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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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绯歌-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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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眼人一看便知班澜是会拳脚的,霎时有几个便噤声不语。剩下几个不知好歹的,还要指手画脚,班澜展开轻功,眨眼功夫,响亮的耳光一人赏了一个。
  那青年见状,悻悻地吐了烧鹅,看也不敢看班澜。
  班澜心里暗笑。她本就一直情绪低落,此刻难得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她是如何都不肯轻易放过的。
  “这样吧,爷出个上联,你们给爷对下联,让爷看看你们的文采。对不上来,就把那烧鹅吃了。”班澜指了指那早已被蹭的黑糊糊脏兮兮的烧鹅。
  众人胃里齐齐翻腾了一下,忙把目光从烧鹅上移开。心中却暗自窃喜:眼前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满口粗话,恐怕大字都不识几个,更遑论出联作对。
  班澜冷哼一声,转过身,对着江面,道:“听好了,上联是——”
  众人登时凝神。
  “去他娘的岑寂——”
  江水滚滚,船过无痕。唯有班澜那一声清亮的大呼,徘徊于江面,久久不散。
  众人依旧保持着适才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的模样,一个个呆如蜡像。
  班澜缓缓回过身。
  不知怎的,骂完岑寂后,她忽觉心情大好,竟没来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更叫众儒生莫名奇妙。
  一灰袍儒生首先反应过来,以为班澜得意于自己那难解的上联,于是连忙伸手“啪啪”的鼓起了掌:“千古绝对,千古绝对啊!”
  班澜头皮不自觉地抽了抽,想也没想,五指一张,一把将灰袍人的脸打了开去:“最讨厌马屁精!”
  接着,她大摇大摆地晃至瘦高青年的身前,抬手戳了戳他。
  “哑巴了?”班澜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那青年的脸似被骄阳烘烤过的腊条,堆起的表情一点点被烤化,眉梢眼角慢慢下垂,最后连嘴角都耷拉了下去。
  “这位小爷,您确定这是上联吗?”
  “尽他妈废话!”班澜忽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十岁前自己与一群小丐骂街的那段日子。虽然隔三差五的脸上挂两行鼻血,疼的却只是身体,不是心里。
  她嘴角勾了勾。
  是啊,这才是老子真正的面目,不爱的,就滚开吧。
  班澜伸手,不紧不慢地拍了拍那青年的肩,淡淡地拖长了调子:“要是对不上——”
  那调子拖得青年腿都软了,连眼皮都直打哆嗦。
  “——那就算了吧。”说完,班澜吐了吐舌头,顽皮一笑,灿若夏花。
  众人齐齐掉了下巴:“啊?!”
  作弄够了,班澜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去,两手一负,摇头晃脑的便进了船舱,将那些个书生统统晾在风中,再也不管。
  班澜刚刚踏进船舱,便觉四道异样的目光向她投了过来。
  她扭头一看,见角落那张桌子前坐着的两个男子正直直盯着她看。
  班澜有个习惯,谁要是死盯着她看,她一定要瞪回去。
  于是班澜反倒止了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处,回瞪着墙角的那两位。
  角落的两人,一个魁伟强壮,面目微黑,四十上下年纪,一个衣着考究,白面微须,年近而立。
  还是白面男子看着舒服点。班澜暗道。
  她微扬着脸,面色蓦然,眼神挑衅,直直看向那个白面男子。
  片刻,白面男子开口:
  “姑娘,你挡住我们视线了。”
  班澜的脸红了红,转身看去,原来身后的壁橱旁挂着一幅仕女图。
  班澜有些尴尬地挪了挪脚,“咳咳……你们,接着看。”
  她低着头匆忙离开。
  等等,那白面人叫她……姑娘?
  班澜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子装束,又摸了摸盘起的头发,毫无破绽。
  “你们认识我?”她转身质问。
  白面男子与他朋友对视一眼,笑道:“如今江湖上的人,没听过班姑娘大名的,恐怕还没我盘中的花生米多呢。”
  班澜瞟了眼他面上所剩无几的花生米,道:“为什么?”
  “为什么?班姑娘在温小姐婚宴那天又摔酒坛又踢凳子的时候,可真叫在下开了眼界呢。”白面男子半是调笑半是不屑:“我看姑娘这身男装挺合身的,不如以后出门行走,便这般打扮,以防被人认出,徒增耻笑。”
  班澜却道:“二十年后,谁记得我班澜是个谁,想笑便笑去吧。”
  白面男子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班澜会毫不在意。
  班澜回到自己的桌前,才一坐下,便半身扑到桌上,将头埋进了臂弯。
  累啊。真是好累……
  连自己的事都无力去再想,谁还去管天下人说些什么呢。
  况且人活一世,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天下人呢?
  班澜挪了挪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匪这章写得很渣,凑字数了,筒子们莫打我……




卫骊

  一、
  方霍是使剑的。
  而且,方霍是卫骊六个弟子里,剑法最好的。
  因为卫骊的弟子中,只有他一个人使剑。
  方霍也是个剑痴。
  他对剑痴迷到热衷于收集各种名剑和剑谱,乐此不疲,钱财耗尽。
  他前天刚从朋友那里购得一把玄铁钝剑,据说是百年前江湖上一位铸剑老祖临死前未造完的那把残缺之剑。
  方霍对这把剑念兹在兹,好容易说动朋友把剑卖给自己后,一连几天做梦都会笑醒。
  所以这是他第四次笑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抱着他的玄铁宝剑睡觉,这样比较踏实。
  于是他翻身下床,走到书柜前,习惯性的打开柜门,伸手进去摸索。
  方霍摸着摸着,两条眉毛渐渐拧到了一起。
  他一收手,再一看,布还是那块红布,可红布包着的“玄铁剑”,却轻了十倍不止。
  方霍哆嗦着手把布一掀,嘿,眼前赫然是一根烧火棍!
  方霍惊得差点瞪掉了眼珠。
  丫的,不知道哪家贼子,偷东西竟然偷到鱼目谷了?
  他握着烧火棍,转身就走。
  谁想他才快步走到门口,猛得一拉房门,就看见了自己的那把玄铁剑。
  那玄铁剑正被方霍所谓的“贼子”抱在怀里,而“贼子”则抱剑站在门口,正用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方霍。
  方霍手一松,那棍子“咣当”一声落地,滚了几尺远后,便悄无声息。
  不过一个错眼,方霍暴起,夺门而出,边跑边喊:“我的妈啊,班师姐回来啦……”
  班澜嘴角漾开一抹笑,展开轻功朝方霍追去。
  方霍被她一把扣住右肩,向后扳去。
  班澜伸臂猛的圈住他的脖颈,一夹一紧,将方霍的头牢牢钳制在臂弯处。
  方霍本就比班澜要高出一头,这么一来只能被迫猫腰,乖乖被班澜夹着脖子。
  “嘿嘿,没剑的方霍,没壳的龟。方师弟,那么着急跑去跟师兄们报信,是为什么呀?”班澜盯着方霍,笑的不怀好意。
  方霍和班澜年龄相当,从小两人最爱做的运动就是掐架,而不是练功。且二人极为深厚的友谊全靠打架建立起来的。
  方霍硬呲着牙挤出一丝笑容:“哪里是报信,分明是通知大家出来迎接你嘛。”
  “哦——”班澜紧了紧胳膊,道:“迎接便迎接,喊什么‘我的妈呀’?”
  方霍搓了搓手,道:“最近,最近盛行在激动的时候喊妈。”
  “这样啊。”班澜微笑着松开了胳膊。
  方霍长出一口气,刚站直,脑袋上立刻被班澜招呼了一巴掌:“臭小子,你是想叫所有人把该藏的东西都藏好是吧?”
  “哎,我说师姐,你才一回来就拿走我的玄铁剑。我喊一嗓子让师兄们有所防备,省得你又看上哪个师兄的好玩意儿后连抢带骗据为己有。”方霍揉着脖子道。
  班澜闻言,立刻道:“防备你个头!从今以后,你们那些珍奇异宝就是丢到院子里,我也懒得稀罕!”
  方霍砸吧嘴道:“啧啧,宝贝你都不稀罕了,那你稀罕啥?”
  班澜笑了笑,只是看在方霍眼里,不知怎的,却变了味。
  “我稀罕什么,岂是你小子能懂的?”
  班澜说着,缓缓背过身去。
  一阵清风忽起,吹散了她脸上的笑容。
  
  二、
  说鱼目谷的生活,那的确是无拘无束。
  因为卫骊不管束弟子的作风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
  卫骊说过,只要不违背鱼目谷的三条门规,弟子们想如何便如何。
  班澜记得自己曾举着一个巨大的装满酒的酒坛,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天,只因为自己没记住那三条门规。
  至于哪三条门规,班澜打死都不会忘记的:第一条是“听师父的话”,第二条是“很听师父的话”,第三条是“绝对听师父的话”。
  究竟怎么“听师父的话”,这要看卫骊说什么话了。比如班澜受罚那次,她清楚的记得卫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再让为师发现你偷喝雪醅露,为师罚你跪三天。”
  当然,除了这条“门规”,似乎卫骊再没说过什么什么其他“门规”。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人知道卫骊的下一条“门规”是什么,所以无人敢胡作非为,只有班澜会时不时眼馋那雪醅露,于是就有了“三天又三天,三天又三天”的说法。
  但是究竟班澜有没有被罚够三天,只有班澜知道。因为她似乎总是记吃不记打,即便是受罚,也要偷上两口雪醅露喝。所以众师兄弟们一直在怀疑卫骊是不是偏心班澜。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卫骊在说出惩罚班澜的话后,就一甩袖,再也不理会了。于是班澜总是跪半天,睡两天半。
  跟师兄弟们打过招呼后,班澜一人来到卫骊居住的小院,尚未走近,便看见屋门打开,一袭白衣轻闪而出。
  如果不是对卫骊经常藏酒的坛子极为熟悉,班澜是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得出卫骊手里拿的是个小小的白釉酒坛。
  班澜远远跟在卫骊身后。其实不用跟她也知道卫骊要去后山挖坑埋酒。卫骊说这样储藏出的雪醅露口感更醇厚绵长。
  可惜那雪醅露每次才被埋进去两天,就会被班澜扒出来。让班澜奇怪的是,刚开始卫骊还会换地方埋酒,到后来连位置都懒得换,每次都在同一棵水杉下。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卫骊依旧在那棵熟悉的水杉下,止了步。
  他抱着酒坛,长身玉立。
  许久,他拔了塞,举起酒坛,凑到唇边抿了抿,接着又封上酒坛,放到地上。
  班澜以为卫骊接下来会解下腰际的短剑挖坑,谁知他放下酒坛后,竟朝着她藏身的方向回过头,缓缓张口:“我以为你会因为雪醅露的味道忍不住跑出来的。”
  卫骊站在那里,白衣白发,俊美无俦。
  “师父。”班澜叫了一声。与八年里任何一句“师父”无甚区别。
  “来。”卫骊叫她过来。与八年里任何一句招唤一模一样。
  班澜朝卫骊走了过去。她忽然觉得,似乎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鱼目谷。
  她不是才回来,而是一直在。
  卫骊的神情平和,或者说,卫骊的神情很少不平和。
  卫骊看了看地上的雪醅露:“要喝吗?”
  “不。”
  “怎么,还是喜欢喝偷来的吗?”
  “不是……”
  “那又为何?”
  “……戒了。”
  卫骊笑。
  “被欺负了吧。”
  班澜不说话了。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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