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管是什么，明天再说。”
“可这样对孩子不好。”
他还没有意识过来，“关孩子什么事？”
“有了身孕，得禁房事。”
……
夜色笼罩，桑仪看不清陆沉逍的神情，却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茫然的语气：“身孕？”
“嗯。”
静了一下，桑仪感到陆沉逍缓缓将手放到她的小腹，一动不动。
“……时间还短，感觉不到变化的。”
谁知陆沉逍认真而欣喜地道：“我想它变大了一点。”
桑仪幽幽道：“大概是我胖了。”
见他俯身贴在上面倾听，她语气平静：“如果你听见声音，那就是我饿了。”
“哈哈！”陆沉逍开始笑，不像平时那般懒懒勾勾唇角，而是真切地笑出声。虽然夜色浓重，那眼眸依旧闪闪明亮。他覆上她的唇，温柔纠缠片刻，然后心满意足地抱住她。
“这会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你说。”
“为什么会是第一个？”他有过那么多女人，今年也二十有八了不是吗？
“唔……”陆沉逍顿了顿，抚着她的发丝回答。“母妃让我明白，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职责。我并不认为之前那些女人有做母亲的资格，也没有非得有后人继承基业的执念。”
桑仪眨眨眼。换言之，他觉得自己可以养好孩子？
“多久了？”
“一个多月。”
此话一出，两人陷入沉默。他们都想起那个并不愉快的夜晚。然后陆沉逍抱紧了她，柔声致歉，“上次是我的不是。”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儿，陆沉逍低声问：“此事可有别人知道？”
“棠溪和苏大人。”
陆沉逍轻哼了一声，“告诉苏臻明做什么？”
……
“谨慎些好，不要再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
“我会亲自交代燕支，以后的一切她会打理，你就安心地养身子。”
桑仪纳闷：“你就对那个丫鬟那么放心？”
陆沉逍轻轻一笑，“你帮助你出宫，我罚了她五十大板。但下次若是面对相同情况，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帮助你。”
“为什么？”
“不用管原因。”陆沉逍抱住她，满足地长出一口气，“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再然后，陆沉逍睡着了。可他紧紧抱得桑仪，将她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导致她连翻身都做不到。最后只能叹口气贴着他，细细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温度，慢慢入眠。
第二日等桑仪醒过来，陆沉逍已经不见了。
窗外透入淡淡的晨光，她叫了声盈竹，谁知进来的却是燕支。木着脸的丫鬟刻板道：“娘娘，此后的一切梳洗请交给奴婢。”
桑仪无言看着她，“皇上交代过你了？”
“是。”燕支神色不变，“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
……
“皇上为天牢那件事惩罚你了？”
“是。”
“还疼么？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你尽管去取。”
“谢娘娘关心。”燕支木着脸致谢，“请让奴婢服侍您梳洗。”
用过早膳没多久，燕支端来一碗药。
“这是什么？”
“安胎药。”
看着那袅袅冒着热气的中药，桑仪露出痛苦表情，“你放那儿吧，我过会儿喝。”
“趁热喝才好。”燕支铁面无情，“看着娘娘喝完，奴婢会立即把碗处理掉。这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皱着眉头，桑仪痛苦地一口喝完。这时燕支又取出一张图，恭敬呈给桑仪，“娘娘，这是您这段日子的活动范围。”
什么？
她接过一看，发现上面划出以承宁宫为中心的一段距离。除了处处可见的碎石路，就只有一个亭子，一个池塘，还有一小花园。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只能在这三个地方选一个逛？”
“不，娘娘可以走完一个再走下一个。而且这不是奴婢的意思，是皇上的。”
“……如果我非要走远一点呢？”
“皇上也准了，但是他说，不希望您走太远。”
……
“好吧。”
歇了一会儿，桑仪决定出去走走。
燕支带了几个丫鬟，身形皆十分健壮，站在她的两旁，显得极有气势。对此，燕支的解释是：“若有意外，她们能派上用场。”
最近的是亭子。可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桑仪停下了脚步。
里面有人。
其中两位她没有印象，应该是刚进宫的秀女。而第三位她却认识，正是那位宣婕妤。
桑仪发现她们，她们也注意到了桑仪。
“那是谁？看着眼生。”
“我也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一面。”
宣婕妤起身，打断两人的低语，一边朝桑仪那边走去，一边低声提醒：“那是贵妃娘娘。”闻言二人赶紧起身，跟上宣婕妤的步伐。
“给娘娘请安。”
面对恭声行礼的三人，桑仪有些诧异。前段日子她一向深居简出，也从不向皇后请安，唯一的一次露面便是赏月宴，不知她们从何认识自己。
“免礼吧。”
问安后，二人偷偷打量桑仪，带着好奇与探究。而宣婕妤的目光没有好奇，没有羡慕，平静地有些诡异。
桑仪不动声色，其中一人便大着胆问：“不知娘娘可有兴趣与奴婢一起饮茶？”
她扫了一眼石桌，笑笑，“不必了，本宫正想去瞧瞧小花园。”
谁知宣婕妤道：“娘娘，奴婢也想跟去看看，请娘娘恩准。”
桑仪微微惊讶，点了点头。
漫步在小花园，在客气的闲聊过后，宣婕妤忽然问：“娘娘，我们是不是在宫外见过？”
“是皇上救你落水那次？”桑仪笑笑，“当时本宫站得很远，你倒是看得清楚。”
两人组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原来娘娘很早便见过宣姐姐，真是有缘。”
“听说娘娘很早就陪在皇上身边，原来那时就在了。”
桑仪微微一笑，走着走着，忽然一阵腹痛传来。她弯下腰，脸色有些发白。
燕支最先注意到，立即扶住她，“请娘娘回殿，奴婢立即去召御医。”然后一招手，两位健壮丫鬟迅速上来，牢牢扶住桑仪。
另外三位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她们什么都没做呀！
一路艰难走着，总算抵达承宁宫。
三人自动跟到了这里，关切地问：“若娘娘需要帮忙，不必和我们客气。”
燕支扫了她们一眼。
恐怕不止是担心，还有好奇吧？
她木着脸，就当没听见她们的话，自顾自照顾桑仪去了。而竟然被一个奴婢无视，三人有些愕然又有些愤怒。
“她竟然……”
“我们好心帮忙，她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不领情？”
宣婕妤打断她们的低声抱怨，“我们先等着。”
很快御医就来了。
“娘娘，这是宋御医，这段时间由他一个人负责您的身体状况。”
桑仪听出燕支的画外音，看来这位御医是唯一知悉她有身孕的大夫。由于小腹还在疼，她有些无力地问：“这和孩子有关系么？”
“还不敢说。”宋御医恭声道，“请娘娘告知症状。”
经过一番诊治，他又问了问燕支最近的饮食起居等状况，
“娘娘，既然没有其他症状，应该并无大碍。”
“疼痛是正常的？”
宋御医赶紧道：“少数人会出现这种状况。”然后他补充道：“娘娘这几日最好卧床歇息，相信疼痛很快就会减轻，我再把安胎药的方子稍微改动，不久就没事了。”
此刻，三人还在殿中等候。见宋御医出来，顿时关切地询问病情。
宋御医自然不会让她们发现事实，滴水不漏地遮掩过去，
见毫无收获，两人颇为失望。“宣姐姐，那我们还待在这里么？”
“你们先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她们也想留下，但封位太低，连与贵妃娘娘直接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只好颇为不甘地离开了。
至于宣婕妤，则静静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候。
等燕支出来，见三人走了俩，她还留在这里，于是走上去木着脸恭敬道：“承宁宫今日不方便招待，请宣婕妤见谅。”
“没关系，”宣婕妤面带微笑，像是听不懂她的逐客令。“我就在这里待着，不会碍到贵妃娘娘的。若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燕支皱眉。
自从娘娘腹痛之后，她立即通知了皇上。这位宣婕妤要是再等下去，皇上就要到了。
第45章 误食
见宣婕妤磨蹭着不肯走，燕支木着脸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进了卧房。很快燕支又出来了，站到宣婕妤面前，语气冷然：“娘娘刚说了，她需要歇息，请你离开。”
这样近乎命令而丝毫不留情的话，终于让宣婕妤变了脸色。
她心有不甘地望了卧房一眼，正欲离开，外面突然传来高喊：“皇上驾到。”
宣婕妤眼里闪现着惊喜，很快，一个步履匆匆的人影映入眼帘。
“给皇上请安。”
宣婕妤眼里的喜悦与期盼还没散尽，这时陆沉逍已经越过她直奔卧房。
“皇上！”
这下陆沉逍总算听到身后的呼喊，却头也不回道：“让她出去。”闻言燕支一移步，挡到宣婕妤面前，依旧面无表情：“请遵皇上旨意。”
……
欢喜迅速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阴霾。宣婕妤低下头，把情绪藏得很好，走出承宁宫的大殿。
燕支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桑仪。”
被叫到名字的她一听见这个声音，从床上坐起。
陆沉逍几步跨到床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发现桑仪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无异样，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吧？”
桑仪露出微笑，“不怎么疼了。”然后她反问：“皇上，你怎么来了？”
“我早吩咐过燕支，若有事立即禀告。”
“桑仪生怕耽误了皇上处理国事。”
陆沉逍一笑，“无碍，先让他们讨论着。”
“对了，”桑仪问：“皇上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人么？”
“唔，我让她走了。”
“哦？那可是你前段日子宠幸的宣婕妤，皇上不会忘得这么快吧？”
陆沉逍微挑眉。
桑仪笑笑，把话岔开，“宣婕妤一直赖在殿中不走，不知想做什么。”
对此陆沉逍浑不在意，“随她。”
“大概是不适应曾经的无限宠爱突然转成空？”
陆沉逍轻轻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这时燕支在门外出声，“皇上，药来了。”
“进来。”
见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端进来，桑仪的笑容顿时僵住。
陆沉逍微诧异，“怎么了？”
燕支毫不犹豫道：“娘娘怕苦。”
……
陆沉逍失笑，挥挥手让燕支拿来一碗糖。
于是当桑仪端起药碗时，陆沉逍朝她晃晃手中舀满雪糖的木勺，“快点，一口气喝完！我的动作很快，放心。”
她闭眼咽下，苦涩的药味顿时盈满唇齿。这时木勺及时送入口中，顿时香甜取代了苦药，桑仪的神色轻松起来。
陆沉逍一边把勺子放入碗中，一边笑道：“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需要这样。”
桑仪面无表情：“不可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