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 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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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壁书 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4完结)- 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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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璋听到此刻却摇了摇头:“计策虽好,只是用兵之法,十倍方围之。我军如今以寡敌众,如何能成合围之势?”
  萧少卿淡淡一笑,清透的墨瞳间忽有冷锋浮现,平静道:“先贤曾云,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如今殷桓是有二十五万人马,但到合围之时,能剩五万人马便算天幸于他!”
  此番话如冰水缓流,在这般宁静的雨夜慢慢道出,宛若是一把寒剑凌厉游走绵湿雨雾间,果敢决断,锋芒四溅,那样的锐气傲然夺目,令人凛然生畏。
  萧璋沉默起来,目光细细流顾萧少卿的面容,忽感慨叹息:这便是我眨坛隼吹亩樱疟颊蟊戎背醯嫩街嗖谎飞敕郑肥鞘郎暇专D―心头欣慰极甚,却又微微含酸。站起身,拍了拍萧少卿的肩,慢慢道:“五月以来雨水连绵不绝,怒江水线日益升涨,荆州军居上游,扬帆下驶,十分便速,我们居下游,逆流仰争,形势本就不利,如今殷桓即有所动,你们亦有良策,便放手一战。朝廷前日也已下促战旨意,后方粮草战马俱已筹备妥当,你们不必再顾虑其它。”
  萧少卿颔首微笑:“多谢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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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萧璋,萧少卿抬眸望望天色,黑夜已降。满庭静寂,水轩中琴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耳中唯闻得雨水打叶声,淅沥不绝。他看了看轩中,那女子依然静坐原处,背对着他,面朝轩外水色,动也不动。
  “苏大人,”萧少卿步入轩中,眸中湛湛清朗,看向苏琰,“还未歇息?”
  轩中风灯微摇,苏琰手执茶盏轻轻抿着,细眉明眸,秀颜如画,看他一眼,声色不动:“方才郡王嫌琴吵,我已不弹了。此刻难道是嫌我坐在这边也碍眼,过来逐我?”
  她言词冷漠,话锋迫人,端然是拒人千里之外。萧少卿习以为常,并不介怀,笑了笑:“方才是我扰了你抚琴的雅兴,别生气。”撩袍在栏杆旁屈膝而坐,倚着石柱,姿势潇洒依旧,似随意问道:“你肋下伤如何了?”
  苏琰垂目,道:“早已不疼了,有劳郡王垂询。”
  “那就好。”萧少卿微笑,就此止了言词,不再言语。
  沉寂良久,苏琰终于放下茶盏,自嘲一笑:“郡王行事如风,从不会浪费时间与我这般静坐。有事请说。”
  “知我者唯有阿荻。”萧少卿剑眉微扬,轻声笑道。刚要开口时,苏琰目光一闪,忽扬手道:“且慢!”凝目端详他须臾,摇头叹气:“郡王但凡露出这样的神色时,必有所求。只是苏某且将话先撂于此处,鉴于一年前曾在某人帐下被驱逐的经历,苏某已发过誓,今后再不入军营,再不为人军师,再不去战场无情地。”
  萧少卿噎住,无奈道:“阿荻。”
  苏琰眸光流转,盎然生辉,眉梢添上几缕温和之色,柔声道:“除此之外,其他事郡王但言无妨。”
  “你明知道我有何事请你,”萧少卿轻轻揉额,甚是疲惫的模样,“再帮我一次,去石阳豫州军营,暂领一月军师,如何?”
  苏琰无动于衷,笑道:“苏某才疏学浅,恐难胜任。”
  萧少卿道:“若非事关紧要,你尚在孝中,我亦不会强求于你。但如今殷桓打着豫州军旗帜去夺北朝粮草,小叔叔必然怒而发兵相截。他若沿襄江北上,石阳水寨便由此空虚,我虽另有计谋,但三日内三军水寨却必须坚守不动,豫州军前锋颜谟想必是留守石阳的,你与他一文一武,行事正为互补。有你二人守着石阳,我才能放心在江夏与赤水津调动兵马。”顿了顿,静静注视这苏琰,慢慢道:“阿荻,如今除你之外,我别无他人能托付。”
  苏琰看着他,神色冷淡,沉默半晌,抱着琴站起身。
  “苏大人!”萧少卿振袍而起,拦在她身前。
  “你方才不是还顾及我的伤势么?怎么现在又让我去前线?”苏琰盯着他,面孔微微发白,“我原来真的只是郡王麾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小官吏么?”
  萧少卿看着她一贯沉静淡定的目光骤然如此咄咄逼人,怔忡之下,恍惚明白出什么,不由一惊。望了她良久,缓缓避开视线,轻声道:“既如此,你在江夏歇着,我让宋叔去石阳。”
  “宋叔已是老朽,且有风湿旧疾,如此雨季,不堪长途跋涉,”苏琰冷冷出声,“你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方才是苏某莽撞了,郡王请勿介怀。我明日一早去石阳,不会负郡王军命。”衣袂倏然一转,人已飘然离去。
  萧少卿望着那缕雪衣消失在夜色深处,虽有过一刻的悔意,却也未曾过多踟蹰,至书房唤过魏让,二人连夜纵驰出了江夏城,直奔赤水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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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戌时,夜色深浓。赤水津中军行辕内篝火飘动,如丝细雨中,红光映染半边天际。
  阮靳正于帐中撰写军文,白鹤慵然趴伏一旁,百无聊赖之下,阖目休憩。此刻早已到了诸军入帐而眠的时辰,除了巡逻甲士岿然的脚步声外,满营静寂。
  案上烛台明暖,阮靳在融融光晕下落笔最后一个字,正待从头审阅,一旁白鹤忽扑簌翅翼腾地站起,阮靳乍然被惊,手一抖,笔端余墨溅上藤纸,洇成乌黑一团。
  阮靳板起脸,训斥白鹤:“鹤老,不要捣乱。”
  白鹤却置若罔闻,兀自兴高采烈地,举翼朝帐帘飞去。
  阮靳竖耳,这才听闻帐外有马蹄轻纵的声响,亦忙起身,掀开帐帘。骏马嘶喘的动静自帐侧传来,阮靳转目,但见马背上人影修长,头戴斗笠,背负着一个大包裹。背着光线,他还未看清来人面容,身旁白鹤却一声清呖,倏然朝那人扑去。
  “鹤老,对不住,我现在无手抱你。”马上的人微笑轻语,跃下马,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另一个硕大包袱,来到阮靳面前,唤道,“姐夫。”
  阮靳笑容温和:“你这么晚来营中做甚么?”目光微动,看着她手上沉沉拎着的包袱,玩笑道:“难道是要出走?竟带这么大两个包裹?”
  夭绍笑而不语,望了眼远处灯火茕然的帅帐。阮靳了然,道:“阿彦和少卿去了白震泽视察水门,怕还没有回来。”
  “白震泽?”夭绍垂首略微一思,唇角弯了弯,“果然如此。”抬目看着阮靳,轻声道:“我找姐夫有事。”
  阮靳打量她颇为慎重的神色,点点头:“入帐说话。”
  外帘挑起,帐内烛色透过薄薄竹幂,一丝丝渗透夜雨。巡逻甲士于数丈外走过,转过头,清楚地望见帐内二人正对坐谈话。
  “这都是些什么?”阮靳扶额,看着夭绍将那个大包袱在案上摊开,无数瓶瓶罐罐叮叮当当滚落出来,另有一堆各色布囊,十数个牛皮水囊,一片琳琅满目。
  夭绍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瓶罐,并不忙着解释,先问阮靳:“姐夫,北府军陆寨将士近日是否要沿怒江南下?”
  阮靳目光倏然一深,声色不动,盯着夭绍:“你听谁说的?”
  “并非听说,我今日偶过白震泽,看到水上有大批新造的艨艟斗舰,是以斗胆一猜,”夭绍察颜观色,知晓揣度无误,低声问道,“不知大军何日启程?”
  阮靳看她良久,目色变幻,不知所思。最终只摇了摇头,慢慢一笑:“郗元帅不日前下达严命,军中若有私议战事者,格杀勿论。”
  “如此……”夭绍想了想,一笑,“那便不说战事了。”移目一瞥帐外风雨,道:“姐夫通晓天文地理,能观风辨云,知雨识雾。夭绍想问问,这雨势绵延至此,但若一停,是否将有大雾?”
  阮靳望着她,目中颇有赞意,言词却仍谨慎:“青梅熟黄,雨水连绵,江上扶摇风自起,晨间暮晚必有雾气,太阴愈盛时雾气越浓,过两日是五月望日,若雨水能住,怒江或起大雾。”
  “我明白了,”夭绍轻轻点头,沉思片刻,又道,“但以今日云翳来看,云层密而乌,风微而凉,雨细而疏,此二日内这雨怕不会停。”
  “是啊。”阮靳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挥了挥羽扇驱走烛火处的飞虫。
  夭绍静默半晌,不再询问,说道:“姐夫身为军师,应该能时时随在阿彦身侧,有几件事,夭绍想拜托姐夫。”不待阮靳言语,便指着包袱里的物事,一一解释道:“这是犀牛皮制成的水囊,甚为坚实,且内有冰玉衬底,不畏火灼,共十五个,皆装上古桃花酿。阿彦每日服过寒食散后必要温酒行散,行军之际携带酒坛酒壶之物怕是不便,这些水囊倒占不了多大地方,可让他随身带着。还有这些锦囊,亦为十五个,每一袋皆是阿彦一日所服药量,纵是鏖战之际,姐夫也不要忘记提醒他吃药。”
  阮靳微笑:“好。”
  夭绍又指指那些琉璃瓶罐:“前几日听姐夫说过,荆州多为蛮荒野地,闷热潮湿,毒虫毒瘴甚多,北府将士初到怕多有不适,病疫易发。这些都是茯苓、紫苏、白术、甘草磨成的药末,可治痱毒、苦夏等常见疫患,姐夫随军带上罢。”
  阮靳随手拿起一个药瓶闻了闻,叹道:“这是都是军医该做的,你郡主之尊,忙这些做甚么。”
  夭绍轻声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我也知仅这些药末,对两三万大军来说,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我也为东朝子民,此刻如能添一分力,他日你们得胜,我亦与有荣焉。”话尽于此,见帐侧沙漏横线已近戌时三刻,心想不便再久留,起身与阮靳告辞。
  离帐时,白鹤拉扯着夭绍的衣袂依依不舍,夭绍看看它,一笑:“你今后跟着他们也是不便,且陪我几日罢。”遂抱着白鹤,出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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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彦与萧少卿至白震泽时,谢粲正驰马于江津高坡上慢慢徘徊。由午后忙至深夜,平原上所有战舰皆已入水。白震泽浅滩二十里,艨艟横撞,斗舰攀浪,船舷处无数火把飘飞蜿蜒,夜雨下粼粼然宛如蛟龙夺然出水,翻江倒海,气势摄人。
  “元帅,郡王!”谢粲远远望见二人,纵马迎上,行过军礼后,方对郗彦禀道,“新战船俱已入水试行,斗舰三百艘,艨艟两百艘,三翼船一百艘,楼船八十艘,连舫二十艘,另有海鹘三百,共能乘将士两万余人。战舰外女墙弩窗等俱以牛皮覆之,另有拍竿一万,皆已安置好。”
  郗彦听他述罢,微微颔首:“自明日起,你与钟晔领两万陆寨士卒登舟操练,熟悉水情。扬帆掌揖等事不必求之甚解,仅适应逐浪颠簸即可。”
  谢粲抱揖应下:“是!”拨辔转身,当先而行,引着郗彦二人沿白震泽江岸飞马而过,直朝最西南处的水门而去。
  西山延绵至此已无高丘,平原旷荡,四野无声。江中浪潮起伏,此处水门停泊战船近千,灯火通明,映照着水心天幕,朗朗如昼。郗彦几人乘小舟前往水寨中军,巡梭江面时,目望楼船林立、无穷无尽,宛若行步于巨大城郭,巷陌毗连无际,难辨身处何境。
  帅船上,阮朝早已听闻消息,白甲英武,手扶佩剑,昂然侯于甲板之侧,望见萧少卿跃身上船,放声一笑:“我日日夜夜都在盼郡王来此,今日终于等到了!”
  萧少卿笑道:“我来此却是要调用阮将军的精锐去行险事。旁人避之不及,你倒日日期盼?”
  阮朝道:“善战之将,自可立于不败之地。何况是郡王用兵,计策无穷,奇谋不竭,早已为天下将才共仰。”
  萧少卿再洒脱骄傲,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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