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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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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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接受政治献金被人举发,后来犬养最大的死对头,也就是当时的执政党大老过世,影响更为巨大。”

“原来犬养也很好运。”

“和他作对的人该不会都是被犬养暗杀了吧。”我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岛的表情看起不太开心,“那些人都是因为脑溢血、心肌硬塞而过世的,都是些老头子了。”

“我哥也是脑溢血。”润也小声地说。

“啊,不过,犬养不是遭受到很多攻击吗?”我插嘴说。

“我也曾经刚好在其中一个现场。那天犬养接受采访,一个伪装成记者的男人突然拿出枪来。真的是非常恐怖。”

“啊?真的吗?”

“真的真的。那个人拿枪指着犬养的头。所有媒体记者都吓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有犬养一个人镇定的不得了。”

“所以他没被击中?”

“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暴徒居然拿着枪动也不动。或许是太紧张还是其它原因,他铁青着一张肢,尖叫着说:‘你只会搞垮这个国家’。接着犬养就面对面瞪着男子,静静地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

“他说:‘你对日本历史了解多少?对于日本在亚洲的定位、和世界各国的关系,你想得有比我多吗?有的话说来听听。’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万一你的想法只是从网络上看的。或是拷贝自评论家的说词,那我对你就太失望了。你最好能证明自己的言论不是抄袭别人的。’”我觉得岛的眼神此时散发出了诡异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快惚,仿佛在背诵着脑海中的圣经一般。

“然后呢?”润也催但着说。

“那个人当场就倒地摔倒了。虽然马上被送到医院,但却还是死了。”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Duce’的老板觉得应该是极度紧张所导致。犬养那时候也真是千钧一发。”

“‘Duce’的老板?”我在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跟大哥的关联性。“你是说大哥常去的那家酒吧?”那个人顶着光头,充满知性的脸孔,举行告别式时也来帮忙了。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大哥常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

“对对对,就是开了那家名为‘Duce’的酒吧老板。他现在和我一样都是未来党的党员,那个人的眼光很准喔,我实在远远不如他。而且还是个很幸运的人。”

“幸运?”

“因为犬养被人袭击的时候,他大多时候也都在场啊。”

“是吗?”我和润也含糊地搭腔说。

咖啡厅的门开了,我看了一眼。一个蓄着长发、一嘴乱胡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正确答案。”岛指着润也说:“是个男的。”

注:日本于十九世纪实施锁国政策,阻隔一切外来文化及经济活动。直到一八五三年美国海军率领四艘军舰到江户湾口,以武力威胁幕府开国。由于这些军舰船身都是黑色,日人将此事件称做“黑船来航”。

12

“你睡了吗?”夜晚我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盯着天花板。

我们住的公寓虽然已经不新了,仍然非常坚固,也许是防音工程做得很好吧,每到了晚上都静得不得了。我的声音就像一颗笨手笨脚的小石子摔在摊平的白纸上,弄皱了白纸。

“还没。”润也说。

我们两人都只穿着内裤。刚才满身大汗地做完爱,过了一会见还是会觉得冷。但是又不可能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入眠。“岛哥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呢,虽然头发实在太长了。”

“对呀,他真是个怪人。”

“你觉得公民投票时,岛哥会投给哪一边:”那天岛虽然说了很多犬养的政绩和策略,但却没有提到自己任何意见。

“宪法这种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一般人平常是不会意识到的,只是在这篇文章上动手脚,增减个几行,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润也躺在枕头上,动也不动。

“对呀,说得也是。”

“我可以想象如果哥还活着,他会怎么看待这次的公民投票。”

我很喜欢听润也说到大哥的事情。虽然润也对大哥抱持着无条件的信赖和依赖,有时会让我觉得奇怪,但看着润也一副若无其事地说着“因为哥曾经这样说过”或是“哥说的从来都没有错”,总让我有幸福的感觉。

“哥不是曾经断言宪法第九条一定会修正吗?”

“是吗?”

“他总是这么说。他说所有人,尤其是聪明的人都会觉得和平、健康这些东西很陈腐,这种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性。”

“又来了,阴谋论。”

“不过呀,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刻意要这么做。只是,如果有人大喊‘反对战争’或是什么‘为世界带来和平’这额看似正确的话,我们应该只会觉得很吵吧。可能会觉得他们整天只知道说些大话。”

“你也这么觉得?”

“应该会吧。我念高中的时候大家不是都会抽烟吗?。结果有一个同学跳出来说抽烟会影响健康,还说什么不要乱丢烟蒂。啰唆得要命。”

“他说得没错。”

“但是他这么说根本是瞧不起我们,大家根本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的。就是这样啊,就算有人说抽烟对健康不好,叫人不要抽,并不会有人因此向他道谢,并说自己做错了,以后不会再抽烟了。同样的,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和平和健康的反方向不停发展。要是一慢下来,就会像被磁铁吸走一般,更往混乱的方向去了,哥是这样说的。”

“是吗。”哥是这样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哥以前曾经跟我讨论过宪法修正的事情。”

“什么时候?”

“当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润也沉默了一会见,仿佛用手缓缓转动着记忆的齿轮。当我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睡着的时候,他低声地说:“这个国家的人啊,不太擅长一直生气、一直反对。”

“一直生气是什么意思?”

“哥说就算第一次闹得很大,但是第二次之后就没兴趣了。就像刚导入消费税时、自卫队的国际和平协议派遣时、公民个人数据共享系统启动时、海外人质事件时,不管什么事情,只有一开始会受到众人嘱目,媒体也蠢蠢欲动。但是只要一旦通过,大家的情绪就会突然降温。但又不是腻了或是退烧了,比较像是‘差不多够了吧,这种大拜拜举行一次就够了’这种弥漫着疲态的气氛。”

“润也?”虽然那的确是润也在说话,但是却隐藏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阴沉,而且他明明是一边回忆一边重现大哥的话,却异常地疏畅。莫非,躺在身边的,不是润也,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所以呀,如果我是政治人物,”润也继续说:“我就会这么做。刚开始时不要进行大幅修正,只修改成‘为了自卫而保有武力’,或许也可以加上‘不实施征兵制’不过就算只有这一点修改,应该还是会引起大骚动。媒体会整天讨论这件事,也会有许多大家熟悉的学者发表各种意见。接着宪法大概就会改变了。不过重要的在后头,必须看准时机继续修改条文。这么一来,不管是媒体或是一般民众,也不会举行像第一次那样的大拜拜了。不管是抗拒、惯的小甚至是反对运动,都不会持续进行了。大家会觉得:‘这样就够了,反正第九条已经被修改了。以后再改就好了’一旦成为既定事实,大家就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反抗了。废除‘不进行强制性兵役’也很容易。就像曾经被大家认同的消费税又要调涨了,已经开始的工程不可能中途停止。”

“你怎么了?润也。”润也说话的条理很清楚,不像是被魇住。不过如果他是认真的,口气又未免太没有风情了。于是我连忙叫了他的名字。

“可能的话,”润也继续说:“第一次修正时如果可以针对宪法修正的、必要条件,也就是第九十六条进行修正的话,就更棒了。这样就更容易举行第二次修改的公民投票。总之,即使是清廉有能力的政治人物,也不能唐突采取大胆的行动,而应该先抽出棋子,当作一个开头来达到目的。就这样。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

“润也?”

当我第三次叫唤润也的名字,他没有回答。我又再叫了他一次,只听见他稳定的鼻息。

我想,现在躺在身边的,应该不是平常的润也,而是被大哥附了身的润也。但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这种事,应该是他以前曾经听过大哥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些话正从记忆中不断流出罢了。很可能是如此。随后我也跟着进入梦乡。

13

隔天早上我向润也问起昨晚的事,他果然都不记得了。“你在说什么呀?我说梦话了吗?”

“你说了了些很像大哥会说的话喔,跟宪法相关的。”

“不会吧。”润也眨着眼睛说:“难道我也开始说一些艰深难懂的话了吗?”一脸感慨的说。

“这样不行喔,如果你像大哥一样想太多,结果倒了下来,那就太划不来了。”润也舔了舔从土司滑下的奶油。“对了,哥是在犬养的演说会场上过世的吧。”

“说是会场,其实也不过是街头演说。”

“这样不是和岛哥昨天说到的伪装记者的情况很像吗?”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偏着头。

“那个人也是当场死亡,跟哥一样都是脑溢血。”

“所以呢?”

“哥也是因为接近了犬养,所以才死的。”

“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犬养真有这种能力?能把接近他的敌人变成脑溢血。”

“润也,这种话不要说得这么认真好不好?”我苦笑道。润也这么说不止愚蠢,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响应。

“我是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润也突然笑开了。“不过,就算他真的有这种能力也不奇怪。”

“当然很奇怪啊。”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又专心地吃着土司。过了一会儿,润也突然又说:“固定机率吗?”

“机率什么?”我动脑想着,这次又是什么话题了:“刚才突然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好运是不是有固定的机率?”

“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说猜拳获胜的机率是三分之一吗?”

“嗯,对呀。”

“猜客人的性别是男是女,机率是二分之一。”

“那赛马的单胜呢?”

“从十头里选一头,所以是十分之一吧。”

“啊!”我和润也同时大叫。两人的声音像撞在一起,在餐桌上碎裂开来。

“这么说来,没有搞中的第九场赛马里,一共有十二匹马呀。”

“我也这么想。那次的机率是十二分之一吧,这表示十分之一以内都没有问题吗?”

“所以连胜马票才没有猜中。”润也似乎对自己的假设非常有信心。笃定地说:“同时猜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话,猜中的机率就会低得多。根本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啊。……。”

“所以啊?”

“说不定上限只到十分之一。我知道我的能力限制了,我可以猜到十分之一以内的机率。对不对?”

“所以对润也来说,十分之一等于一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会怎么样呢?”

“哪有什么怎么样,只是非常诡异。”我边说,边觉得生在我对面的润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要去哪里呢?我感到不安。

14

隔天早上我到公司时,虽然还不到上班时间,但大多数的同事都已经到了。我以为自己迟到了,看了一下时钟,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见赤掘,他站在座位前,拿着话筒,面露凶光地说着话。仔细一看,多数人都在讲电话。有人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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