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你的性子也太火爆了吧……果不其然,她大哥的脸,又开始加霜加冻,眉头也锁成了死结,冷冷的盯着她。小雪却是脾气上来了,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却没有避开云濯锐利的目光,依然怒气冲冲的和他对视着,那骨气,看得青亭都想给她鼓掌叫好。
另一边昨非却做了件更让人喷茶的事情,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云濯面前。
“昨非请大哥成全我和紫芜姑娘,非愿入朝为官,誓死报效吾皇!”昨非温和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亦是定定的看着云濯,毫不动摇。
云濯显然气极,周身的气压低到一丈开外的青亭都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就在青亭以为他要干出什么血腥的事情时,他居然怒极反笑!
那笑容……好像乌云之后突然喷薄而出的一缕阳光,那么耀眼,那么明媚,有一种将世间都照亮的感觉。从未见过他笑的青亭,看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起了一个成语:一笑倾城。如果那个暴戾的将军知道自己这么形容他,怕是立刻会拆了她吧?
青亭刚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发现刚刚还顽强不屈与恶势力做坚决斗争的非雪二人组,在那笑容面前,全身抖得和落叶似的。
“好啊,非。一直以来誓做闲云野鹤、富贵闲人的七王爷,不仅每日与我斗气,今日居然还为这一青楼女子,而甘心入朝?”云濯的笑容淡了下去,一字一顿慢慢的说道。昨非的头低了下去,却依然不肯起身。
小雪眼珠一转,也跑过去一起跪下。
云濯怒极,狠狠一甩袖,转身欲走。
青亭觉得头都大了,只得道了一句:“将军留步。”
云濯回过头来,皱眉看着她,一脸“你也想要找死么”的表情。青亭苦恼的忽略掉他的目光,却转向了昨非:“还请七王爷起来说话吧,民女相信王爷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小雪……不,公主为何不留王爷坐下好好谈呢?”
小雪何等机灵,见到青亭的眼色,立刻起身爬起来,扬起甜甜的笑脸拥住云濯的胳膊,软软的道:“大哥,大哥最好了,大哥喝茶,是小雪错了~”青亭暗暗点头,真是个实力派演员啊。
昨非不明就里,不过也垂首站了起来,还是不肯看他大哥。
云濯终是坐下了,目光如炬的看着青亭,冷冷的道:“在下的家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青亭微微一笑:“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以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七王爷会为女子动心,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不过这女子如果是出身青楼,自是不同了。否则民女相信,以将军雅量,就算七王爷心上之人,是位小家碧玉,将军也不至于要做了那拆散有情人的恶人去。将军,不知民女说的对否?”
听青亭这么一说,那云濯倒是没有吭声,不置可否;小雪和昨非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目光这次是一齐望向她。
青亭也不辩解,只慢慢的抿了口茶,然后沉着的对云濯说:“民女今日愿为良媒,为江南富商秦氏之女,求一佳缘。”
此话一出,昨非的凤眼只瞪成了牛眼,以一种被人出卖的受伤眼神猛瞪着青亭;小雪却风一般卷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开始摇晃:“蜻蜓你在说什么!”青亭被捏得一阵痛楚,但也只能生受了,好在立刻被她大哥救了下来。
那云濯一双黑金似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青亭,良久方慢慢的说:“如果姑娘能说服舍弟,这婚,本将军便许了。”
呃?这么干脆?这下轮到青亭愣住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你就不怕我给你弟弟找一瘸腿丑八怪?”
云濯突然笑了,又把青亭电得头晕目眩:“能吟出‘红酥手’之人,挑的必不是凡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与前一章分别改正了一个错别字~谢谢烈阳如歌大大!!
实迷途其未远
青亭回到小院时,看见阿黎正在捣弄一块木头,忍不住出言取笑:“秦公子,今日去探望过美人否?”阿黎闻言,脸上又是红云阵阵,脖子一扭,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去理会她。
青亭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于是笑着走上去把木头从他手中拿过来,看了一看,问道:“板凳?”
少年的脸腾的一下更涨红了,恼怒的提高了声音:“这是秋千!”说完还愤愤的瞪了她一眼。青亭只觉得这一眼毫无杀伤力,在这明朗俊俏的脸上,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憨。唔,和小雪的可爱有得一拼啊。
“做给谁的?”
“当然是给……给我自己做的。”阿黎的声音小得很可疑。令青亭想到当日那个和人在绸缎庄讨价还价的精明少年,现在想起来真是幻觉。
想到绸缎,又想起昨天阿黎穿起那月白衫子,出现在妍凤楼时,引起的轰动。一干人等,全被这风流倜傥、清雅如莲却淡若秋水的少年公子吸引住了眼光。而当他淡淡的把一叠银票拿出来,只说淮南李家,愿万两为花魁紫芜赎身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挥金如土的举动,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是那么自然,仿佛他生来便是应该这样的。于是没有什么阻碍的,花魁紫芜,便消失在了御都的风尘之中,只留下一段一段才惊艳绝的传奇,在男人们的惋惜艳羡中流传。
谁又想到,这惊鸿一现的翩翩少年公子,便是眼前这动不动便红了俏脸的可爱少年呢?青亭一想起这个,就骄傲不已,仿佛自家的孩子考了个全国奥赛金奖似的。伸手揉了揉阿黎的头发,提起刚才买回来的糯米糕,说:“走,我们去看紫芜去。”
走了不远就到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和青亭的院子相若。是闲歌开的门,她小心的看了看门外,这才亲亲热热的拉了青亭的手,往院子里去了。阿黎跟在后面,关了门。
紫芜正在刺绣。她今日只穿了一身藕色长裙,没有任何花纹,简单的发髻上坠了一支木钗,显得素淡清雅。虽不负在妍凤楼时的华贵艳丽,然而这样的装扮却更适合她如今面上真心的笑容。
青亭探过去看她绣的帕子,却是一双鸳鸯,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姐姐这绣工,连青亭的手艺也比不上呀。”
紫芜嗔了她一眼,也不以为意,将手中的活计搁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我昔日哪有心情去做女红呢,日日只琴棋书画而已。这还是昔年幼童之时,稍学过一点,要不怕是更难看。倒是青亭,这么特别的性子,却也喜欢这深闺女子的手艺,倒是让我诧异了。”
青亭笑了,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只是想学会怎么拿针,能自己设计衣服而已~如有可能,能做一些公仔就最好不过了。不过学了刺绣之后,发现自己的性子真的平和不少,这才坚持要学下去的。”
“设计衣服?公仔却又是何物?”紫芜好奇的问。
青亭想了一想,捡了个树枝,就着地上的沙地,蹲下来开始边画边解释。
“比如裙子,大歆流行的皆是此筒式长裙,腰部都掐得极窄,这于细腰之人固然美,然遇上我这样没什么腰的人,就不太适合了。如果我们把腰线往上提,到胸部以下,这样便能突出胸部,而遮了腰粗之丑。”青亭边说边在地上画了类似韩服造型的裙子。说到这里一抬头,发现除了紫芜听得入神外,闲歌和阿黎皆围过来侧耳细听。阿黎本来在凝神思索的样子,见到青亭看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又红了。起身退开了几步,不再看青亭画在地上的图。
闲歌却偏着小脑袋,苦恼的问:“那没有胸部的人该怎么穿?”
此问题一出,青亭和紫芜皆笑弯了腰,本来已不自在的阿黎更是给闹得面红耳赤,退开老远,索性不再看她们。
青亭笑着笑着想起了一个鬼故事,于是捂着肚子讲给她们听:“一女被鬼跟。鬼喊:可怜可怜我吧,我连手都没有……女不理。鬼继续喊:可怜可怜我吧,我连脚都没有……。女还是不理。鬼继续喊:可怜可怜我吧,我连头都没有……女恼怒骂鬼:你有我可怜吗?我连胸都没有!”
主仆二人听了,更是笑得形象全无。
笑完青亭拿起树枝道:“那闲歌看好了,此物便可以解决你的烦恼。这叫文胸,内可垫物,这样你想要多大的尺寸都可以满足的了。嗳嗳,你别不好意思,说真的,女人不论大小,都应使用这个。将文胸下围衬上铁丝,不仅可以调整胸部形状,而且能起到防止下垂的作用哦!”
闲歌停止了她刚听到青亭取笑的跺脚,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那这么说来,我家姑娘也用得上喽?”青亭闻言,不自觉的向紫芜的胸部瞧去,紫芜却方才从地上的图案回过神来,猛的红了脸,站起来便作势要打闲歌,主仆二人闹成一团。
待众人平静下来,重新落座,闲歌把青亭带过来的糕点盛了盘,青亭拉过院子角落的阿黎,四人坐在一起开始品茶吃糕点。
“这服装里原来可以这么多的学问。”紫芜的眼神里向往还在,闲歌亦是,也对,那个女子不爱美呢。
青亭点点头:“紫芜姐姐本是通透的人,全无世俗女子的拘泥迂腐,玲珑心自是一点即透——我说要是姐姐能率先将这些设想做了出来,穿在身上,一定会引领御都女子着装潮流的。”
紫芜闻言,笑道:“我倒不是想做这出风头的人物,只是青亭的想法着实有趣,他日我们便试试就是。”
一边的闲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不知道青亭姐姐说的‘公仔’又是何物?”
青亭哦了一声,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随手花了个HelloKitty的卡通,笑道:“闲歌瞧此猫可爱不?”
闲歌睁大了眼睛:“我可是不爱猫的,只是这猫倒有趣得紧,我瞧着真喜欢。”
又画了机器猫、兔斯基和阿布大人的头像,直把紫芜闲歌看得乐不可支,听闻青亭解说两面绣图,中间夹棉之后,就差没有即刻拿针线做将起来。
闹过之后,紫芜拉起青亭的手,一双剪水秋瞳里满是感激之情:“若不是青亭,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能过上这般闲适安逸的日子。从前,本以为只能一任淡雨微烟送韶华,不想遇见了青亭,又遇见了那人。紫芜此生足矣。”
青亭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是姐姐心中一直有光明在,方能走到今日,如果不是姐姐的豁达、姐姐的善良,那便任青亭是天上的神,也救不了你。而且别说这丧气话儿,我今日来,便是说与姐姐道,那七王爷的花轿,不日就要来迎娶姐姐了!”
紫芜睁大了眼睛,闲歌也激动起来,唧唧喳喳的喊:“青亭姐姐说得可是真的?我家小姐……云公子真的要来娶我家小姐了吗?”紫芜也轻轻的道:“妹妹不是诳我罢?紫芜入得青楼来,虽洁身自好,然总是出身卑贱,那等豪门,如何轻易许我这烟花之地的女子进门?”
青亭笑了,拥过一边的阿黎,不让他有挣脱掉的机会,回头说:“娶那青楼紫芜的,可是这位谦谦如玉的淮南李公子,与晋王府体面何干?要嫁与贵胃天成的七王爷的,乃江南秦氏之女,秦未远。”青亭看定了紫芜,慢慢的说:“紫气虽贵,芜草终需荒埋,从此姐姐在他人面前,再不可用这个名字,便改了,唤做未远可好?”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