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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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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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起宛琬的裙裾,允禵凝视着她,袖子攥在手里,迎着风雨。
    他脸上风霜更重,腮胡乱窜,人依旧结实,唯那双眸子再不似从前般黑亮。
    春天的雨,很凉,许是因为寒冷,允禵的身子不住微微颤抖。
    宛琬伸出手欲拉起他,允禵猛将她手挥落,停住了颤抖,身子僵硬如化石。
    时间仿佛在这刻停止了摆动,宛琬沉默地凝视住他。西北临别时他眼中流露出的绝望一直没有消退,痛苦并未随时间的消逝而减弱,她终于道:“允禵,你这样,我很担心。。。。。。”
    不过一句,允禵强装的堤防就此土崩瓦解,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混着雨水。罢了罢了,对她,他从来都身不由已,话已如雨水一泻而下,“你担心我?还会吗?你还记得曾一起度过的时光?记得从前相守的点点滴滴吗?难道那时候你真的从不曾快乐过?你知道,每个深夜,我是怎样的辗转难眠?”那些漆黑的夜晚,他实忍不下去时,偷偷摸摸起身至她从前住过的屋子里,摸摸墙上的砖,仿佛那些砖缝中还留存有她的气息。“又是怎样的从白天熬至黑夜,只为你那或可能有的入梦?不,你不知道!从前的曾经的过往的所有的都已被你彻底、刻意、永远的遗忘了吧!虽然我还想着一切不可能的事,虽然我还企希着能回到过去,虽然我早就后悔了,但我也不想你不痛快,你说我们只能做兄妹,我不愿但也只能接受。可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常常控制不住自己,躺在黑暗中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还是依旧不屑一顾?” 
    这话令往日的种种浮上心头,宛琬偏首,肩膀不住颤抖,久久平静下来转身轻轻道:“你为什么要傻傻的跪着呢?你明明知道,是无用的。”
    “我知道,可我也无能为力,我走不掉。”
    “你如何就这般没出息。”宛琬轻声斥道。
    “是,你还总爱说我好逞匹夫之勇,可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允禵溢出丝苦笑。这样傻啊;傻到伤了自己;都还不能释怀!
    “真的是为了我吗?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我吗?所以你才会不甘心不情愿不放手?你更在意的是不是他得到了天下!”雨幕中,她的话清晰得如惊雷劈过!
    允禵猛的一颤。真的吗?难道他心底那样不甘不服的竟是因为失去了天下?
    他从不愿去探究,也不敢深探。
    平民百姓之所以不敢动做皇帝的念头,只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可一但有机会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一统江山的欲望便再难摔脱。谁若以为多允些好处就会满足,就能罢手,那真是太天真了。是不是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如此不甘心?
    这一刻,允禵突然明白,于公于私自己都可有无穷无尽的欲望。
   “可是允禵,现实已是群逐不复,尘埃落定,权力早丧,再苦苦不放是否只是将自己置于险难之境?”宛琬望着他,忽然道。 
  允禵一下呆怔了,突然间变脸。 
   “你们总觉得他是使了手段,可扪心自问,你们谁又没有使手段呢?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还要不甘心?你知道,你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他的手下对他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可八哥手下却多是些树倒猢狲散的小人。其实是否忠心这些都是相互的。”
 “相互的?”他置疑着,面上神情似不能相信她说的话。“难道我对属下还不够好?难道九哥他们出手还不够大方?” 
  宛琬有些头痛,该如何能让他明白过来,“我懂你的意思,你们总是觉得出手阔绰,给了钱就行,可银子搭出的关系来得快去得也快。双方——应相互建立起感情才行。” 
  “感情?”
  “是,感情。”宛琬肯定地点点头,“允禵,你可知它有多重要。只因我们是人,是会感恩的人。其实你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宛琬思索着,该怎样形容。她摇了摇头,无法形容。“我不知该怎么说,如果你愿意深入了解他的话,便会知道他给人印象很极端,他身上有种魅力,或许有人会因受不了他脾性而分道扬镳,可跟着他的人都会由衷地敬佩他,会为他折服而油生追随之情。而感情——它可令人们做出许多出乎意料的事,包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望着她半响,生硬道:“在你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胤禛他冠冕堂皇的那套便是从前皇上也给瞒了过去,更何况是她呢。
    慢慢地,允禵的眼神变得悲伤又固扭。
    他不过是在等着她偶尔的回首,哪怕,只一眼都好,他只是想要心底的那个人儿;看一看他,和他说说话,这样就够了,真的。可就是这样,胤禛——他都不允许!
    “宛琬,你留在这里不会快活的。我曾和你说过爱新觉罗是个豪猪之家,你还记得吗?父子、兄弟、夫妻间都长满了箭刺,若想互相依偎靠近对方只有深深地伤害彼此。宛琬,你跟我走,我们走得远远的,就算在西北住穹庐、衣毡裘、食畜肉、饮酪浆,又如何?至少那里有自由的天空。便是气候恶劣,习俗迥异,言语不通,也快活过这里……”
    “不,无论这里是什么样的困境,无论未来会如何,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突然间允禵指着胤禛的方向愤怒道:“你何曾给过我机会?你眼中只有他,你对他温柔的笑,深情的笑。你看着他时的眼神,如此骄傲,像在说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而我是那么微不足道。”他猛的拉住了宛琬的手。
    “允禵,你怎么还不明白,爱本身没有错,可它不能伤及旁人。你种下了一颗扭曲苦涩的种子,怎么能指望它结出甜美的果实?”
    允禵面上凝起层厚厚寒霜,他尝试着要呼出心中那股闷气,却适得其反,惨笑道:“是,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的错……”
    想起从前,偷梁换柱,以退为进,刻意欺瞒,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是,他曾经做错过很多,曾经瞒着她的事很多很多,只除了一件——他爱她,他从未隐瞒自己对她的情意,也从未吝啬付出,无怨无悔。
    她脑中一片紊乱,浑身皆痛。
    允禵接着又道:“从前我心里有你,便以为你心里也非得有我,才叫公平,却没多想,情字向来由天不由人。琬,是我错了……谁教我偏偏喜爱你……”允禵紧拉住她不放,眼神中露有哀求之色。
  宛琬想起从前她最伤心绝望时,他的情意,兜头罩来,教她措手不及。她心中泛酸,眸中浮雾,可对于无法回应的感情,藕断丝连才是真残忍。
    宛琬奋力将手抽出,摇头坚决道:“允禵,我不爱你,一点也不。如果你什么都放不下的话,那么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纠缠。”
   “宛琬,宛琬——”
    宛琬脚下未丝毫停留的离去。
    雨幕中,允禵孤单的身影更显冷清,有种被世遗忘的感觉。
    宛琬……仅只是在心底轻轻的唤着这个名字,都能感到心头泛起的一阵涟漪;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啊!
    他有什么好放不下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难道是舍不得那钻心的痛,彻肺的苦吗?
   “呵呵……”允禵轻轻地笑了。宛琬已有了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根本不再需要他的呵护了,他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地爱着,都无用啊!
    雨渐渐停了。
    雨过天晴的太阳有些刺眼,允禵有些晕眩。
    刚刚她靠得他那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他受伤的心底。
    鼻间似还留有宛琬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她人却已走远。 
    允禵摇了摇头,凄楚一笑。 
    他不能贪恋她的味道,因为那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的怀抱,她的宽容,她的深情,全都是胤禛的,他——允禵,从来就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哪怕,他这样的深爱着她。
    冰冻在他心底无情的蔓延。
    伸手拭去面上潮湿,允禵起了身,朝外走去。
    不知不觉,允禵竟走了整整一夜。
    路边青石缝里蹦出不知名的野花,不胜风力地微微颤动着。清晨微弱的光线中一切都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正像此刻允禵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绪,晦暗不明。他唯一无比清楚肯定的是——他恨胤禛,那个夺走他生命中最珍贵一切的男人!



    应出版社要求,后面章节将暂时锁定。粒粒深觉愧意,写得又臭又长居然末了还玩锁文。粒粒惟有低头快写快改,只恨手中枯笔难一蹴而就。
    米兰昆德拉曾说:慢,是一种逐渐失传的乐趣。就让粒粒无耻的以此为借口吧。
    最憾的是胤禛的自负、胤禛的争强好胜、胤禛的喜怒不定、胤禛的爱憎过头、胤禛的真性情、胤禛的好、胤禛的“坏”,粒粒无法描绘其千万之一,只能遗憾了。
    后面会写些现代文,十一、二万左右,暂不开巨坑害人害已了,呵呵。(会新开两篇不伦之恋,一篇是粒粒所写,一篇为飞飞捉刀,呵呵,猜猜谁是谁:—)

景陵徒变,留守遵化
    雍正元年四月初二。
    天热得早,烈日无遮无拦倾泻。早在三月末由皇帝率王公大臣,皇太后率圣祖妃嫔及皇后妃嫔,护送康熙帝梓宫至遵化,择定今日行葬礼。
    景陵位于城郊昌瑞山主峰南麓,坦荡开阔,峰青岭翠,始建于康熙十五年,历时五年。
    此时已礼毕,夕阳西下,暮霭云飘,四处是盘旋归窠的宿鸟哑哑叫唤。
    允禵心绪重重,太后在于皇帝说些什么,他并未在意,他心中留存的那丝疑惑如混化的墨团越加扩大:那样英武、矍铄的皇阿玛不过是偶感小疾,何至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匆匆逝去?八哥、九哥他们固是不甘心,可指出的种种可疑之处,难道皆无可信可取之处?向来中立的隆科多为何一反常态,旗帜鲜明的立于四阿哥一边,难道不是他事先做了手脚?允禵盯着面前这位永远叫人琢磨不定的雍正皇帝——先皇死后的最大受益者,神情忽就恍惚起来。他清清楚楚记得皇阿玛在太和殿亲手将大将军印交于自己手中那欣慰信赖的目光;他清楚记得他骑马离去回首时皇阿玛眼中流露的殷殷期盼。而眼前这位与他一母同胞的所谓哥哥,现在——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了解了他的真面目。胤禛他自小便是个会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的“势利眼儿”,弃生母不顾,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孝子,现厚颜称隆科多为“亲舅舅”,他们的亲额娘、亲舅舅白启可都没死!他在皇阿玛面前装得清心寡欲什么要遁迹空门,勘破三关,不过是装模
做样,巧取豪夺,抢先出手!
    “你何必在皇额娘面前虚情假意问我想做什么?我倒想问问皇上,你到底想把皇阿玛的儿子们怎么样!你让允禟去西宁,明为出驻,实是发遣。如今允禟他还算是什么皇子皇弟,不过是你手下吠犬年羹尧看管的囚徒罢了。”允禵凄愤道。
    “住口!”皇太后慌然道,允禵这番话搅得她方寸大乱。自胤禛承大统君临天下,允禵回京后,她就旦夕惊惧,生怕这两个天生的冤家会有祸事发生。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也不想管那些天下大事,只求胤禛能庇护他唯一个一母同胞之弟便心满意足了。
    享殿内檀雾氤氲,四周白幡低垂。皇太后压抑多日的焦灼与恐惧再也控制不住,不禁悲从中来低泣起来。
    胤禛慌上前劝慰太后,望着依旧愤怒的允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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