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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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绯歌-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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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道:“你向来都这样吗?”
  班澜想也没想,道:“桌子上没东西才这样。”
  何必没忍住,笑出了声:“呵,我是说你向来都不喜欢坐凳子吗?”
  班澜轻轻抬了抬肩,道:“想坐哪便坐哪啊,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她说着说着,一条腿便叠到了另一跳腿上。
  何必道:“你很率性。”
  班澜道:“我知道。”
  何必又道:“可惜你是女孩子。”
  班澜道:“这我也知道。”
  何必笑,抬眼,道:“可我喜欢。”
  班澜一歪头,道:“喜欢什么?”
  何必直言:“你。”
  班澜一缩脖子:“我可没什么能回报你的,而且我不喜欢舞男。”
  何必失笑:“我是空山岭暗卫唉,不是舞男,那次是被温小姐逼着试探老七的。况且我只是喜欢你这独特的个性,也不用你回报。”
  班澜道:“嗯,我知道,何老六。”
  这称呼真难听。何必皱起了眉头。
  班澜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何老六,你舞跳得真棒。”
  何必趁班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把汗。
  他想起了被温黙吟逼迫着跟男倌跳舞的经历,止不住得冷汗涔涔。
  他只得打岔,道:“没想到你会来。”
  “嗯?”
  “来……贺喜。”
  班澜一怔之下,有些失神。
  她的眼神在花园里一圈圈的打转:“我来,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何必问:“如何算交代?”
  班澜撇了撇嘴:“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来这一趟就已经算是交代,再或许……”
  她有些沮丧。她发现自己连理由都没想好,就巴巴地跑了过来。
  她原本飞扬的神色,有些淡了下来:“其实凰不让我来的,可我非要来,又惹她生气了。”
  “老四那张脸,生不生气都是一样的表情。”何必忍不住暗中嘀咕。
  “你说什么?”班澜见何必动了动嘴,问道。
  “没什么!”何必忙撇清。凰可不是随便能惹的,何必续道:“老七也没什么好的,你干脆把他忘了吧。”
  “我根本就不想记住。”班澜道。
  说完,她跳下桌,准备走人。
  何必忽道:“你不应该穿薄棉裙的。”
  “啊?”班澜不解。
  何必指了指她的身后,道:“你看,谁叫你坐桌上还不安分,裙子被你坐得皱皱巴巴。”
  班澜拽起裙摆,扭着脖子向后看去:“呃,真的是皱巴的不像样,还很显眼呢。”
  何必两手一抱,看着她向后扭头的模样,挑唇微笑着。
  班澜想了片刻,抓住腰际的裙口,转了小半圈,将有一堆褶皱的那面转到了身侧,接着拍手道:“这样可以了吧。”
  何必半是惊讶半是好笑。
  班澜看向何必:“我饿了,去吃些东西。你去吗?”
  何必摇摇头:“你去吧,我再坐一阵。”
  班澜走了。何必依旧悠闲地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出来吧。”何必淡淡道。
  岑寂原本打算离开,闻言,不得不走了过去。
  何必道:“为什不敢现身?”
  岑寂不答。他走到何必身旁坐下。
  他坐的石凳,正是班澜适才踩过的。
  何必看了看石凳,又看了看岑寂,道:“老七,你心不在焉。”
  岑寂“嗯”了一声。
  何必哂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嗯’一声呢?”
  岑寂又“嗯”了一声。
  何必手指轻轻扣着冰凉的桌面,许久,似自言自语般淡淡道:“她是块璞玉。”
  岑寂还是那声“嗯”,连调儿都没有变。
  “她是这个黑灰的世界里,唯一的鲜红。”
  说完,何必起身,拂袖离去。
  岑寂呆呆地坐在那里,背影被阳光拉得好长,好长。
  
  




婚宴

  一、
  岑寂站在铜镜前,身着大红喜服。铜镜旁边,是一张有些发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把匕首,一把还算崭新的匕首。
  喜娘说,新郎官不能带着匕首拜堂。而岑寂即便是睡觉,也会将那把匕首放在枕下。如今即便是片刻的分离,也会让岑寂有些不习惯。
  那匕首远没有从前的那把画影好用,但他却没有再换一把更好的。
  因为他答应过班澜。
  因为他说过,“我不会丢掉它的。”
  将目光从桌上移开,岑寂看了看镜子。
  他很少照镜子,或者说,他想不起来有镜子那么个东西。
  可此时,他却直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陌生啊,真是陌生。
  他从前不觉得红色扎眼,可此时穿在身上,真是浑身不自在。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
  喜娘已经催了一次了,他说再等等,他还没有收拾好。
  接着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连眼睛都极少眨一下。
  他要习惯,习惯自己的这身装扮。
  他对着镜子,弯了嘴角。
  嗯,对,要笑。自己追逐了小半辈子的人,终于快要成为自己的妻,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镜中那人的笑容,仿佛是缝在脸上的,除了那弯起的弧度,满脸再无一处有笑意。
  岑寂猛得转身,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匕首,大步而出。
  
  二、
  空山岭从未如此热闹过。
  空山岭的暗卫却很无视这种热闹。
  熊三娘懒洋洋得窝在一角,把玩着手里的香包。
  翟欢低着头,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何必面露不耐,却依然朝大厅正中看去。
  初八笑嘻嘻地抱着胳膊,想跟身边的苏樵说话,可苏樵却不搭理他,兀自专心致志地擦着他手中的判官笔。
  “这种大喜的日子,凰还是没被允许离开青鸾林啊?”初八明知故问。
  所以没有人搭理他。
  初八有些无趣,正准备去拍何必的肩,忽见一袭红衣的班澜迈进了大厅。
  “班澜!”初八忙招手,让她这边坐。
  班澜一见,全是老相识,于是笑了笑,朝那几人走了去。
  路过何必的时候,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班澜的手腕。
  “坐这。”何必稍一用力,就将班澜拽得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班澜也不介意,只是初八却不高兴了:“老六你什么时候变霸道了?”
  何必头也不抬:“叫六哥。”
  初八梗了梗脖子,半晌,一翻白眼:“……六哥。”
  初八刚说完,就一把揽过苏樵的肩,道:“老十。”
  苏樵抬起头:“怎么了,八哥?”
  “噗哈哈……”班澜笑得扑倒在桌子上。
  初八嘴角抽搐,道:“说了多少次,叫八哥哥!”
  苏樵斜了他一眼:“哦。”接着又低头,认真地擦着他的判官笔。
  熊三娘在一旁,蓦地开口:“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班澜抖动的背影,渐渐平静。
  她坐起身,朝熊三娘一挑眉:“为什么不来?”
  “脸皮厚的人,当然无所谓了。”翟欢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
  “老五。”熊三娘横了翟欢一眼。
  翟欢往墙上一靠,瓮声瓮气道:“没看出来啊,小丫头,没得到老七的心,倒把老三笼络了。”
  班澜眯起了眼。
  翟欢又道:“听说你是大小姐的师妹。哎呀,一点都看不出来,大小姐的好处,你怎么半分也没学来呢?”
  班澜渐渐皱起了眉头。
  翟欢接着道:“你……”
  还未说完,何必冷冷的张口:“老五,话说多了吧?”
  “让他说。”班澜缓缓往椅背靠去,翘起一条腿,森然的眼神,叫翟欢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每个人一生中或许会遇见一个或多个让自己莫名讨厌的人,而翟欢,碰巧就遇见了班澜。翟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厌恶看见班澜,就好像他看见一只不横着走非要竖着爬的螃蟹就要一脚踢飞一样。
  翟欢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想不通罢了。眼前这个要相貌及不上温黙吟一半,要修养更抵不了温黙吟万分之一的班澜,竟能让老七比从前更像个游魂,还是个魂不守舍的游魂,这让翟欢从头不爽到尾。
  翟欢看了看班澜翘起的腿,嗤笑道:“鱼目谷的人都缺乏家教吗?”
  “鱼目谷的人缺不缺乏家教——关,你,屁,事?”班澜两手一抱,头一昂,朱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初八忽然觉得有些冷,似乎身周的空气,蓦地降了温度。
  翟欢冷笑:“卫骊门下出了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人,真是不幸。”
  “哈!”班澜大笑:“请问,我哪里败坏门风了?”
  翟欢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勾引别人的男人!”
  “啪!”班澜猛得一拍桌,跳了起来。
  她眯起的眼,让翟欢想起了锋利的镰刀。
  “老子就是去抢也不屑去勾引!”此时的班澜像一头充满攻击性的小兽。
  似乎谁都没听见那一声高亢的“吉时到”,所以班澜在跳起来的那一刻,岑寂身着喜服,跨了进屋,而他身旁,是披了盖头的温黙吟。
  翟欢的目光越过班澜,越过屋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直看向门厅口的那一对新人。
  班澜面露疑惑的扭过头。
  于是她看见岑寂正在望着自己,而她还摆着那副骂人的姿势,一动不动。
  翟欢“哼”了一声,翻眼看向天花板。
  班澜似是没听见,她呆呆地看着岑寂,像在看一个路人。
  她从没见过穿喜服的岑寂。所以刹那间,她以为牵着温黙吟的,另有其人。
  岑寂的喉咙有些发干,他发现班澜这身红衣格外崭新,看得出是她专门跑去做了一身新衣,好来庆贺他的婚礼。
  她穿红衣……真是好看啊…… 岑寂被班澜那一身绯红刺得神情恍惚,却移不开眼。
  他应该全听见了吧?那便听见了吧。班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挨着何必坐了下来。
  自始至终,她只给了他一个极淡的微笑,勉强而又飘渺,不待岑寂捕捉到,就已烟消云散。
  岑寂半天没有挪步的意思。喜娘见他的目光似长到了班澜身上,只好低声提醒他,吉时已到。
  岑寂蓦地回过神来,向身旁看去。
  身侧的温黙吟始终一言不发,岑寂歉意顿生。
  他沉了口气,低声道:“默吟,走吧。”
  闻言,温黙吟莲步轻移,和岑寂齐齐向厅内走去。
  意料中的,空山老爷没有来。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空山老爷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代替空山老爷的,是墙上的一幅画像,而画像上的人,正是上一任空山老爷,只是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厅中一片安静,岑寂甚至听得见自己不甚稳当的呼吸。
  “行庙见礼!”
  岑温二人依言上前上香,跪拜。
  那两人的动作看在班澜眼里,变得出奇的慢。
  她有些躁动,似是不安,又似是不耐。
  她两只胳膊往红木扶手上一搭,上半身全部靠着椅背,似是被抽去了骨头。她看了一会儿,就将右腿抬起,叠到左腿上,只是没一小会儿,又换了上下,将左腿叠到右腿之上。
  班澜愈发的烦躁起来。 
  一句“一拜天地”,她看见岑寂和温黙吟齐齐拜了下去。
  她不自觉的去抓那冷硬的扶手。
  “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朝着高悬的画像,深深拜下。
  班澜开始发抖,微不可查。
  “夫妻对拜。”
  班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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