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孙牙和夏三脚都是败在自信上。
  “这才是董断红要攻击我们的弱点。”伊世静轻轻一叹,道:“自信,利用我们的自信来攻击我们。”
  自古人类的优点和缺点是一体的两面,不是吗?
  夏三脚却一直不很明白一件事,道:“难道那个冷砖头一直跟踪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名字?”
  知道人是一回事,但是姓名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件事伊世静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下一句是:“我想,暗中一定有人告诉他……”
  这个人会是谁?
  伊世静的眼光有一丝恐惧。
  无论是谁,绝对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
  囗囗“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卓夫人看着车厢内的董断红,小心翼翼着。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姜孙牙和夏三脚?”
  “是。”
  一阵沉默中,只有车轮在滚过石子的声音响着。
  “柏青天告诉我的……”
  “长安”柏青天?
  卓夫人忍不住讶异道:“为什么他要告诉你?”
  “哈哈哈!因为我很有价值。”董断红的声音充满了讥诮,道:“他可不愿意伊世静早他一步。”
  就如同伊世静不愿李吓天早他一步缉获董断红一样。
  卓夫人轻轻一叹了,道:“看来这个姓柏的为人府城很深。”
  “嘿嘿?三大名捕各有特色。”董断红缓缓闭目,一个字一个字道着:“李吓天最仁慈,伊世静最激烈,柏青天最阴沉。”
  卓夫人用心记着,目光看着董断红紧闭双目的脸庞。
  在脸庞之后,是打开了车窗的路景。
  油绿绿的树叶尽全力展开,阳光将它们洗得有如碧玉般的草绿。
  偶而一阵飞鸟掠过,有的是和董断红的面向相反而来,有的是相同而前。
  看起来好像是许多的急云、急风进入了董断红的体内,又像许多许多急云、急风由他的眼、他的口飞奔出来。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鼓动风云的人。
  卓夫人轻轻一叹了,缓声道:“伊世静在暗中看着我撕毁了那张画,他为什么不出手?
  而且还让我轻易离去?”
  “因为他的目标是我。”
  董断红从头到尾没出现。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也想毁掉那幅画。”
  卓夫人在深思着,为什么伊世静也要毁掉那幅画?
  “因为那幅画本身就充满了罪恶。”卓夫人发觉到一点,道:“只要是男人看了,难免都会有兽欲?”
  伊世静是个激烈的人。
  凡是罪恶的事,不管是人、是物、是阴谋,他都一定要毁坏消灭掉。
  而卓夫人跟他做了同样的事,伊世静除了眼睁睁看着她走以外,还能怎样?
  他总不能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是错的。
  所以,伊世静败了。
  败在他明明看着卓夫人做一件“犯罪”的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更难堪的是,董断红还留下姜孙牙和夏三脚的命。
  这可是人情一大个。
  伊世静还能怎样?
  董断红终于睁开了眼,笑道:“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从头到尾我都不出面?”
  因为他也是男人,对出浴图有所戒心的男人。
  卓夫人更明白一点是,伊世静的自信。
  不,已经有点骄傲的自信。
  伊大捕头必定认为只有董断红才配他出手。
  所以只要董断红不出面,自己一切的行动就可以很顺利的进行。
  董断红曾经告诉过她一句话:“作案,真正的作案,只在于达到目的,不在于是不是自己动手去做。”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这句话。
  “我们现在要去那里?”卓夫人问着。
  “你猜呢?”董断红的语气已经不止将她看成是他的女人。
  而是一个伙伴。
  一个亲密的伙伴。
  “去见柏青天。”卓夫人笑了,道:“是不是?”
  囗囗斋堂镇距离妙峰山只有三天的路程“四月二十二”柏青天看着东来晨曦,笑了道:
  “董断红应该今天入镇……”
  “为什么?”问话的是一名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满身肌肉似豹,一袭短袄透露出强悍的气机。
  “五月初一他到妙峰山下……”柏青天沉沉道着:“在这里作案最少要五天。”
  所以,二十二号入镇,五天以后二十七号出往北上。
  三天后,也就是五月初一到妙峰山。
  因为,那里会有一个人在等他。
  一个董断红认为真正的对手。
  柏青天正站在池子旁,一夏池水映着他这张国字脸。
  已是四旬近五的年岁,正是男人智慧和体力融合在最成熟的时侯。
  小飘的黑须在一身淡蓝的绸袍上扬着。
  凤鸾目精光透水,沉甸甸的气势有如一座深不可测的高山。
  你绝对不会以为他是个捕头。
  不会!
  你只会以为他是个王公贵族。
  事实上柏青天正是王爷之后,受封为“千里侯”。
  一个放弃王侯身份不要,而去当个捕头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长安城的太守尤楼满曾经酒后向好朋友们说道:“柏青天这个人很可怕,因为办案谁敢不卖面子?”
  柏青天不是普通的捕头,而是王族身份的捕头。
  所以他到了那里,那里的太守、总兵没一个怠慢。
  像这种情况下,办起案来是不是简单多了?
  柏青天看了一晌儿的池水,这儿可是斋堂大镇总兵林国安的总兵府,这池子果然是够样儿。
  一个总兵府的宅子弄得这般美仑美奂,不知道是不是盗用了军饷公款?
  他徐徐回身,看着身后这名似豹的抱刀汉子一笑,道:“韦燕雪,去查查今天出入镇的人……”
  “是!”
  韦燕雪转身的时候,背后又传来柏青天轻轻笑着道:“董断红和卓夫人一定不会让你看出来……”
  那么,去查镇口出入的人做什么?
  韦燕雪立刻明白了该怎么做。
  囗囗好大的布条。
  布条立在镇门出入的一根竹竿上。
  顶天的竹竿,垂下两丈许长的布条,显目的很。
  有人挂了这布条,当然是有他的道理。
  道理,在布条上面的字。
  “欢迎董大先生与卓夫人驾临!”
  布条下,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抱刀的韦燕雪。
  一辆通行车行的马车徐徐的由镇外进来,直接的踏到了韦燕云的旁边停下。
  韦燕雪没动。
  他忍住,忍住出刀的冲动。
  “我来了!”车厢内,一个男人大笑着道:“承谢柏大捕头的布条?”
  话毕,那一袭布条忽的断裂。
  断裂数十的碎片,如雪。
  如雪般的飞舞在四月二十二日的晨曦中。
  韦燕雪不犹得泄气的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人家根本没有别的妆扮,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入镇。
  而且,碎断的布条反开了自己一个玩笑。
  但是,一切让韦燕雪最惊心的是,董断红是怎样的人?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
  他不知道。
  从他的面前经过,而且告诉你我是董断红。
  韦燕雪却还是一点也不知道,跟在这刻以前一模一样,对董断红的了解,没有那么一点点。
  囗囗“不!你还是从其中知道不少事情。”柏青天淡淡一笑着,道:“最少,你知道他的武学造诣比你高出一大截?”
  韦燕雪的睑在刹时变了好几次。
  他想到的是,如果稍早那一指功的气机不是碎断布条,而是攻击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第二,你听到他的声音。”柏青天淡淡一笑,道:“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他已经进入本镇城了是不是?”
  韦燕雪忽然觉得学到的事情还真不少。
  “可是,我还不晓得他的长相。”
  他抬眉,却发觉柏青天轻笑的捡起一朵落花,凑在鼻子前缓缓的嗅着。
  “清新的梗结处,还有树枝传过来的水液,所以它是刚刚被园丁剪下来不久。”
  韦燕雪凝耳肃立在听着。
  “如果我想知道这朵花,原来在枝上是长得什么样子,问谁呢?”
  问曾经看过的人。
  而站在三丈外正修剪的那个园丁,正是最近才看到的目击者。
  韦燕雪的瞳子在发光,笑了道:“我记得那辆车子是通行车行的马车。”
  所以,只要“请”那位车夫说一下车中人的长相,不是可以捏拿了个七、八分?
  囗囗柏青天是“千里侯”。
  韦燕雪是千里侯身旁重要的助手。
  所以,韦燕雪很容易就“请”来了那位车夫。
  车夫的名字叫王阿万,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人。
  韦燕雪的设想也周到,约王阿万的地点是登云茶楼。
  他的想法是,王阿万在这种地方此较轻松。
  人的心情一轻松,自然而然可以想出多点的消息来。
  “差不多是三十出头的年岁。”王阿万恭敬的坐在对面,声音还是有点颤抖,道:“满脸的胡髯,像极了开唐的髯客。”
  这个叫王阿万的还蛮会叙说一个人的形状,道:“十根手指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的好手。”
  他的解释是:“十根手指头都长着厚厚的老茧。”
  韦燕雪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笑着道:“很好,体形如何?”
  “六尺上下,差不多和公子爷一般高。”王阿万翻着眼边想边道,心情好像轻松了不少:“呃!好阔的肩头和胸膛,像是一头牛似的……不,当他向你压近的时候,像是一座山岳盖过来。”
  韦燕雪双目一闪,嘿道:“你总共替他赶了几天的马车?”
  “回公子爷的话,四天。”
  “四天?”韦燕雪笑了,道:“从照岭城到斋堂大镇,不过是两天的车程已足够有余?”
  “是那位董爷要小的慢走。”说到了这里,王阿万才喝下第一口茶,嘘出一口气道:
  “而且他和那个女人一道儿,还上长城去游览了一天才回来……”
  原来中途还打了个折,到长城看塞外风光去了。
  好逍遥的董断红。
  韦燕雪却不相信董断红单纯的带卓夫人只是去塞外骑骑马,晃眼一天大漠的风光就回来。
  这中间做了什么?
  韦燕雪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两天所做的事一定是为了在斋堂大镇里作案。
  “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韦燕雪的双目发光,道:“这四天内你听到、看到什么此较特别的事没有?”
  这个问题可够王阿万前前后后翻着眼皮子想半天。
  终于,他才点点头道:“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
  “什么?”
  “有关斋堂大镇总兵府内有一座云玉观音……”王阿万吞吞吐吐的道:“他…
  …那位董爷曾经几次对同车的女人提起。”
  囗囗“我们到斋堂大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座云玉观音?”卓夫人支着头笑了道:“不是这么单纯吧?”
  董断红淡淡的将目光由窗外收了回来,此刻他坐倚在窗槛上──老友客栈二楼的窗槛。
  “你是从那一点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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