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他答应我不再要你光复玉真国。”景仁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之事。
“你……”
又是为了她,为了她连毒酒都喝!傻不傻?馨儿气得胃疼,却喉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真的没什么,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不要紧。”景仁低声言语,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在听,却惹得馨儿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你何必对我这样好,再怎么样我都不是你亲妹妹!”
“是比亲妹妹还亲的妹妹!”景仁望着她,眼底漾上一片水雾。
“我去问他拿解药。”馨儿哭着转身欲走。
“别去!”景仁再次拉住她道:“他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那这毒会不会再发作?若是再发作,你,你可怎么办?”馨儿一时失控扑进景仁怀里,像个孩子似地哭泣起来。
“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哭!”景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意盈然。
他忽然想起她小时候,也曾这般扑进他怀里哭成个泪人,那是他送她的几条小鱼在冬日里没了呼吸。
她终于不再恨他,她在为他哭泣。
“这是什么毒,哪里有解药,我去帮你找。”馨儿在景仁怀里抽抽搭搭。
解药,恐怕只有下毒之人才会有。下毒之人,景仁一时茫然。还好馨儿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他绝不想让她知道,他喝下的便是当年赐死降王的毒酒。情何以堪,他不想让她难受。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有没有解药都不是十分重要。”他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响起。
没有性命之忧,一旦发作,却也生不如死。
苏瑶拿着李天泽送给她的金剑看得出神,全然不知刘夫人在她身后站了很久。
“瑶儿,这剑是天泽送的吗?”刘夫人看见剑身上“大夏李氏”四个字,心里多少有些明白。
苏瑶蓦然听见刘夫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还剑入鞘站了起来,回转身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看来天泽对你……”
刘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苏瑶连忙打断道:“姐姐,这是他送我出大夏国的时候,给我防身用的。”
“嗯,什么兵器不能防身,非要送你如此贵重的东西。这剑怕是他的随身之物吧!”
随身之物,睹物思人。这赠剑的情意,谁都能想得到。
苏瑶不由得把剑抱在怀里,莞尔一笑。天知道自那日别后她有多想念李天泽。
“嫂嫂,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刘安的声音。
“进来吧。”刘夫人答道。
刘安推门而进,一眼便看见苏瑶手里的金剑,“哎哟,什么东西亮瞎了我的眼!好漂亮的剑啊,快给我看看!”
刘安伸手就要去拿苏瑶手里的金剑,苏瑶反手把剑藏到身后。
“什么宝贝,看看嘛!”刘安央求道。
“不行!”苏瑶很干脆地给了他两个字。
“嫂嫂,她也太小气了吧,看一眼又看不坏的!”刘安悻悻然对着刘夫人抱怨。
这两个也是一对冤家,刘夫人心里好笑。刘安是刘法的堂兄弟,从小便和自己的妹妹熟稔。本来她还想着撮合刘安和自己的妹妹,无奈两人一见面,十次有九次不对付,几乎没有一次不掐架的。
“刘安,那是天泽送她的,连我都不给看呢!”刘夫人笑着说。
“姐姐……”苏瑶红着脸埋怨。
“天泽送的,噢……明白!”刘安故意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别胡思乱想,快说,你干吗来了?”苏瑶瞪了刘安一眼道。
“元帅刚收到大夏国的最新消息,正在议事厅里和大家商议军情,想不想一起去听听?”
“有大夏国的最新消息,怎么不早点说,那还磨蹭什么,快走啊!”苏瑶赶忙放好剑,疾步向外走去。刘安和刘夫人相视一笑,忙也跟着跑了出来。
议事大厅,刘法正与众将商议军情,景仁身体复原,也坐着听众人议论。
“参见王爷千岁,参见元帅。”苏瑶和刘安走了进来向景仁和刘法行了礼,刘法示意两人坐在一边。
“大夏已和回鹘议婚……”刘法不觉看了一眼苏瑶,又继续往下说道:“两国联姻在即,怕是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众人听了俱有些吃惊。景仁双眉皱起,想起了玉枫寨里舒齐放的信使和张枫的对话。看来大夏真是要和回鹘等国联手,战争一旦扩大,更将一发不可收拾。
“联姻,怎么个联法?”苏瑶脑中已有嗡嗡之声。刘法看着她,不觉干咳了一声,“大夏国王子殿下迎娶回鹘公主。”
“王子殿下,哪个王子殿下?”苏瑶脑中轰鸣,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有哪个王子殿下,大夏国就李天泽一个王子……”刘安说着,见苏瑶脸色转变,忙闭口不语。
众人讨论的声音在苏瑶耳边模糊,她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消息会不会传错了?”
“瑶儿,大夏国的迎亲使臣十天前已前往回鹘了。”
刘法尽量轻声细语,但是这声音还是像惊雷在苏瑶耳边炸响。眼泪一下涌进眼眶,苏瑶站起来,没顾得上与景仁刘法告辞,转身就向外走去。她要赶在自己的泪水决堤前,在众人面前消失。她知道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因为气梗咽喉,一出言必然人前失仪。
“元帅,苏姑娘她……”景仁看出了苏瑶的不对劲。
刘法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能逃得开这情字的纠缠!”
景仁立时明白了大概,心中不觉暗暗叹息,只愿这故事的结局不要太过悲伤,愿天下有情之人都能携手相倚。
“王爷,你怎么看大夏和回鹘的联姻?”
刘法的问话拉回了景仁的思绪,景仁想了想道:“玉枫寨的情形本王已和元帅说明,此番联姻,大夏必是想联手回鹘一起与我们作战。本王认为元帅应立刻派人将这一情况呈报皇上,请朝廷火速派使节到回鹘等处斡旋。”
“王爷言之有理,我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呈报此事。”刘法神色凝重,兹事体大,的确要速速禀报朝廷。
“迎娶回鹘公主,不知道天泽贤弟心里是怎么想的。”刘法低声说了一句。
“本王听你讲过李天泽的事,他是大夏王储,本王希望他能力挽狂澜。只是不知道他对这婚事究竟做何感想?”
景仁看看刘法,大家心里俱是没底,谁也不知道如今李天泽心里究竟是何想法。
众人商议后散去,这一夜,刘法、景仁和苏瑶,都辗转反侧,艰难入眠。
第二天早上,刘夫人在苏瑶房里发现了苏瑶留下的一封信,数言寥寥,只说自己办完事就会回来,请大家不要挂念。
刘夫人赶忙拿信去找刘法,刘法询问守城的士兵,说苏瑶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城。刘夫人急着要派人去追,刘法叹道追得回人也追不回心,这事情只能靠她自己解决,外人怎么也插不上手去。刘夫人不禁落泪,日夜牵挂苏瑶的安危。
☆、第二十六章
苏瑶骑着马在旷野中独行,却不知该去向哪里。
走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走的路竟是当日送李天泽回去的那条道路。景物依然,心里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悲戚。她想如果就这样走下去,应该就能走到大夏国。可是,纵然到了大夏,她还能见到李天泽吗?纵然见到了他,她又能怎么样?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想起李天泽,苏瑶心里顿时丝丝拉拉地痛了开来。
她跳下马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从行囊里拿出李天泽送她的剑,看了良久。她终于决定还是要去一次大夏,她要李天泽亲口告诉她迎娶回鹘公主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就只当去见他最后一面,还了金剑,了了情意。
苏瑶正自出神,忽然身后尘土飞扬,远处似有大队人马沿路而来。
这条路的一边是荒草乱石,一边是绵延的山脉,苏瑶忙牵着马走进一个离她最近的山洞。
山洞洞口不大,洞中却阔大深邃。阳光从头顶的一线天里漏了进来,使得山洞并不显得十分黑暗。
苏瑶把马匹牵到山洞的深处,轻轻将缰绳栓在一根石柱上,对着马匹耳语几句,似是叫它不要发出声响,然后返身来到洞口。洞口恰好有几块大石,苏瑶在一块大石后俯下身去。
不多时,一架华丽的车辇在洞口不远处停了下来。苏瑶隐身在石后,从石头和石头的缝隙中向外望去。只见车帘启处,一个女子搀扶着另一个女子从车里探出身来。
苏瑶只觉眼前一片明亮,这两个女子的衣着在阳光的照耀下煞是明艳。尤其是那个被搀扶着的女子,她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层层亮纱,上面用金线绣着好看的花样,并缀有装饰的珠子。女子头上也戴着极其美丽的头纱,头纱下隐约可以看见及腰的长发梳成的几条乌黑发亮的辫子,一朵艳丽的玫瑰插在鬓边。女子脸上轻纱遮面,看不清掩在面纱下的容颜。
这不是回鹘女子的装束吗?苏瑶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赶了那么久的路,公主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们也停下休息吧。”侍女模样的女子冲着后面的大队人马喊道。
回鹘女子?公主?这女子莫非就是李天泽要迎娶的回鹘公主!苏瑶着实吃惊,看这阵仗还真有大夏迎亲仪仗的气派。莫非今日真个是冤家路窄。
“这里阳光太烈,我去那山洞里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别跟来。”被称作公主的女子吩咐完,独自一人向着苏瑶藏身的山洞走来。苏瑶心头一阵乱跳,忙轻手轻脚返回山洞深处,潜在一块大石背后继续向外张望。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女子走进洞来,在洞中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伸手除去了面纱。
苏瑶借着洞中的光线,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却差点从大石背后惊呼出声。
天底下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那双眼眸美得像月光下的清泉,眼波流动,长长的睫毛一个忽闪,直叫人凝神屏息,神迷目眩。头发上一条闪亮发光的银色链子挽住头纱,链子中间的紫色宝石悬于额间。略一低头,垂在脖间的耳坠微微摇晃,流光闪烁,分外妖娆,看得苏瑶怦然心动。
苏瑶低头黯然,心想女子看她尚且如此,男子自是更难抵挡如此绝色的容颜。若她真是回鹘公主,这般美艳不可方物,他李天泽见了会不心动,不喜欢?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大夏见李天泽了。王子公主,多般配!自己一介平民,也不曾有多么绝色的容颜,大夏与天朝正在开战,自己何苦非去讨这没趣。与其要去还他金剑,还不如挥剑断情,了个干净。
苏瑶正自思想,忽然眼角余光瞥见白光一闪,抬头一看,立时吓了一跳。只见那女子正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高举在半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下一刻便要用力刺下。
苏瑶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对着女子手中的匕首飞掷出去。“当”的一声,匕首从女子手中掉落在地上,女子吓得惊跳起来。
“是谁?”
“别怕,和你一样的过路人,进山洞歇歇脚。”
苏瑶不得已从大石后面闪身出来。女子看见苏瑶,见她也是一个姑娘,顿时稍稍放下心来。
“你年轻貌美,又是这般华贵,有什么事想不开要在这里寻短见?”苏瑶看着女子直言相问。
“各人自有伤心事,你何必问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