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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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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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次,冷司羽却比平时任何时候都醉得厉害。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院中的石板上,手里还拎着酒壶,但扇子扔紧紧地握在手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白色单薄的长衣让人心生凉意。
  我挥退了下人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我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擒住了我的手腕,酒劲让他的力气更大,冰凉的手掌贴在我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寒凉。他把我拉过去,我用力的挣脱却怎只被他越抓越紧,他迷醉的眼神里射出寒光,稍有些清醒过来:“是你……”
  “地上凉,你醒了酒便快点进屋吧。今夜是除夕,千陌还在等你。”
  “你知道吗,千陌她母亲根本不愿生下这个孩子。”他抓起酒壶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她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是那个人拉拢我的筹码,可是谙晓却连病重弥留时依旧心心念念于他。”
  “重提往事,不过徒伤一次。”
  “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爱的人,可是我明白谙晓的感觉,这可能就是我放纵她的原因,因为等一个人,太辛苦了。”
  是啊,等一个人,确实不那么痛快,可这样才有指望。即使我等的那个人,终我一生都不会再见到。
  他依旧仰倒在地上,此时的雪已经大了起来,在坚硬的青石板上覆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他就这样像失去知觉的躺在那里,也许再冷的雪,也不会比他心里的苦更痛了。
  “你在他身边多年,可曾看见他为哪个女子上心过?”他望着夜空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已故的人说话,我干脆坐下来陪他。
  “你去后我传信给他,他只回我一句话:追封冷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哈哈,好一个追封!就这一句,便让我恨透了他恨透了你!可是罗谙晓,你不喜欢我便不喜欢罢,但陌儿到底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不留给他只言片语就走……”他说着竟有些鼻音,眼眶也通红。我看着他禁不住生出相惜之感,都说自古女子最多情,偏偏眼前这个男子,爱得深了让人心疼。
  “冷司羽,昔人已逝,还是宽心些吧。”我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话,只能这样拙劣的安慰。再看他时,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我吓了一跳,不知他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你——”猛地被他压下,背后被凹凸的石头磕的一疼。他带着酒气向我压下来,一边伸出手要摘我的面具,我见躲闪不开,情急之下便伸手在他脸上落了一个耳光。他一怔,我迅疾站起来离开他,他抬头看着我,目光里有无奈,悲哀,嘲笑甚至放弃。
  “冷司羽,我不知道罗谙晓心心念念于谁,但是千陌是你和她的孩子,你必须好好做一个父亲,别让一无所有的我也看不起你。”
  说完我转身推到走廊下,只听身后传来肆意的笑声,“说不爱我的人是你,可答应嫁给我的人也是你。谙晓啊谙晓,你伤我越深,我爱你越疼。”
  我不再理会他的醉意,只让人看着便先离开了。
  这个除夕,本该是个全家团圆的日子,我无比想念我的父母亲,然后想念先生,阿七……我克制着不去想那个人,但是他仍然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轻轻抚着脸上的面具,想着若有朝一日恍然相见,他不知我是梨山女子,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但凭这面具,便能一眼看穿。
  可是我没料到,为了这一眼,就等了四年。这转眼即逝的四年里,千陌已经初长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四岁孩童,完颜晟也继承了皇位,阿七是袭爵的将军,只是完颜歧不再带兵上阵,而是成了看似温儒的文官,并取了大氏贵族之女为王妃,在朝堂上暗暗操纵着一支力量。 
  我和冷司羽也渐渐亲近起来,平静的环境里,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那日我回到冷府,转角处正好撞上面色惊慌的阿诺。
  “出了什么事?”我问。
  “夫人,小少爷他……”阿诺气喘吁吁。
  “别急,慢慢说。”我扶住脚步不稳的阿诺,她努力缓了缓说道:“小少爷他忽然发高烧,哭个不停。”
  “怎么会突然发烧,大夫请了吗?”我一边说一边和阿诺急急地往回走。
  “娘亲……”还未进门就已经听到了千陌的哭声,我快步走进去,“陌儿,娘亲在这里。”我吻了吻他滚烫的脸,笑着安慰道:“陌儿乖,大夫快来了,我们喝点药就会好的。”
  “娘亲。”他低声唤我,小小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娘亲,你和爹爹都陪着我好不好?”他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眼中有些撒娇,真真让人心疼。
  “好。娘亲会陪着你的。”我将他的被子掖好,他的手却还是不肯松,“爹爹呢?”
  “爹爹有事出去了,一会就会回来的,陌儿乖,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嗯。”千陌乖乖点头,然后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晚只有我和阿诺守在千陌的床边,管家并没有找到冷司羽,半夜里迷迷糊糊睡着后,似乎感觉到肩上多了件衣服,我想一定是阿诺,因此只轻轻哼了声便继续睡过去了,直到早上才发现那竟是冷司羽的白色风衣。
  第二日,整个冷府又陷入慌乱中,想必冷司羽对罗谙晓的宠爱全府皆知,因此对千陌也倍加小心谨慎。这一次,千陌高烧不退,平日照顾着的侍女和奶妈都慌了。
  “阿诺,大夫怎么说?”我去找冷司羽结果发现他一夜未归后又匆匆赶到千陌这里,正巧阿诺刚送走大夫回来。
  “夫人——”她神色焦急的跑过来。“大夫说要取一种药,可这味药草只有会宁府的王宫中才有。”
  “什么药草?”
  “降凝草。”
  我一愣,竟然是这曾缓了我蛊毒疼痛的药草。可药在王宫之中,常人绝拿不到。除非……
  “管家,还没找到吗?”我声音一提,管家立刻走了出来,面露难色。
  “怎么了?”我不禁奇怪,管家嗫嚅着还在犹豫。我神色稍厉,只因千陌的病实在拖不得:“少爷现在高烧不退,难道还有什么事比少爷更重要吗?”
  “夫人息怒。”管家闻言惊得跪了下来,“主子他……今日是前夫人的忌日,所以主子一定是去祭拜了,每年的这一天主子通常都是日夜守在那里的。”管家边说边小心打量我神色,似乎是怕我因此而生气。 
  “夫人的墓在哪?”
  “千岚亭,出城门一直往西走经过一片茶园,然后穿过那里走上三四里便到。”
  “那好,你们守着少爷,我去趟千岚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我骑着青骢一路往千岚亭而去,寒风从面具上刮过,心里的焦急已经让我感觉不到很冷。很快我便看见了一座亭子,上前一看确是千岚亭无疑,只是不见冷司羽的身影。千岚亭位于一座小丘顶端,我站在亭中向四处张望,忽然在一片没膝的野花中发现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黑色长衣背对着我,双手交握在背后,长长的黑发在冷风中微微凌乱,我心一颤,那轮廓,分明像极了一个人。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亭中凝视着,忽然远处又传来马蹄的声响,我看过去,是冷司羽驾马而来,马背上还挂着一个包袱。见到黑衣人他跳下马,与那人直直对视着,良久后冷司羽张口说了什么,脸上似乎带着嘲意,然后他竟跪了下去。
  依冷司羽的性格,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他是不会屈膝的。
  这时,那黑衣人转过身来侧对着我,我清楚的看到了方才被他挡住的墓碑,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半张银色面具。
  “谁?”一声硬朗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的同时,一把冰凉的剑已经贴在我的脖颈上。
  我没有回头,只听身后那人说道:“如此鬼鬼祟祟,跟我去见我家主子。”
  这声音,似乎是玄毅。我慢慢转身,确实是他,他见到我的样子也是愣了一愣,想必是因为我的面具罢。
  这时山坡下的两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望过来。玄毅用剑指着我将我带到他们面前,我瞥冷司羽一眼,他已然会意。然而我却不敢看完颜晟的眼睛,我不知他凤眼里是谙知一切的了然,还是带着怨恨的厌恶。
  玄毅附在完颜晟耳边说了几句话,完颜晟看向我,凤眼里是针尖般锋利的审视。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再见,他掩着面我隔着脸的是近乎一样的面具。
  然而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的眼里,闪过一瞬而逝的惊喜。
  “陛下,这是内人,能否请玄将军收回刀剑?”冷司羽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玄毅一讶,侧首看了完颜晟一眼,完颜晟忽然脸上现出戾色,却并不叫玄毅将剑收回。
  “四年前听闻冷卿又纳了个新夫人,起初还不信,想着司羽对谙晓的深情是绝不会在她去世不到整月就续弦的,然而朕真看错了。”如今他已经是自称朕的男人了,言辞中也带着嘲讽,而我此刻也明白了,原来罗谙晓深爱的那个男人,是完颜晟,这就是今日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陛下竟记得谙晓的忌日,臣替谙晓谢陛下挂念。”
  完颜晟轻哼一声道:“朕曾把谙晓当做妹妹看待,她的忌日自然要来探望,只是——”他忽然抬眼看向我:“朕竟不知新夫人如此大度,会和新婚的夫君一起来看望他已过世的妻子。”他说着轻轻挥了挥手,玄毅当即收了剑站在一侧。
  他看着我,我不回答,害怕他认出我的声音,况且千陌正高烧不退,十万火急。此时冷司羽上前解围:“陛下见谅,内人初见天子,惶恐不及。”说着他将我拉的更靠近他一些,我顺手在他掌心中写道:“陌儿高烧,需降凝草。”
  冷司羽一怔,再看完颜晟时,他银色的面具似乎已经渗出丝丝寒意,让人忍不住心里一颤。
  “陛下,微臣可否向陛下求一样东西?”冷司羽敛了敛神色,做出臣子该有的卑微状。
  “哦?冷卿还有什么需要向朕求的吗?”完颜晟一挑眉。
  “臣向陛下求一味降凝草,希望陛下看在谙晓的面上,成全微臣。”
  “降凝草是皇宫珍藏的宝物,每年生产不过十余支,朕如就这样给了你难保其他臣子不暗自议论揣测……”完颜晟眼神更加看不清,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意,但是降凝草既然每年只有如此少的数量,可他曾特意让阿七取给我治蛊毒……
  冷司羽明白他的意思:“微臣可以拿等值的东西交换,这样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我看一眼冷司羽,他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陛下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我们都静等完颜晟的回答,他故意沉默片刻后才终于说道:“听闻新夫人是蒙烟阁出身的艺妓,那么就让夫人献曲一首,以此来换降凝草吧。”
  我微讶,他竟然用这个条件来换这么珍贵的降凝草?如若我是如假包换的艺妓,那么他这个条件未必也太随意了,还是,他其实只是想拆穿我的身份?
  “相思,既然陛下这样说,你也不好拒绝吧?”冷司羽一面这样说,一边微微皱眉询问我是否可以,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玉髓箫,迄今为止,我会吹的,也不过是《子衿》一首罢了。
  一曲毕,在场之人皆未说话,我自然明白我的技艺还没达到能令人忘却自我的境界,然而他们的沉默却让我觉得奇怪了。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完颜晟自言自语,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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