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笑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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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笑吟-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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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鼓响过三遍,萧逸与宫青蓝出现在祭神场,身着冕服,肃穆非凡。
萧逸持起宫青蓝的手,迈着极缓的步子走上红毯。灵鼓变化节奏,有力的响着。
月色渐朗,玄色冕服上绣金的貔貅栩栩如生。
萧王爷和萧王妃经过红毯,受万民瞻仰,接受他们的寄托,将他们的祈愿转达给月神。
萧逸目不斜视,稳稳的牵着宫青蓝。宫青蓝的视线也一直向着祭神台,表情庄重。身后跟着的典祀分列两队,手持四方鼎,神色肃穆。
行至祭神台前,萧逸停步,待宫青蓝稳稳踏上阶梯,萧逸才踏出一步,上了阶梯。
此时走出一名笙师献上托盘,托盘中是一把铜质的剪刀,样子十分古朴。
萧逸松开了先前牵着宫青蓝的右手,拿起那把剪刀,虽然刀身极为朴素,可刀尖的寒光隐约可见,想必锋利异常。宫青蓝微微抬眼,右手附上萧逸的手。虽然预练过一遍,可萧逸如此严肃的表情,宫青蓝还是头次见到,肃然的令人有些生畏。
“请王爷王妃取下桂兰枝。”笙师宣布。
两人附在一起的手没有松开,缓缓转身。眼前的参天大树便是桂兰木,用它的枝叶播洒圣水,才会得到月神的祝福。萧逸引着宫青蓝伸手,看准一株结了绿色球茎的枝丫剪去。笙师用铜盘接过剪下的枝丫,恭敬地放在祭神台上。
紧接着,上来两个手持陶罐的司干。
“请王爷王妃取出铜币,接受万民祈愿。”
司尊语毕,台下气氛凝重起来。
这一步是两百年前延续至今的习惯,是即使朝代变更也不会动摇的祭月环节。两位祭主被要求从陶罐各取一枚铜币,如果取出的铜币大小相同,那么月神便会接受民众的祈祷,降下福泽;若是大小不同,则可能会惹怒月神,受到责难。这也是月夕大典象征团圆的一部分。
宫青蓝神色凝重起来,之前的预演也只是走了走位置,并没有人告诉她具体的步骤。萧逸也只是说按照他的做法来一遍就好,可是这决定民众福泽的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虽然这祭神一说,她只当陈旧礼数,所谓入乡随俗一并做了便好。可现下要如何是好?她偏头瞥向萧逸。
萧逸还是一脸的肃然,似乎感受到宫青蓝滚烫的视线,他侧头。
宫青蓝面庞依旧沉静,可目光却已十分焦急。
萧逸看出她心中所想,回了她一个自然地笑。当然,与其说看出,不如说他一早就知道宫青蓝的担心,故意逗弄一下这个娘子。
萧逸这一笑,宫青蓝更是慌了。之前还被萧逸被告知:祭神的时候不许说话,不许笑。现在倒是他先笑起来,莫名其妙。
“王妃。”司尊提醒道。
宫青蓝再次瞥向萧逸的方向,可惜有司干挡着,什么也看不到。宫青蓝觉得这是她此生最尴尬的时刻,若是选错了,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萧逸怎么完全不担心。算了,反正若是出错,百姓的责骂也是一人一半,别无他法只能选了。想到这她立马打定主意,取出一枚,置于碟中。
司干拖着盖好帕子的托碟。
“万民祈福。”司尊念出一句。
宫青蓝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百姓应和一声之后,司干几乎同时揭开了覆着的帕子。
宫青蓝还在确认两枚铜币的大小。司尊却已将手举过头顶,万民欢腾。民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两枚,一样大。
宫青蓝长舒一口气,看向萧逸。后者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傍晚,萧府。
丫头们正在伺候萧逸更衣,卸去冕冠,解下大绶、玉牌,褪去玄色上衣。
“夫君。”宫青蓝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头,出现在卧房。
萧逸轻笑,“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个丫头齐道。
萧逸脱去最后那件深色的袍子。“娘子觉得这‘月夕大典’怎么样?”
“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好评价。”宫青蓝拿过莹白色外袍。
“娘子一脸的不高兴,想必是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宫青蓝帮他系着衣带。“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还有选铜币这回事?”
萧逸以为宫青蓝忍着不会问,“还好娘子与为夫心有灵犀,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萧逸一脸后怕,像极了那日明溪山的表情。
“夫君会不知如何是好?青蓝倒是一点没看出来。”宫青蓝语气像是在抱怨。
“娘子真笨。”
宫青蓝看向萧逸。
“没有十全的准备,怎么敢选。”萧逸将那紫玉箫安置妥帖,继续道:“娘子以为陶罐里有大小不一的铜钱?”
萧逸这么一问,宫青蓝倒是愣了。
“早在几十年前就都偷换成一样大小的铜币了。祭月神安民心才是目的,以此讨个吉利罢了。娘子当真没察觉?”
宫青蓝半低着头,祭祀的事也能做假?不过回头想来,祭祀也只是将民众的祈愿托付给神,只图个圆满的预示而已,有没有结果不要紧。这么看来,祭神更像是自我安慰。只是换了个隆重的表现方式而已。似乎是自己太较真了。
“青蓝愚钝了。”




         第四十一章 

房间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浴桶里温热的雾气缓缓上升。
女子立在屏风后,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物。里衣褪去,身姿被烛火勾画的玲珑有致。她抬手抽掉了束着的发带,宛若丝绸的乌发顺着肩膀垂下,掩去了背上可怖的伤痕。
韩朔探了探水温,取来东方翔给的药瓶,倒了几滴入水中。一时间,馨香四溢。
“夫人。”
宫青竹从屏风后走出,坐入浴桶。因为幼时在兽群中的训练,她身上更是留下了不少疤痕,些许年过去,痕迹已经消退了许多,但是依旧触目惊心。特别是肩胛处那到伤疤,当初已是深可见骨,所有伤疤里,这处抓伤最为恐怖。
韩朔每次见到宫青竹身上的伤,眼里都会点上怜惜。只这一点,他已很敬佩宫青竹,换做是他,也未必能在那种环境生存下来。
韩朔拿过素净的精布白巾,从肩头向颈窝擦拭,每每经过肩胛处那道伤疤,他的动作都极为轻柔。尽管他知道她已经不会觉得痛了,但是手下的动作依旧温柔。
“夫君,到底武林中人,还有谁没有欠过你人情?”宫青竹趴在浴桶边。
韩朔撩起她润湿了的发丝,拭擦着她的背部。她缓缓闭上眼,似乎很享受他的动作。就想一只被安抚住的猫一样。
这次穗卞之行,名目上是铲除魔教,需要再汇集武林人士。之前她对韩朔的本事也算略有知晓,可不曾料想,此番集结到的正派人士居然比参与试武大会的人还多,而且速度极快。那些接到通知的武林正派也马上就承认了自己宫青素的身份,作为宫家的代表。同意伸张正义,讨伐魔教。
韩朔舀起一瓢水,微微倾斜,温热的气息在宫青竹柔顺的发丝上蔓延开来。驱走了秋末傍晚的些许寒意。
“夫人,要添热水么?”
“这样刚好。”宫青竹依旧闭着眼。
“可能有几个小派的掌门,还没有打过交道。”他拿起桶边的鹿苓,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草药的香气便溢散出来。
这么看来,这个幕后掌控着武林正派的人,应该是韩朔吧。此时宫青竹才觉得,自己之前布的局,都白费了。闻人一家,也只是挂个表名而已。似乎各大门派,都曾欠他人情,亦或是需要依靠韩朔背后皇商的财力。总之是韩朔要求他们办事的话,他们不能拒绝。此时回想起来,宫青竹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没有与自己这个夫君为敌。
“那此番大费周章,也是为了安抚这几个小门派?”若是其他门派都已被韩朔收服,宫青竹不明白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非也,为夫买得了人情,可是买不了人心啊。”韩朔回答的坦白。
宫青竹静静听着水声,没有接话。
“呵,夫人想多了。这次还是亏得咱们那个好妹夫。”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宫青竹的头。
这次事情,倪轩也出了不少力。把各大门派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资料全数交了出来。韩朔只是将这些‘情报’善加利用而已。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二夫人花芊叶还是为了三夫人万落,倪轩都不得不出力帮助韩朔和萧逸。还好他只是把消息给了韩朔,他知道韩朔只会将它们用在必要的时候,不会散布。不然武林正派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当,卖出去可是一大笔银子。要倪轩舍掉这样一笔财富,不如杀了他来得直接。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能让倪门主头疼的,大概只有他那三位夫人了。

“夫人,可以了。”韩朔放下手中的瓢。
听到韩朔这一声,宫青竹缓缓抬眼。他轻柔的动作,让她有些留恋。
“嗯。”她睫毛上缀着细密的水珠,站起身来。
韩朔取来柔软的精布擦拭着她的身体。
冷风透过门缝窗隙窜进来。比起先前,他的动作快了些许。而她似乎没感受到袭来的冷风,只是静静的立着,随韩朔摆弄。
拭干了她的上半身,韩朔取来暗红色的棉袍裹在她身上,将她抱出。
“夫人不用担心,为夫说了,会将这个江湖交到你手里。”韩朔将宫青竹轻轻放在床上。他拿着精布开始擦拭她足上的水滴。
宫青竹倚着床帏坐好。
她对江湖什么的没有兴趣,只是不想让朝廷如意,威胁到自己的生活。宫文宇的死,江函宇的失踪,明远道长的死,这些事情的背后,隐隐都藏着另外一个组织。若不是朝廷,便是万俟家,总之离不开梁氏皇族。
根据那个所谓的预言,皇室正好利用魔教与江湖正派的斗争,消减双方的势力。自古以来,朝廷就忌讳武林壮大。江湖中藏龙卧虎,行事常常在法纪之外。皇室断不允许他们的势力壮大,动摇自己的地位。这就与铲除魔教是一个道理。在皇帝心中,江湖上的正与邪并无不同,但凡有碍梁氏皇族的都要死,就对了。

“好了,夫人先坐下,为夫替你擦干头发。”韩朔引宫青竹在梳妆镜前坐下。
宫青竹乖巧的坐下,目光始终注视着铜镜里的韩朔。
对于韩朔,此时此刻,似乎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帮宫青竹擦干头发来得重要。也许这就是他能成事的原因,要做便要全心投入,毫不拖泥带水。

**********

“小姐,小姐!是夏公子的来信!”云儿欢喜的拿着从边关寄来的信,奔到楚潇潇面前。
楚潇潇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开,但转念一想,这一向松散的家伙居然会有这等心思,还会记得给自己写信,真是奇天下之大怪了。
手指有点微抖的将信封小心翼翼拆开,取出里面一张薄薄的纸。
云儿有点奇怪的看着小姐忍得有些怪异的表情,究竟夏公子给小姐写了些什么啊?
……
楚潇潇:
我哥哥平安
我嫂子平安
我显然平安
你肯定平安

        夏长陌字
……
看着这简单几行字,楚潇潇一时不知该报以何种心情。她挑了挑眉,觉得手有点痒,要是那人在自己面前,难保自己不赏他一顿。
倏而,脸色缓和下来,手附上那熟悉的字体,似乎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释然一笑:他还是老样子。按照他那性子,如果不是为了要自己安心,恐怕连这几个字都省了。他知道自己在经历这一系列变故之后,最怕的就是身边的人再有任何意外。
楚潇潇将那信纸小心翼翼的折好,用丝帕裹住,贴身放好。抬眼望向窗外,长陌,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

“云儿,那是?”楚潇潇经过西厢房的时候,注意到一个身着白衣,头束白巾的女子。
“回小姐,那是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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