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星空- 第158节

我们这个物质和能量的世界，神制定的规则很精密，这些规则同样适用于人类身体。

只要是机器，就会出问题，只要是生物网络，就容易发生变异。智能就意味着有自己的想法，没人能坦然面对本不需要发生的死亡，所以在发达国家，医生的社会地位很高。人吃五谷杂粮，就不可能不生病，从不生病的似乎只有鲨鱼等极少数动物和昆虫。

人的生物基础决定了医疗领域的重要性，对有些人来说甚至是一切。

人为什么直立行走？这个原因很复杂，一直到现在都没法确定标准答案，为负重解放双手、对危险的恐惧、人体结构等等，不同学科都有不同的解释。

不管原因是什么，人直立行走，给人体本身带来的麻烦不少，比如很常见的颈椎问题。医学研究院今天要发布新的颈椎病治疗方案，前几天韩淑梅就问李庄要不要过去看看，顺便参观一下WIH新的医学医药科技馆。

李庄一家的身体都很好，他没有颈椎病，但人工智能研究院里有这毛病的不少，长期伏案工作严重影响研究员们的身体健康。他的弟子田中次郎年纪轻轻脖子就有点问题，没少往医学研究院跑。

可能是出于年轻时的心理阴影，李庄对医学方面的投入向来不遗余力，竭力保证公司员工及家属的健康，在威州上下进行了大量宣传，包括心理健康方面在内。丽莎叫李庄也去心理健康研究中心看看，这让他哭笑不得，他心想哥好歹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你不用这样寒碜我。

在科学家们彻底揭开人体运行奥秘之前，社会学家们对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学的研究将会越来越艰难，除了常见的行为模式，谁都不知道哪些细节会导致心理健康问题。很多人发狂之前，往往表现得很正常。

人工智能研究院集体出行比较少，不过这次是李庄带队，一堆病人都过去给医学研究院捧场。

院长霍夫曼博士的学生杰森是新治疗方案的发明人，今天是他主讲，众多媒体都在广场候着。

“两位博士好，”李庄跟霍夫曼和韩淑梅打过招呼，带队坐在会场一角。杰森的口才不错，枯燥的医学解释被他转换后让众人都能听懂。

“老板，您说杰森怎么知道人的脑袋有多重？还振振有词，我看他是瞎说，”阿瑟不以为然。

“笨呗，他们研究死人脑袋又不是一次两次，”陈小军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

“死人跟活人差别很大，不要欺负我没文化，我本科毕业，”阿瑟不甘示弱，顺便讽刺低学历者。他对陈小军军事方面的修养很佩服，但对他的不学无术很不感冒。

“我看把你脑袋砍下来称一下，应该可以得出精确的数据，”李猛说。旁边都一乐，很多人想知道自己的脑袋有多重，并为此引发了多个故事，从古至今都是让人很感兴趣的话题，但精确的重量，确实很少见诸报端，基本上都是估计。

“脑袋的体积容易计算，但重量很麻烦，各部分的密度都不一样，死人跟活人不同，阿瑟没说错，”金国正在旁边帮腔，他也是颈椎病患者，还比较严重。

“让专业人士来解释，韩博士，科普一下，”李庄呼叫高手。

刚五十的韩淑梅保养得很好，她对临床医学和药学都有研究，这些年除了管理就是研究保健品。医学研究院和基因工程研究院、生物科技研究院在保健品和化妆品方面的收入分配是让高层很头疼的话题，韩淑梅因此和国宝不是很对付，这块是医疗健康集团的主营业务之一。

隔行如隔山，韩淑梅很有自信，难得在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面前显摆，她嫣然一笑，不过没有万种风情，娓娓道来。

“脑袋的结构非常复杂，正如金国正说的，各部分的密度都不同，所以想称出确切的重量，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老老实实的一步步来；先建立标准模型，然后再用CT和核磁共振扫描，确定不同体液和细胞结构的体积，头骨和颈椎的体积和密度也可以查出。”

她说了大量的数据，一样样地分析，最后总结，“人情绪平稳时，血液流量正常，我们的测量精度非常高，可以精确到五十克之内；人体的运行工况不同时，重量都有差别，所以不要期望能有一个固定数值。”

众AI高手都频频点头，相反提出问题的阿瑟一脸的茫然，心想难怪我只能当保镖。陈小军来公司十几年，见怪不怪，他没有什么追求，不想搞懂；李猛则像没听到一样，他文化水平不高，挤兑阿瑟纯属凑热闹，连语言关都是靠着翻译机才好不容易渡过的。

发布会跟以前一样，很热闹，考虑到记者们的知识层面，杰森率领的项目组编制的科普资料很详细，这也降低了人工智能研究院一帮人理解的难度。

“韩博士，杰森吹牛没？”金国正拿着宣传资料有些不敢相信，他还是内部人士，但这些年医学研究院的人受外界的影响很大，有些宣传已经超出李庄的规矩，经常整顿。

“还可以吧，你的病很对症，他们研发的这套方案比市面上最先进的技术都要好，”韩淑梅不好忽悠他。

金国正大喜过望，旁边的研究员纷纷拿出自己的病例给韩淑梅看，让她确定能否对症。

人体的机械损伤治疗难度比较高，没有万灵药，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不同。相比之下，医学研究院在内分泌系统和医药方面的研究水平让同行都很佩服。

发布会结束后，病人们都散去，李庄在霍夫曼和韩淑梅的陪同下上了医学研究院的综合大楼。

综合大楼是个巨型建筑，分主楼和左右裙楼，占地三百亩，总建筑面积近一百万平米。

医疗健康集团的总部也在这里，建筑面积20万平米的左裙楼都是他们的地盘，同等面积的右裙楼则被医学研究院种类繁多的行政部门和威州各地卫生部门的联络处占着。

这幢建筑由双威建筑设计院设计，基础设施集团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施工，被建筑学界视为绿色建筑的典范之作。学者们津津乐道，但周奇森当初批准预算时，没少皱眉头，后来考虑到作为威森四大院之一的形象问题和承担的额外功能，还是签字同意。

主楼是医学研究院的高层驻地，院士们在这里都有独立办公室，虽然很少呆着。会议室在十楼，李庄对这里比较陌生，只来过几次。韩淑梅抱怨了几次，说他对如此重要的医学领域不重视。

李庄当然不会这么肤浅，医学研究院的经费充足，他很少来，只有一个小原因，这从他“邋遢鬼”的外号中可以看出。医学研究院的清洁程度极高，大部分医生都有洁癖，他不喜欢这种现场，大楼中弥漫的淡淡药水味道也让他很不舒服。

这里的管理者都是实干家，不会长时间呆在办公室里装官僚，离大楼一公里就是医学研究院超级规模的研究中心。

主楼有两套电梯系统，扶手梯和垂直升降梯，各有不同用途。阿瑟从没有来过这里，于是两位地主带众人乘扶手梯。陈小军的表情很古怪，李庄猜可能是因为战争综合症的遥远回忆，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体循环系统对精神方面的影响超乎想象中的大。

众人正聊着，李庄的电话响起，他拿起一瞅，是夏元德的，这段时间帅哥在外出差。

“喂，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在花旗国呆着适应不？”李庄有些欣喜。

那边却没有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手机里传来夏元德的咆哮，“我要找你告状，医学研究院的人太过分了，你在哪？”

“我在医院研究院综合楼主楼，你呢？”李庄的语气严肃了些，他知道有大麻烦，夏元德的脾气他很清楚，很少有暴怒的时候。

“我刚下飞机，半个小时到医学研究院，你等我，”夏元德的语速很快。

“好，慢慢来，不要急，”李庄挂了电话，旁边的人都盯着他，电话里的声音不算小。

“什么事？”韩淑梅问。

“不清楚，等他过来再说，”李庄有些预感，但拿不准。

十楼全是各种各样的会议室，以应付各种不同的需要。一路上霍夫曼和韩淑梅有些沉默，没有再跟阿瑟介绍，现场气氛凝重。

第二十一章　生与死（一）

正常人没有不怕死的，最恐惧的是猝死，最期望的是长生。人类又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虽羡慕美好，但常常走到反面，所以才会出现“哀莫大于心死”。对自毁倾向的研究，一直是社会学的重要课题。

地球上真正强大的势力，肯定会涉及到两个行业，军工和医疗，一个杀人，一个救人。奢侈品和嗜好品行业，则介于两者中间，充分体现了人在完美倾向和自毁倾向之间的徘徊。

军工、医疗、奢侈品、嗜好品和能源是我们这个星球上利润率最高的五大行业，动力和IT则是大公司扎堆的地方，拥有核心技术的大公司利润惊人。人的生物基础决定了人容易疲惫，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懒惰是人类团体很常见的现象，勤奋只是因为大环境的压力和个体的偏执。能源是现代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动力和机械让人类的手脚更强大和轻松，IT让人的精神沟通更便捷。

“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本是来自人类灵魂深处的渴望，它很简单，也很复杂。

李庄的双眼能洞察人心，他对社会学和哲学的研究非常深入，这是他能掌控威州的基础，密布的智能管理网络只是辅助。他可以机器人一样地活着，但只是个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越聪明的人想法越多。

联合技术公司的联席会议和专家决策模式是解决超级大公司管理的唯一办法，但它并不完美。即使有李庄精密的框架安排、周奇森卓越的商业管理能力、张凯高效的行政及人事操作，也没办法完美，这点在医疗这个人文倾向很严重的专业领域表现得淋漓精致。

专家决策模式有缺陷，事实上任何一种决策模式都有缺陷，团体之间比拼的是谁的管理制度离完美度更近，谁更能洞悉人心和人性，而不是靠暴力压制人性、宣传蛊惑人心和提高社会财富积累来获得短暂的爆发力。任何无法构成相对完美循环的管理体制都是不成功的，即使有文化体系不同的借口在。

医疗是个很特殊的行业，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经常在道德和利益之间徘徊。一心想赚钱的医生，很难达到技术的巅峰。“医者父母心”适用于所有的文化体系的绝大部分顶级人才，少数例外的则是由于生物体的变异和政治倾向。

李庄以前研究过思维科学和神经科学，但从没有考虑医疗问题，他对医学研究院和医疗健康集团很少管，不懂就少插手是他的管理原则。医学研究院是医疗健康集团的主要技术支持及研发管理对口单位，生物科技研究院和基因工程研究院在医疗健康方面的研发成果也都由医疗健康集团进行转化。

“霍夫曼博士，替我介绍一下最近的研究进展吧，”李庄走进小会议，看到霍夫曼和韩淑梅还在沉默，便打破僵局。

霍夫曼是个典型的研究型和研发管理型人才，不擅长行政管理，医学研究院的行政事务主要由医学研究院总务部配合韩淑梅和曾铁成处理。

“好的，我就说说，韩博士，麻烦你把档案室的机密文件拿过来，”霍夫曼从沉思中回复过来，对韩淑梅说。

韩淑梅应了一声，自行离去，李庄则在会议室等霍夫曼打开能公开的电子研究目录帮他介绍。

“我们目前的研究实际上涉及到三个体系，传统医学、现代医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