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相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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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相窃情-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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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觉得不走下去,无法死里求生。」她知道这是一场拉锯,可她不愿意松手,因为要是松手的话,斐冷就只能一个人了。

  「那!你坐下来。」凤灵儿拉着斐冷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暗器、有绳索、有各种药罐,还有一些斐冷未见过的东西。

  凤灵儿埋首掏翻着。

  见她这堆宝贝,斐冷莞尔失笑。「真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嗯……」斐冷眉头突皱,拾起一枚飞镖,细细把弄着,幽微的光线照射下,这飞镖闪着磷磷的绿光。「这飞镖喂了毒的,不像是你的东西。」

  凤灵儿抬头。「喔!那飞镖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在裘府遇着一个黑衣人,我还怀疑他是不是封不平呢。这飞镖就是那黑衣人的。」

  斐冷问道:「你这飞镖给我好吗?」

  凤灵儿又埋回那堆东西中。「你要做什么?」双手不停地翻动。

  斐冷答得很简单。「做坏事。」

  凤灵儿停了手,半晌道:「好吧。」她相信,他不会真做得很坏。

  说完后,凤灵儿又低头寻东西。「找到了。」拿起一枚钱币。

  斐冷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凤灵儿在地上旋转着钱币。「铸字的那一面,咱们就向前走,铸地点的那面,咱们就向右转。」啪地一声盖住钱币。「我相信老天爷为我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手一翻开。「有字,咱们往前走。」

  凤灵儿拉着斐冷起身,没有迟疑,便往前走。

  「你不觉得你太相信老天爷了?」他很早之前,便不信神拜佛了。

  凤灵儿扣紧他的手,笑笑地丢了一句话给他。「她让我再度遇上你,我信她是有灵的。」

  那句话,在斐冷的心头掀了浪,翻了波,漫天席卷,几乎叫他无从招架。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么坦率地告诉他,让他淹没在她真切的情意之中。

  他吐了一口气,停下步伐,抽出了手。

  「怎么了?」凤灵儿回眸。

  斐冷第一次、认真地端凝着她。「你有没有想过,遇上我,或者只是造化弄人。」他……他会害怕的。

  她看到了!凤灵儿看到了,斐冷的眼中,满满是她。

  她漾出一张笑脸。「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遇上我,可能是上天垂怜。」她翻了身,拉着他就是要往前走。

  会是上天垂怜吗?斐冷不知,不过他还是跟上了凤灵儿。

  也不知走了多久,凤灵儿的脚步逐渐放得轻快,不过她的眉头却是拢聚在一起。「好奇怪,会不会真的选错了,这里没啥机关耶。」

  「看来,老天爷这次并不站在咱们这边。」斐冷说话,总是要语带玄机。

  「咦!等等!」凤灵儿好象发现了古怪,声音里扬出一种兴奋。

  她放开斐冷的手,沿着壁缝探去,嘴角绽出春花。「这个是……」她按到一个机关,壁面缓缓滑开一道门,伴随着是一股阴湿呛人的酸腐。

  门还未全开,斐冷便一个箭步腾飞出去,把凤灵儿包藏在他怀里。「走错了,我们快回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试着为她阻绝所有反胃作呕的味道。

  「怎么回事?」凤灵儿定步,那味道恶得她无法思考。

  「捂好。」斐冷让凤灵儿把手掩摀住口鼻。

  他抑下恶心的感觉,迅速地移身,按压机关,关住那道门。再一纵身,一把将凤灵儿掠在怀中,踏地窜飞而出。

  ???两人回到地道交叉的地方,酸臭的味道,略微稀淡到可以呼吸的地步,凤灵儿才能开口再度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可以言语,但是她脸色仍惨白得吓人。

  那味道像是从地狱窜出来的,不只恶,还会令人发颤。

  「离开这里,我再和你说。」斐冷揽紧她。

  「喔。」凤灵儿相信斐冷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她打起精神,试着把注意力放在密布的机关上头。

  斐冷心疼地呵护着她。「没问题吧?」他还是不该把她扯入的。

  「没有问题。」凤灵儿挤出一丝笑,喃念着应该要踏的步伐。「左三右七、六四为肩……」眼睛定在地上,一步步地走着。

  斐冷没再说话,凝提真气,盱衡四下情况。

  凤灵儿走了一阵,拭着额上渗出的汗。「那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稳定些了,好奇心又冒出来。

  「出去再说。」斐冷衡量着,应该快回到阶梯处。

  凤灵儿停下来。「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虽然说现在好一些,可头上还晕晕地充塞着那股子味道。

  斐冷定步,思量片刻,吐了两个字。「死人。」有些事情让她早些认清,说不定反而比较好。

  凤灵儿胃部一搅。立刻蹲了下来,掩盖住嘴巴,抑下干呕的冲动。

  斐冷蹲矮身子,无言地把手搭在她肩上。

  凤灵儿攀抓他的手,虚软地吐着。「我们先出去。」

  勉力撑起身子,凤灵儿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

  「小心。」斐冷霍地将她扑在地上。

  飕地一股强风刮出,一张密布铁刺的台子,迎面荡了出来。

  「啊。」凤灵儿这一会儿才弄清楚状况。

  「没事。」斐冷把她护在身下,见机抱着她翻滚出来。

  突然,斐冷闷哼一声。「嗯。」紧缩地钳住凤灵儿。

  一出了台子攻击的范围,斐冷才松开凤灵儿,右手抚上左臂膀。

  「糟了,你受伤了。」凤灵儿看着他渗血的臂膀。

  「没有那么糟。」斐冷扯笑。「上面没有喂毒。」

  凤灵儿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失神。」赶紧掏出金创药。

  「跟你无关。」斐冷嘴角微扬。「是我自己决定跟你说的。」她的失神,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样她才能真的彻悟到,他所处的境地,是怎样的危险和血腥,认真地考虑她自己的去留。

  凤灵儿默然,忖度他的心思,静静地开了药瓶口。

  斐冷略略闭上眼睛,凝神数息。

  凤灵儿搭开他的手。「先掺上药吧。」

  「等等。」斐冷张开眼睛。「你那里有迷魂药吗?」

  「当然有,还是上好的。」凤灵儿睁看着斐冷眼睛射出的奇异光芒。

  「那好。」火矩的照射下,斐冷深沉的眼眸,有种阴冷的笑意。

  看着他,凤灵儿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你现在要的,是金创药,不是迷魂药吧?」执意先为他洒上药。

  「不!」斐冷眸光炯亮,像是盯上猎物的野兽,吐露着噬血的光芒。「这血先不要止住,才不会白流的。」

  斐冷拿出凤灵儿给他的飞镖,咚地一声,扔掷在地上。「封不平会是第一道祭血的牲礼。」

  飞镖闪出碧绿的光,森寒地犹如一抹阴笑。

  好冷,凤灵儿看着飞镖的寒光,蓦地打了个冷颤。

  ???凤灵儿带着斐冷走出地道之后,斐冷并没有往房间回去,而是先绕到封不平的房间,才简单的止住伤口。

  辰时将至,天际灰蒙蒙地隐亮,虽是盛暑,空气仍薄腾出清凛的气息。

  凤灵儿小声地问:「你要做什么?」不安啊!她真的不安。

  斐冷比出手指,示意她噤声。然后在封不平的窗户上沾破了一个小洞,递吹进迷魂香。

  这些事情,凤灵儿也是惯做,可是看着斐冷这样,她心头就是惶惶地跳动。

  斐冷从靴子抽出一柄匕首,撬开窗户,之后,回头看了凤灵儿一眼,挥挥手叫她别跟过来,随即转了视线,翻身进屋。

  拿起匕首,斐冷朝着封不平一刺,眶地一声,封不平持剑格开。

  封不平是个杀手,警觉度极高,虽中了点迷魂香,还能应敌。「你是谁?」他倏地腾翻身子,才发现不对劲,因为越是使劲用力,迷魂香侵入脏腑的速度就越快。

  斐冷默不出声,几下起手都是凌厉狠毒的招式。

  凤灵儿在旁看得心惊,恍然察觉斐冷……斐冷有他……残佞的一面,而这是她之前没有细想的一面。

  封不平身中迷香,几招下来,已现败像。斐冷一踢,封不平脚下顿软,斐冷顺势在他臂上割出一道血痕。

  「哼。」封不平轻哼,虽然吃疼,神智却因此而清楚些。

  斐冷伤了他之后,并不恋战,飞身出去,一把抓住凤灵儿,低声道:「走。」

  封不平冲掠出去,臂上痛得厉害,他软跪下来,只能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

  斐冷带着凤灵儿,使出上乘轻功,身形如鬼魅一般飘远,遁逸到他休息的房间后,斐冷才整个人瘫在床上。

  「你没事吧?」凤灵儿扯下斐冷的面罩,俊容冷汗涔涔,血色尽失。

  「没事。」斐冷还笑得出来,甚至还笑得有些得意。

  看着他的笑容,凤灵儿丝毫也挤不出笑。「你等等。」她起身而出,迅速地为他倒上一杯茶。「先喝杯茶吧。」

  「嗯。」斐冷接过来,喝上几口。

  凤灵儿探问:「你的血痕,从地道滴到封不平的房间,又让他跟你一样受伤,是为了要嫁祸他吗?」

  「嗯。」斐冷扬唇。

  「这么做值得吗?」凤灵儿眉头紧皱。「你怎么能确定那飞镖是封不平的,你又怎么笃定索罗莽会相信闯地道的是封不平?」

  「因为我了解封不平,也了解索罗莽。」斐冷再喝上一口茶。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凤灵儿握着斐冷的手,她的手是冰冰凉凉的,失了原来的温度。

  一切乱了,她慌了。

  地道那股子酸呕的味道好象延熏到现在,从那刻开始事情都变得不对劲了,斐冷的表情、斐冷的行事,都隐隐透着一种邪魅和……凤灵儿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只是有些后悔开了地道里的那扇门。

  握着凤灵儿的手,斐冷很想搓暖她。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自己手是冰的、血是冷的。

  斐冷不动声色地收了手。「索罗莽意图篡位,多年前就开始养了批像封不平这样的杀手为迤翳除异己、诛杀政敌。」

  「啊!」凤灵儿微微吃惊。「他真的有心谋反?!」这些天,她不在斐冷身边,就是想多打探些消息。她是查出这几年来灭门的血案,似乎都是同一批人所为,可倒没查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今天晚上,她本来是想来相国府探看看,是否有新的线索,才会恰巧碰上斐冷打开的那一道门。「这么说,地道里有可能藏着他谋逆的罪证了。可是……」凤灵儿下意识地摀住口鼻。「怎么咱们打开的那道门,会有那味道?还有你啥都没看到,怎么能确定是死人的味道?」

  斐冷轻描淡写道:「我杀过的人这么多,怎么会闻不出来死人的味道。」

  听他这么说,凤灵儿头皮发麻,她勉强扯动嘴角。「那是在战场上。」

  「人生无处不是战场。」斐冷淡道。「而且,我猜那里埋的应该是当初建造这地道的工人。」

  凤灵儿的脊梁冒出一股寒意,她环住身子。「为什么这样猜?」

  斐冷的答案简洁有力。「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那道门的开启,让他确认了索罗莽的阴狠,还有自己的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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