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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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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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的确是不常。”

“那我还真是幸运,”王初嘲笑道:“三番两次见到你家郎君这寻常人都见不到的一面。”

“不过是为了逗女郎开怀一笑,”骨都侯小声咕哝道:“只有在看到他在意的人郁郁不乐时我家郎君才会如此。”

王初面上的嘲笑顿时消失了,骨都侯声音虽小,她却一字都没落下,全听进了耳中。想来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事,面上便不自觉带出一些忧虑,被慕容翰看出自己有心事,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

“骨都侯,”慕容翰咳了一声,轻斥道:“你若喜欢跪便一直跪着,莫要起身了。”

自知失言,骨都侯不敢再犟,他瞥着慕容翰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郎君息怒,属下,属下还是起身吧。”

“问过王家女郎了吗?”慕容翰冷着面斥道。

“女郎,小人可否起身?”骨都侯顺从地问王初。

王初此时心中纷乱,她无法分辨方才骨都侯那句话中的含义,也许是不愿分辨。听见骨都侯问自己,她清了清嗓子,道:“快起来罢。”

“啪!”一直没再说什么话的李桓猛地将筷子拍到案几上,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李桓!”

“李桓在外面候着小娘。”说完这话,也不待王初接话,李桓便忿忿地走了出去。

王初吃惊地望着李桓的背影,想不出他因何会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慕容翰?王初知道李桓原本就因为李棱之死而记恨慕容翰,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之前还在李桓与慕容翰都在场时提起李棱,或许因此触动了他心中的隐痛。要他面对着他心中害死他阿弟的人一整餐饭的时间,也实在难为他,唉,既然李桓不愿待在这里,便随他去吧。

待回了神,发现慕容翰和骨都侯都在看着自己,王初笑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咱们吃咱们的,甭管他。”

从失言说错了话开始骨都侯便一直坐立难安,见李桓出去,他也立刻站起来,说道:“我也饱了,女郎与郎君慢用,小人去外面候着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连骨都侯都出去了,整个雅室里只剩下自己和慕容翰两个人,王初顿时觉得气氛尴尬,越是不愿想起,骨都侯的那句话越是回荡在脑海中。王初将碎发别到耳后,端起案几上的茶碗饮了一口。

案几上的茶汤早已经冷却了,虽然此时天气已经回暖,但却不宜饮用冷茶。况且王初素来不喜外间煮的茶水,慕容翰奇怪地看着王初,见她将茶碗送到唇边,便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呸,呸,”王初饮了一口茶汤之后立刻吐了出来,她发觉慕容翰眼中满是笑意地望着自己,讪讪地放下茶碗,说道:“龙隐的茶汤怎得也是这般叫人难以入口。”

虽饮了一口冷茶,王初却觉得自己面上发烫。

慕容翰察觉到王初的不自在,忙收回了目光,他端起冷了的茶汤饮了一口,皱眉道:“饮过你们王府上煮的茶水,再饮外间煮的茶汤便总觉得这味道上差了许多。”

“这有何难?”说起自己擅长的话题,王初便自在多了,她笑道:“若你喜欢我家煮的茶水,叫你的侍女到我们府上去学就是了。”

慕容翰叹道:“我的侍女愚钝,恐怕学来了你们府上煮茶的手法,却学不出其中的精髓,勉强为之,只会令我徒增烦恼。”

“不过是煮茶技艺高下,又有何烦恼可增?”王初疑惑道。

“正如裴公所言,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慕容翰做出一脸苦恼地样子。

王初大笑道:“那不如改日我派一名精通煮茶之道的侍女到你那里去,等你回辽东时再让她回来。”

“却也不必如此费事,我想饮茶了就去你们府上,难道你还会将我拒之门外不成?”慕容翰打趣道。

“自然是欢迎之至。”王初笑道,其实要说起来恐怕是为了饮茶还要特意去一趟王府来得麻烦,但既然慕容翰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坚持。王初想起自从封弈回了辽东便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便随口问道:“封弈近来如何?”

慕容翰似乎没想到王初会突然问起封弈,他愣怔了一下,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见慕容翰反应如此奇怪,王初直觉定然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她担心地追问道:“封弈怎么了?”

“他……”才说了一个他字,慕容翰便没了言语,只是面色难看地望着王初。

王初心中一紧,她急声催促道:“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质问

慕容翰别过阴沉着的面孔不答话。

见他如此,王初越发焦急,她下了座塌,径直走到慕容翰面前。她压下心中的不安,蹲下身,仰头望着慕容翰轻声道:“封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翰抓起案几上的茶汤,咕咚咕咚一口灌下。他将茶碗拍在案几上,面带痛苦地看着王初,哑声道:“放心,他还活着。”

听得此言,王初才稍感安息,但她随后便想起慕容翰的话别有深意,她猛地抓住慕容翰地手臂,急声道:“封弈到底出了何事?他现下如何?”

“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数日未醒,”见王初神色紧张,慕容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安抚地笑道:“不过前两日我刚接到消息,封弈已经醒了,只是眼下他还不能下塌行走。虽然他此次身受重伤,所幸并未伤及要害,假以时日,必定会如同往日一般生龙活虎。”

王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收回放在慕容翰手臂上的手,怒道:“那为何我问起封弈时你那般作态,害得我险些以为封弈他——”

说到这么王初突然住了口,慕容翰微微一笑,悠悠地接着说道:“以为他如何?以为他死了吗?”

有一种叫人不安的东西隐隐在慕容翰的笑容里流动着,但转瞬即逝,快得王初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听见他的话。王初忙站起身,急声道:“呸呸呸,你瞎说什么!”

“快拍木头!”王初指着慕容翰面前的案几道。她就是因为想到古人忌讳生死之谈才住了口,哪知容翰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慕容翰在案几上拍了几下,他抬头望着王初,笑道:“我们并不似你们汉人有这么多讲究。”

他虽照着王初说的做了,但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并不是因为他也同王初一样忌讳这些事。

“既然身在汉地,守一守汉人的规矩又何妨?还是你说的——入其俗,从其令!”王初引用慕容翰说过的话来反驳他。

慕容翰的眼睛一刹间变得明亮无比。他望着面前的王初,眼里的光亮像火苗一样带着灼人的热度跳跃着。这火苗晃得王初心慌意乱,她的心脏在胸腔中怦怦跳动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有慕容翰明亮而饱含着笑意地双眸。

“阿初,我这么久之前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

听到慕容翰惊喜的声音响起,王初猛然醒来,她快步回到自己的座塌上,故作镇定地嗔怪道:“怎得?许你聪明绝世。就不许小娘我记性好吗?”

“岂敢岂敢,”慕容翰面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他欢愉地说道:“琅琊王家女郎聪慧无双的名头在建康城岂有人不知的?”

王初勉强压住心中的慌乱,道:“知道就好。”

慕容翰点点头,含笑望着王初。被他这么看着,王初面上一热,她的心又不自觉地怦怦跳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王初对慕容翰说道:“你原先在辽东是不是要带兵打仗的?”

“当然。”慕容翰笑道:“我十四岁便还是带兵了。”

按照古人总是以虚岁计算的习惯,慕容翰带兵时不过也才十三岁。王初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洛阳官道上遇到慕容翰时候他似乎已经超过十四了,这么说那时候他早已经上过战场了。怪不得他总是显得那么镇定从容。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王初笑道:“想来你对于慕容部来说是一员不可或缺的大将。”

“阿初你想说甚么?”慕容翰探询地看着王初,他总觉得王初今日很反常,从忽然邀他前来赴宴,到席间地言语表情都令他觉得不大对劲。

“你来建康这么久了,辽东地战事时有发生,你不担心吗?我听说上次跟段部地那场战斗你们慕容部败了。”

听了这话,慕容翰不甚在意地淡然一笑:“我们慕容部能带兵打仗的人很多。并不是非我不可。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偶一为之,也无不可。”

“难道你还在为你父汗派你来建康的事情而不能原谅他?”王初问道。

“若是骨都侯在这里,定然又要说你看轻了我。”慕容翰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王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是我莽撞了。”

“我跟你说笑的,你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你不了解内情。”慕容翰笑道,他没有对王初说过来建康的是他自愿的。并非是他父汗慕容廆强派他来的。他父汗连番派人来催他回辽东的消息王初更是无从知晓,他也不打算对王初解释。所以看在王初眼里,始终认为他如司马绍一般是在有危险的时候被推出来挡在前面的。

“内情?”王初敏锐的抓住这个似乎别有深意地词问道。

“不说这个了。只要你知道若是我不愿意,我父汗也无法左右我就行了。”说完慕容翰突然笑道:“我曾经说过我跟晋王太子相像,其实除了我说过的那些相像之处以外,我们之间大不相同。”

固然他前面的路满是荆棘;固然他父汗对他只有利用而无亲情;固然在他身边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事时有发生,但凭着他多年积累下来的实力与威望,整个慕容部再没有能左右他的意愿。就连娶妻这样本该父母做主地大事上,在他接连为慕容部立下赫赫战功之后,慕容廆便没有再勉强他半分。当然这也与他不是慕容廆心中选定的继任者有关,所以既然他不愿娶妻,慕容廆便也顺了他的意。只要他能安心居于臣位,辅佐世子,为慕容部出谋划策,慕容廆已经承诺娶妻地事由他自己做主。

“阿初,”慕容翰唤道,他突然想对王初说,司马绍困顿于父母之命之下无法实现对王初的承诺,但他可以。

“嗯?”王初应道。

慕容翰迟疑了一下,淡淡一笑,道:“无事。”

随后便沉默着不说话,他自己都被方才那种石破天惊地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是王初听了,只怕会比自己还要震惊罢?

王初疑惑地看了看慕容翰,见他不再言语,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她道:“既然已经过了明路了,为何你还住在燕归处?晋王没有请你去驿馆吗?”

“晋王说过,但我在燕归处住惯了,不想搬去驿馆。”慕容翰道。

王初想起他深夜到访王府的事情,话里有话地说道:“也是,驿馆出入不便,想来不如燕归处自在。”

慕容翰听出王初别有所指,他微一皱眉,道:“何出此言?”

“还想瞒我,”王初索性将话点破,她道:“驿馆有士兵把守,频繁出入容易引人耳目,但燕归处这种私家客舍就省事多了,又建在大市,往来众多,很容易就能躲过旁人的注意。”

慕容翰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盯着王初看了半晌,突然冷声说道:“你都知晓了?”

“没错,”王初毫不畏惧地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道:“你与阿叔在暗室中密谋之事,我全都知晓了。”

“这才是你今日邀我来龙隐一叙的缘由罢?”慕容翰逼视着王初道。

“我只是奇怪你为何选择跟我们王家联手,而是不是选择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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