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 作者:天谣(晋江2014-05-3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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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音 作者:天谣(晋江2014-05-31完结)-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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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才没哭呢……”

在回去的路上,越弥溪和齐影却碰上了正往长清殿走来的李涉。
自李涉得胜还朝之后,越弥溪便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关于在穆国发生的事情,她却一字不落地全部都听清楚了。而当在皇宫之中再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时,越弥溪觉得,他不仅清瘦了许多,而且身上的气息,似乎变得比与遇上凌铃之前,更加得冰冷而难以靠近。
越弥溪抬起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涉略带倦意的脸:“是去见你父皇么?”
见李涉点了点头,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你父皇已经歇下了,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吧?”
袅袅的香烟从精致而小巧的熏炉中缓缓升起,淡雅的梨花香气萦绕在整个室内。李涉在闻到这个香气的同时,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转瞬而逝的痛感,让他不觉微微顿了顿步伐。越弥溪感觉到了李涉的异样,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道:“青淑坊新进的香料,是不是不习惯?”
李涉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种淡雅得几乎闻不到的香味中,传来一种他非常熟悉的感觉,甚至让他感到怀念。可是他明明,应该非常厌恶香料的味道才对。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李涉的动作和表情全部落入了越弥溪的眼里,此时的她一改往常美艳而慵懒的形象,脸上挂着难得的严肃表情,背也挺得笔直,长长的脖子如优雅的天鹅:“涉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李涉放下心中的疑惑,脸上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冷硬的棱角就像冰刻的雕塑:“听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杀了白澈?”越弥溪直直地注视着李涉的眼睛,那不同以往的沉静声音、凌厉视线竟让李涉都微微一愣。






第67章 未央章(3)
“没有为什么。”李涉淡淡道,“他对我已不具威胁,这种阶下之囚,杀与不杀,并没有什么区别。”
越弥溪却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不对。若是之前,以你的性子定是会杀他的。”
李涉看向越弥溪,眉头蹙紧:“以我的性子?你的定论,下得未免太过自信。”
越弥溪的朱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知道的,即便是面对她,这个孩子也会说这样不留情面而伤人的话。他只不过是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他,这不需要惊讶,对,她知道的。
“你未免太小看一位母亲了。”
“母亲?”李涉抄起了手,靠在了窗户边,扬了一边眉毛看着越弥溪,他知道她今天很奇怪,“你竟然承认是一位母亲?这可太让儿臣惊讶了。”
越弥溪垂下眼眸:“对,我答应过他,会成为你的母亲。”
李涉的表情一僵,轻哼一声移开视线:“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越弥溪叹了口气,淡淡的愁绪终于爬上蛾眉:“涉儿,你真觉得没有处决白澈这件事,是很自然的吗?”
李涉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说清楚。”
越弥溪走到了李涉的身边,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十几天前,蓉妃还好好地待在她的宫里,一样的狂妄骄傲。可是你回来不过两天,她就莫名其妙地跌入了冰封河面一个还未被完全冻住的角落里,身边的宫人们竟都没有办法将她拉上来。而她的哥哥陆承和及其党羽,竟也在这些日子纷纷被纠察出了无数贪赃枉法的罪证,大都被关入了死牢只等行刑……”
李涉看向了越弥溪,目光有些森寒。
“涉儿,只要是对你有一丝不利的人,你都不会放过的。”
“但是你,为什么会留着原穆国的玄夷皇呢?”
李涉其实自己也清楚,有很多事都不大对劲。但当他每次想要深究这些事的时候,心中的疼痛就要让他难以忍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但是每当他在思虑之时,眼前总会浮现那个在梨花林中背对着自己的白色身影,然后所有的思绪,就像是被故意切断了一样,大脑瞬间空白。他试了很多次,他知道有问题,可是接踵而来的事务又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充满了疑问的事,一切似乎都在阻止他寻求那个答案,他也久久没有寻找到那个答案。
“涉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一直戴着那个玉护腕?”
李涉一怔,连忙往自己的左手腕看去。金色的包边,精致的雕刻,玉质的铃铛,泛着温润光泽的碧色护腕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却没有玉的冷凉,而带着淡淡暖意。自己的手腕上什么时候戴上了这种东西?自己为什么会戴上这样的玉护腕?李涉的大脑一片空白,对这只玉护腕的来历竟无丝毫记忆。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从未注意过这只玉护腕?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那样的自然,甚至与自己融为了一体。即便每天都能看到它,自己也并未在意过,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已经戴了它很久很久,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但是经越弥溪一问,李涉却不得不怔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越弥溪看着他消瘦而有些苍白的脸,看着他皱紧的解不开的眉头,看到他眼中的讶异和迷茫,感到非常心疼。她也想过或许就让他遗忘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当她知晓蓉妃甚至她全族的灭亡是出自李涉的手笔的时候,她明白了,这种遗忘对他来说,其实是另一种地狱。
“涉儿,我在穆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术师。”越弥溪没有继续逼李涉,平淡地说道,“不过与其说遇上,不如说是他特地来找我的。”
李涉静静地看着越弥溪,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当时说,不久之后会发生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可能会改变你许多,更会让你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越弥溪道,“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心中的疑惑无法解开,如果那个疑惑让你感到万分痛苦,不妨去沧溟山看看,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越弥溪转向李涉,语调轻柔得像一根羽毛:“他的名字你应当听过,他说他叫——”
“他说他的名字,是万俟浅吟。”
在李涉愣住的同时,一个黑影从门前迅速进入来到了二人的面前,桓铭屈膝跪下,恭敬地行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什么事?”李涉挑眉问道。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他的暗卫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桓铭有些犹豫,但还是保持着声音的刻板生硬:“长山黄子歧求见,说……说……听闻殿下失了长绝,便前来献剑。”
说完,桓铭自己都还是觉得不大相信。
开玩笑,剑宗黄子歧自隐居长山之后便再未出过山,即便前往他的住处三顾茅庐用尽了诚心,他也基本不会见客,而要求他的一把剑简直比登天还难!当初若不是黄子歧对主上另眼相看,自觉欠了他一份人情,怎会应允他一把破咒长绝?而现如今,那个拽上天的黄子歧,竟然抱着一把剑亲自来找主上声称要来献剑,这种状况还真让他们一众人等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因怕误了主上的事,桓铭也只好自荐前来告知此事。
而李涉和越弥溪听了桓铭的话,均感到万分惊讶,不管怎么说,这种事——都太过不同寻常了。
李涉略沉吟,便对越弥溪行礼道:“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越弥溪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目送李涉离去之后,仍感到心上沉甸甸的很压抑,不觉轻轻倚在了齐影的身上:“阿影,你说溪儿是做得对还是不对呢?”
齐影揽住了越弥溪的肩,道:“娘娘您为太子殿下指了一条道路,至于走不走,就要看殿下的意思。”
越弥溪斜眼看他:“你叫我什么?”
齐影尴尬地扯扯嘴角,最后磕磕绊绊、万般艰辛地开口:“溪……溪……溪儿……”
越弥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影,对不起,溪儿恐怕还要留在宫中一段日子。涉儿他……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齐影虽然已经见惯了越弥溪的亲近,却还是不大适应,他身子僵了一僵,轻咳一声道:“没有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阿影不错呀,有长进!比以前的反应好多了!”
“……”

东宫里的荷花池此时已结了一层剔透的冰,反射着明亮的日光,白雪浅浅地堆在冰面上,仿佛身下只是一面明镜,而不是一池清水。荷花池中央的八角亭里,一个肩膀宽厚的男子穿着一身与冬天不搭调的浅灰粗布麻衣,右手中握着一把用纯黑的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狭长物什。寒风瑟瑟,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寒冷,身姿在风中巍然不动,背影显得苍凉而孤寂。
李涉屏退了左右,走上了八角亭。那男子听到脚步声便转过了身来,刀削斧刻般的棱角、剑锋一般的眉毛、古铜色的肌肤,已至中年的男子神情异常冷淡,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就如这结了薄冰的清澈池水。
即便面前站着的是洵国的太子,黄子歧也全然没有行礼的意思。李涉也并不在意,向他颔首道:“好久不见。”
黄子歧淡淡的目光随意地打量了一下李涉,开口道:“确实好久不见,在下都快认不出涉殿下了。”
李涉听出这话里有话,道:“是么?”
“殿下现如今的样子,可和在下一般无二。”黄子歧悠悠道。
李涉看着他没有说话,便听他接着说道:“当年在下闯入洵皇宫,殿下不过十三岁,却面色不改地望着一地的血腥和杀红了眼的在下,只是淡淡道‘将爱人骨血浸染他人鲜血,你是想让她为你背负这些罪孽么?’当时处于一片混沌的在下只因这一句话便如醍醐灌顶,幸而未犯下滔天大罪。心下道世人都言太子涉无论何时都淡定从容气度非凡,果然所言非虚,赠一把长绝予你也算报你当年之恩。”
黄子歧望向李涉,此时的目光竟颇带深意:“但如今再见,你虽依旧如寒冰冬雪,但这副神态,早已不似当年的潇洒淡然。”
“你的面上——是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李涉浑身一震,瞳孔蓦地一缩,缓缓睁大了眼睛。却见黄子歧将手中的剑举到了李涉眼前,纯黑色的绸布缓缓滑下,露出了一把通体全黑的剑。
墨色的剑身无法辨清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似石似玉,泛着淡淡的优雅光泽,明丽的日光照耀在上面,竟能看到剑身中若隐若现的美丽纹理,有一丝剔透,却又带着沉重的质感。这把剑朴实无华,剑柄与剑身竟是连为一体,但就是这种不加修饰的光华,将这把剑内敛的戾气毫无保留地体现了出来,让人在见到它的那一刻便感到彻骨寒气,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让人一看便知此剑并非俗物。
更奇怪的是,这把剑就这样直接暴露在了日光下,裸露的剑刃仅用一圈贴合剑形的黑檀木轻轻托住以作保护。
这把剑没有剑鞘。
看到李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把剑,黄子歧道:“殿下觉得此剑如何?”
李涉回过神来:“非言语可形容。”
黄子歧早已料到李涉的回答,叹息了一声道:“便是因铸造此剑所用之物乃当世罕见,非凡间俗品,在下才未为其造鞘——任何材料都无法与它相配。”
闻言,李涉却是蹙了蹙眉头:“既是如此珍宝,为何送至本宫面前?”
黄子歧将黑色的绸布再次包裹住了剑身,轻声道:“两月前,有人将一块纯黑色的玉石送至在下的面前,说愿意倾其所有求在下用此物为一个人铸剑。”
“在下本不愿答应,却发现此物真乃稀世珍宝,便想看看若真能用它铸造一把剑,它将会是什么模样。而当在下在昨日将此剑铸成,竟也被其光华所震惊,深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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