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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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无痕-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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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从那双鹰鹫一般犀利的眼眸里,感受到了忿怒所掩饰不了的紧张与心痛时,心中那种拨云见日的欢快与幸福却令她今日想起,仍会心悸。想着想着,小羽的心又疼了起来,一股难以言表的悲怆之情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了头,连树荫缝隙柔柔的夕阳都开始变得那么刺眼,泪水自觉地充了出来滋润干涩的双眼。
“小羽,小羽”冷昔的呼唤夹杂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小羽心头一警,一边暗地骂自己没用,一边用手抹干了泪应声。
冷昔瞧小羽神色不对,满眼疑惑却不质问,小羽知他这是不愿为难自己,歉疚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冷清寒的双足。冷昔释然,掩不住喜悦地瞥了小羽一眼,浅笑着牵起她的手将之引至山洞深处。不知为何,对于自己刚才掩饰性的一指,小羽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愧疚。看着不时回头的冷昔,脸上挂着神秘而欣喜的笑,不由地,小羽刚才低落的情绪也随之高涨。‘不许再想那无关的人!’小羽暗暗告诫自己,‘只有眼前这张笑脸才值得珍惜!’

走了进去,小羽才发现,山洞里面较外面大了数十倍,不知从何处射进来的阳光,让此处较外面更显得光亮。向上望,洞顶布满了一根根大小不一的钟乳石,石面光滑圆润,似有水纹波动,不时闪耀的七彩斑斓的芒光,令人如临瑶池仙境。在洞的正中央,有一池,池水来自于钟乳石下的水滴,一点一滴,细细如溪,经过长年累月的流通,在石面上划出一道道浅若青柳的沟渠,最终汇于地势较低的石凹之中聚积成池。
小羽站在池边,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切,张大的嘴里半晌也蹦不出一个字。

原以为在池中稍时洗洗用不了多少时间,哪曾想入水没一会儿,小羽就睡着了。经过那段痛苦的失眠,小羽还以为‘夜魂’的毒性自行衰减了,原来并非这样。再次醒来时,她已在冷昔怀中睡了整整一日。
冷昔环抱着她,石池的水荡漾的波纹折射在他的漆眸中,却没搅起眸底的半点情绪。浓密的长睫、挺直的鼻、嫩红的唇嵌在苍白如雪的肌肤上,很是完美无暇,也没有一丝生气。小羽仰着头看他许久,他丝毫未曾察觉。
那日在客栈,怎么也无法入眠,可不过是下水洗个澡而已,她却睡死了,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在想什么,竟能如此入神?’小羽的视线缓缓滑落到他的下颚上,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不少。不由地,心又酸了。‘这下,他肯定知道自己的毒并未解了。他又该生他母亲的气了吧?说不定又打算陪她去死了。’想到这里,她垂下了眼,不安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她不希望他这样,可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这么清新气味又是那么令人心安,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再次离开这个胸膛的勇气了。闭上眼,小羽心里渐渐亮堂了,‘或许,在那些难眠的日子,那些‘夜魂’也无法主宰的夜晚,正是没了这相伴了大半年的熟悉的气味,才会显得那么难过。’想到这里,小羽疲倦地笑了‘既然已经离不开了,那就留下来吧,未来怎样又岂是我这般的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
“冷么?”察觉小羽在怀中蜷动,冷昔低了头,在乌发间柔柔地问,“还是饿了?”
“不饿!”小羽摇了摇头,脸埋得更深了。
“都睡了一整天,”冷昔放开了小羽,将她安置在铺满松软松棕的长石条上躺下,盖了他的长衫,俯下身揉了揉小羽散披在肩头的长发,深邃的漆眸专注地望着小羽,怜爱之情溢于言表,“乖乖歇会儿,我去找点吃的。”
“昔……”,小羽一把扯住了正欲转身而去冷昔。冷昔瞧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不由笑了,“嗯?想说什么?”
“阿姨她……”
冷昔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是谁,脸色骤然阴了下来。“管她做什么?”见他这样,小羽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不是,你、你误会、会她了,我……”
“乖了,没事、没事!”冷昔很少见她这般,立即放柔了脸色,把她揽入怀中,“她没事,人在外洞。”
小羽的耳紧贴着冷昔的胸膛,心跳是如此地沉稳有力,她的心也随之坚定了。“昔,听我说,”小羽拉开与冷昔的距离,满脸真诚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解毒一事,是我逼她,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听到这话,冷昔愣了,不解地望着小羽。小羽见状,嘴角浮起一个无奈的笑,无力地垂下了眼帘:“我不想看到你为我而为难自己,我不希望见到你为我而放弃生命。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替我走完未走的旅程,替我看尽世间的繁华。我要你快乐的活着,因为,在我心里,你的未来就是我生命的延续。”
“小羽、小羽……”小羽话还未曾说完,人已被冷昔紧紧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轻唤着小羽,语音哽咽难辩。
正在这当儿,洞里响起了冷清寒那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倒没什么,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却将两个相拥而泣的人儿惊得登时没了声气。
“你们成亲吧。成亲后,我自会授你解毒之法。”

第六十三章 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

    冷清寒这话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打从暗道出来,一路上冷清寒是唇齿紧闭、一字不发。即便她足上如此光景,连轻‘哼’一声,都未曾有过。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无论冷清寒母子关系怎样,作为冷昔的亲生母亲,这种话既然说了出口,便意味着小羽所面临的,是正式的提亲。虽然小羽早已明白自己对冷昔心意如何,但是任她平日间怎样豪情万丈,真真面对此类事,小女子的娇羞、腼腆之态亦是与旁人无异。
    冷清寒话一说完,未多看二人一眼,转身扶着岩壁小心地挪动伤脚离开了。和小羽不同、惊愕不已的冷昔对母亲的话简直难以置信,俊目死死盯着小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而此刻,小羽早已臊得满脸通红,绯红的双颊尚留了来不及去抹的泪珠儿,便挣扎着从冷昔怀里钻了出来,巧目四下顾盼,哪敢抬眼再瞧冷昔?

    相较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人,一生的悲欢离合,都建立在以下五件大事的基础之上:吃、喝、拉、撒、睡。很多事物都能影响和控制人的情绪,可一旦涉及这五件大事,任谁都会清醒几分。
    暮色将近,洞中已没一点光亮。早先,冷昔伐了些干柴枯枝堆在洞里,又燃了篝火,烘起外出猎取的山羊全作三人晚餐。红彤彤的火舌欢快地飞舞,肆无忌惮地舔拭剔皮去脏的羊肉,不用多久,原本嫩红的肉色变得乌红,渗出的羊油裹满了整个羊身,使之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显出类似琥珀般的润滑油亮。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从头至尾地穿起了羊身,肉的下方挂了满满一排晶莹剔亮的油珠儿,随着上方油珠的渗出与滑落,油珠子不时坠落在金黄刺眼的燃木上,继而撩起一股火苗飞窜。
    三人围篝火而坐,下意识地去挑火苗、翻羊肉,对冷清寒刚才的话,没一人提及,仿佛它就从没说过,各人都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小羽体内‘夜魂’之毒并未解,早在那一夜,冷昔的手指触碰到被人拖在地上前行的她的腰时,他就知道了。自从他躲在院门之外,眼睁睁看着小羽的身影,被母亲书斋的那扇门一点点掩尽,他所有喜怒哀乐也随了朱门阖合的一瞬烟消云散。扶起小羽的刹那,他的指尖感受到小羽脉息传来的信息后,他并没被欺骗后该有的愤怒,相反,将心尘封三日后,他的心神仿似呆滞了一般,以至大脑迟钝到怀中冰凉的人儿渐渐有了丝丝暖意,才明白这一切并非幻梦。
    若在三日前,冷昔听了这话,对冷清寒必定存有千分的感激、万分的谢意,可经过这次分别,无心无神、无欲无望的日子让他再一次意识到:离别相居不如厮守片刻,苟活于世不如生死相随。直至此刻,小羽的毒是否已解,于他而言再无任何意义。同小羽缔结白首之约,固然是冷昔所盼,然,一旦附着了条件,以此相挟地违背小羽心意达成所愿,他宁肯不要。

    再说小羽,冷清寒的话就像石坠深潭,声气不大却无端端搅乱了水面的平静。‘成亲,与冷昔结为夫妇。’一想到这此,她只觉面红耳赤,唇干舌燥。由古至今,不论贵贱、不论姿色,只要稍懂情事,哪个少女没曾憧憬过身穿大红喜袍、头顶凤冠喜帕,被红绸那端心仪的他牵引着,携手步入洞房的那一日。小羽胸膛里跳动的,也是一颗女儿心,一如其它女孩,这样的梦她早已做过无数次。不觉地,小羽侧目偷瞧身旁的冷昔,冷昔正凝望着篝火,似乎想着什么。闪烁的火光映红了他暖玉般俊美光洁的脸庞,火光的袅绕,为他傲雪般高洁绝世气质增添了几分摄魂的妖冶与邪滟的鬼魅。长长的眼睫似启非启,一双眸子寒星般清亮,里面簇簇跃动的火花时隐时现地同篝火遥相辉映,只看过一眼,小羽便身不由己地被旋入其间,心神也随火苗的跃动翩然舞动。
    ‘夫君……’不知何时,一个声音在小羽脑海渐渐响起,一点点填入她的心房。眼前的冷昔已褪去了初识的青涩,颌颊上青色的须茬浅浅地冒出了头,俊美绝伦的脸庞正沉思着什么,流露出的沉稳与专注,令小羽不得不承认,那个冷僻孤傲又自负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蜕变成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将会成为她的夫君。思及此,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满足从心底滋生,整颗心由内而外被之充盈包围,随之而来的,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愫夹杂某种令人陶醉的幸福如潮水般涌来,在小羽胸口激荡难平。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浓烈的烤羊独有的油膻气溢满整个山洞,冷昔飘远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这时,冷清寒早已若无其事地就用随身的小刃,从烤好的羊上削了片片熟肉食用,而小羽依然侧了脸,盯着冷昔发痴。看着小羽脸上流露出迷恋如此地明显,冷昔只觉脸颊发烫,心中窃喜之际,浑身如饮醇酿一般酥软乏力、意识却是兴奋不已、激情难耐。

    “小羽……”突然间,冷昔捧起小羽痴迷的脸,将鼻尖在她鼻尖亲昵地触动,漆般亮泽的双瞳散发着危险的信号虎视眈眈锁住小羽,钻石般璀璨的眸光带着灼人的热度霎时扼去了小羽所有神智,“嫁给我!”
    许是自幼在渺尘山山顶那极寒的寒冰洞习武,冷昔身上总有着冰雪清冷的味道,若是相隔得近,隐约间还能嗅出冰冷中夹有极淡的香气。事后小羽也曾想过,正是这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才会令小羽在那些没有冷昔相伴的夜晚,即使‘夜魂’发作也无法成眠。
    此刻,这淡香又一次萦绕在小羽鼻尖。一嗅到熟悉的气息,小羽怦怦乱跳的心顿时踏实,涌至喉头堵住呼吸的心潮随着那三个字的吐出骤然间消褪。
    “为什么?”小羽并不直接回复,将头搁在冷昔肩窝上,闭了眼满足地笑问他。“为什么想娶我?”
    刚才脱口而出的求婚,完全违背了冷昔起初不想逼迫小羽的想法,只是这话发自于内心深处,根本不为理智所左右。如果,如果冷清寒不提那话,他永远没勇气开这个口,可是深埋心底的种子一旦被唤醒,就再也由不得自己。“嫁与不嫁都没关系,我的心早就给了你!”
    “我也是!”小羽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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