴,手里拿着一只水蜜桃,用白绒绒的小手递给自己。

    陶蓁扔下碗,将正在吃饭的老头儿揪了过来:“我怀疑,他是猫兔子上身了!”

    老头儿摇头:“猫兔子有那么大气的眼神吗?”说着,走到慕辰身边:“小瘸子,我问你,你如果认识,就眨一下眼,不认识,就眨两下!“

    “王史都。”

    慕辰眨一下眼。

    “戚风。”

    慕辰眨一下眼。

    “张逢。乌米尔。韩鼎。刘逸……”慕辰皆眨眼。

    “锦瑟。”

    慕辰茫然地望着老头儿,毫不犹豫地眨了两下眼。

    老头儿说:“这就对了。”老头儿将陶蓁叫到一旁,悄声道:“那些记忆太伤心,他的大脑被迫为他封存了起来,换句话说,他暂时性的把那个大美人忘记了!”

    陶蓁一惊:“他俩那么相爱,他怎么能这样忘记!”

    老头儿笑道:“忘记是对的,忘记,是为了有一天有资格想起来。不过,他显然只记得你的好,他只记得他喜欢你了。真好。”

    老头儿抚摸着稀疏零落的白胡子道:“老头子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你俩相爱了!”

    陶蓁摇头,倔强道:“这种相爱,我不稀罕!他对我家恩重如山,等我助他完成大业之后,我就回草原,守着乌米尔的坟墓过一辈子!”

    老头儿拍一记陶蓁的脑门:“你个倔丫头,你懂个屁!”

    陶蓁扭头就走,老头儿一把牵住他的胳膊:“喂,你是想让他想起他耻辱的那些故事吗?到时候,他再昏迷不醒,江山可就是人家的了,你怎么报答他!”

    “你!”陶蓁气得转身而去,走出大殿时,雪花正在飞舞。

    她不由想起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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